病美人存活攻略 by 吾九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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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存活攻略 by 吾九殿(上)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文案:十二王朝的大地之上,仙门八宗巍然屹立·年轻的九玄门弟子在大师兄百里疏的带领之下,踏上飞往并州的青羽光舟,从此纪元更迭的隐秘浩浩展开·蛮荒纪元的逝去,混沌纪元的古帝,万仙纪元的中断……·古老的战争在新的纪元重新打响,手握刀剑的人们走上历史的幕后战场:·——披着黑色长袍的长老悄无声息地离开宗门,成为行走在深夜的刀剑,云雾之中有凌霄鸟盘旋飞行;·——神庙之中,苍老的阿萨发出雄狮般的怒吼,长刀如虹切开了传说中不死的梧桐神木,鲜血一样的火流喷涌而出;·——神庙之外,披着白袍,行走在时间长河中的百里疏再一次张弓拉弦,- she -出了燃着火焰的一箭·…………·天空上是熔化般的王座,而王座之下,是正在崩塌的黑色王城,支撑王城的八柱正在龟裂,柱下的黑水涛声如怒·宿命浩大如同江河·然而——·君见刀锋如雪,却也得照火光·群像,大正剧,浩大的古老幻想历史·备注:1,作者万分讨厌所谓的什么“攻控”“受控”,在作者这边所有角色立场无差。
2,作者热衷于世界构架以及史诗画面··3,主角严格算是百里疏,cp叫做叶秋生,感情有会,但是“他们背靠背站着,各自拔出刀剑”这种程度··4,bgbl都有,八百年前就说过百里受,感情线在剧情线下,贼几把头秃。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重生 未来架空·搜索关键字:主角:百里疏 ┃ 配角:一堆一堆的 ┃ 其它:仙侠,史诗·作品简评:贵公子百里疏前世病重早夭,重生在仙侠世界,成为修仙界十二美人册榜首的九玄门大师兄。
然而九玄门大师兄同样重病缠身命悬一线·为了活下去,百里疏开始一步一步追寻原主身上的秘密,宗门与王朝之间的往事,被多智近妖的他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主角百里疏多智近妖,天外仙人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一位看似冷淡其实将世事放于心上的白衣公子跃然纸上。
除此之外的配角们,同样各个刻画得有血有肉,喜怒哀乐自然无比,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文章文笔恢宏大气,世界构架庞大,故事情节丝丝相扣·神话传说,王朝旧事,修仙往事被逐一缓缓道来,隐密诡异的故事牵动人心。
第一卷·莫识天机 第1章 ·君见刀锋如雪,却也得照火光·————卷首语·第2章 慧极必伤·云雾笼罩在一座座山峰之上,或高或低的铁索横贯在山峰之间,穿着道袍的少年男女踩着铁索身轻如燕地穿行在云雾之中,他们的袍袖被气流带起,飞鸟一样地翻卷着。
在最外面的那座山峰上,一道长长的,盘蛇一样的石阶蜿蜒而上,石阶的尽头厚重的玄武岩雕成巍峨山门··深黑的牌匾上,刻着笔迹凌厉的三个大字:·九玄门··天下仙门,盛名者有八,九玄第一。
这里便是十二王朝大地上,第一修仙门派九玄门所在之地··在旁人看来,九玄门是个很威严,很神秘的地方·不过,在九玄门弟子自己看来……九玄门是另外一个样子。
“江师兄,今天大师兄会出来吗”·一名精瘦的,有些跳脱的弟子站在铁索上,眺望云雾之中,一座气象非凡的山峰,向身边的人问道。
“赌十个灵石·不可能·”·被称为“江师兄”的,是位神情有些严肃的弟子,他抱着剑,靠在岩石上,头也不抬··“来来来,每日一庄又该下注了。”
一群弟子嬉笑着,从石阶上勾肩搭背地走下来,为首的那位手中拿着个算盘,拨得哗哗作响··“来喽来喽,下注了下注了,赌一赌今天大师兄出来了没。”
伴随着拿着算盘的弟子一声吆喝,四周的师门弟子们凑了过来··“我押会·”·“卢师兄,这是你第几次押会了不怕真输成穷光蛋”·“我押不会”·“我也押不会”·……·拿着算盘的弟子身边围了一群人,闹哄哄地一片。
他们口中的“大师兄”是这九玄门的大师兄,百里疏·这位大师兄对于这九玄门上下的弟子来说,简直是一个传奇·百里师兄是十几年前,掌门带回宗门的,一带回来宗门全部的长老就立刻宣布九玄门大师兄便是他。
横空出世一样的大师兄··身为仙门八宗第一的九玄门,天才是最多的,各峰各脉的首席大弟子们为了一个宗门大师兄的位置争了十几年,结果比不上天降的这么一位。
但是,大部分的九玄门弟子对此接受得还挺良好的··首先,大师兄百里疏长得好看啊·十二王朝第一好看的那种好看·九州钱庄的好事者每年都会编十二册美人录,专门记录天下屈指可数的美人。
每年,为那十二册美人之首到底应该是谁,一定会兴起一场激烈的口水战,互相喷个狗血淋头的那种,喷着喷着十有八九就拔刀动剑了··但是自从百里师兄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问题就瞬间消失了,九州钱庄负责美人册排名的弟子再也不用收到明里暗里的威胁了。
只要见到百里师兄,就没有人苦恼,这美人册之首,应该是谁了··百里师兄的好看,是种凌驾于男女- xing -别之上的好看··五年前,百里师兄一袭白衣,眉眼淡漠地带着九玄门弟子进入秘境的时候,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只觉得那是天外的仙人自九天之外缓缓走来。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天外仙,百里公子··就是这样子的好看··不过,一般情况下,九玄门的弟子是不会承认这个原因的·他们只会义正辞严地说,因为百里师兄厉害。
这便是第二个原因··横空出世的百里师兄是公认的仙门第一天才·旁人数百年才能达到的化神境他数年间就达到了,天才得让人怀疑人生·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手好剑术。
五年前仙门精英弟子齐聚秘境,百里师兄一人一剑,独自迎战所有御兽宗弟子··他一身白衣,只出了一剑,御兽宗弟子全部重伤败退··一剑霜寒十四州,天外来剑天外仙。
·事后,太上宗叶秋生如此形容道··但是,就这么一位了不得的风云人物,百里师兄其实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闭关,闭关,闭关··在九玄门,百里师兄的日常仿佛就只剩下了“闭关”这么两个字。
弟子们想要见掌门都比见大师兄容易——掌门易鹤平偶尔还会到各峰转悠转悠,巡视一下呢·大师兄是干脆地,消失在众人面前,连个背影都不见··日子一长,百里师兄简直就变成了宗门传说中才存在的人物。
而在年轻的弟子之中,押注一下,今天大师兄会不会出来,也就成为了一样日常活动··“慢慢来慢慢来,喂,让我记下名字啊·”·充当庄家的玄策峰弟子在人群之中大声地喊着。
忽然地,他周围的弟子们静了下来··玄策峰弟子茫然地一抬头,不清楚这些家伙怎么了,难不成长老过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他们真的怕过长老们啊·然而,下一刻,这位弟子也愣住了。
他同自己身边的师兄弟们一样,呆呆地看着青华峰过来的方向,表情有些呆滞··一位白袍青年沿着石阶慢慢地自山峰间的云雾中走出·青年的身影有些消瘦。
山涧之间的风吹动他的袍袖,翩翩如鹤欲飞·天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像是消融在光中,不真实如梦幻·似乎是听到他们这边的喧哗,青年正微微抬眼,看向他们这边。
染着雾气的光晕着他的眉眼··青年的眉眼是种让人完全找不出瑕疵的完美,如天地之间所有钟灵汇聚在一起雕琢出来的·但是他的美却不是女气的,也完全和任何妩媚温柔扯不上关系。
那是一种,仿佛雪山上千年玄冰一样,微微的,带着冷与透澈的气质··高远如天外之仙··“大……大师兄……”·不知道是谁先结结巴巴地开口喊道。
其他人像是猛然惊醒,“刷”地一下子都站直了,带着几分激动与兴奋地开口:“见过大师兄”·声音居然十分整齐,惊得附近的凌霄鸟纷纷振翅飞上天空。
白袍青年停下脚步,朝他们微微地点头,然后又走进云雾之中,朝着九玄门主峰而去··过了许久……·“哈哈哈哈我发了”·卢师兄爆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
·第3章 命悬一线·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喧哗与嬉笑之声,白袍青年抬起头看着耸立在主峰之上的巍峨高塔,眼中一片沉静··这是个比他想象中更加大,更加鲜活热闹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王朝十二,仙门八宗·修仙者御剑而行,凡人俯首田桑·但是……这不是他原本的世界··百里疏从云雾中穿行而过,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同样叫做“百里疏”,但是他并非九玄门的百里师兄·在此之前,他是另外一个世界,京城望族百里氏的家主··在那个世界里,京城的人称呼百里氏的家主为“百里公子”。
在京城望族家主之中,百里疏最为年轻,却也是最为人所忌惮的一位·百里公子是出了名的将天机算尽·当初百里氏败落,其他望族以为能够借机分一杯羹的时候,这位不知道被人从哪里寻回来的百里公子在短短三月之间,让所有包含祸心的人吃了大苦头。
以一己之力,撑起即将败亡的家族,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堪称传奇··百里公子多智近妖,但是似乎因自知仇家太多,所以很少出现在人前·因此很多人虽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到头来却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事实上,百里公子并非不愿出现在人前,而是没法出现在人前··大抵天妒英才,百里公子多年重病缠身,是位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而在他二十五岁这一年,百里公子为病魔所摄,魂归西天。
临死之前,百里疏望着窗外,看着族中弟子年轻的面庞,有些难过,不知道从此之后,他们该怎么办··随后他的视野就渐渐地暗淡了下去··再一睁眼,他便来到了十二王朝大地,成为了九玄门的大师兄。
令他心中微微生疑的是,这位九玄门大师兄不仅名字同他一模一样,连长相也分毫无差·甚至,这位九玄门大师兄也同样为重病缠身··这些年,百里师兄之所以不怎么出现在宗门弟子面前,并非他为人孤僻高傲,而是因为他必须不断地修炼从而来克制自己筋脉之中的隐毒。
九玄门的大师兄修为虽高,但是他的修为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镇押身上的重病了·百里师兄所患的病症十分古怪,他身为掌门的师父易鹤平曾经私下为他寻访过许多名医,但皆束手无策。
所以一般的情况下,百里师兄并不与人动手··而五年前秘境一行,百里师兄为了九玄门的弟子拔剑逼退御兽宗的众人·表面上看起来轻松,其实受反噬极大,回宗之后,足足闭关了五年。
只是……·百里疏垂下眼,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最让他奇怪的便是这里··他出现在这边,成为了九玄门的百里疏,那么原本的百里呢为何他能够如此自然地接收了对方的一切记忆甚至带着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一种奇怪的熟悉··百里疏离开青华峰,是打算前往九玄门主峰上的璧雍阁···第4章 九玄璧雍·璧雍阁··位于九玄门正峰上的璧雍阁四面环水,东西南北各架一桥,分别为:江桥,万里桥,弈星桥,窄桥。
四水环绕的璧雍阁状如八角,共九层·正与九玄门九峰八脉逐一对应·宗门的祭祀盛礼与共议大事皆在此处召开··平日的时候,普通长老和弟子并不来此处,唯独掌门常年于此处理事务。
百里疏的师父,九玄掌门易鹤平一般情况都会在这里··今日也不例外··“……师父·”·在看到易鹤平的时候,百里疏顿了顿,低声道。
身为仙门第一宗掌门的易鹤平看起来却并不威严,他穿着一件深黑的长袍·长袍上用金丝和银线绣出繁杂奇特的文字,那些文字看起来有些像神秘的花纹,给人以奇特的感觉。
而易鹤平本人看起来就像一位普通的儒雅中年男子,面容清隽,气息温和··百里疏突然出关前来拜见,易鹤平似乎显得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自己这位沉默的弟子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这几年闭关有些用处,气息比以往平稳了许多。
现在你觉得如何”·“……徒儿无恙·”·微微沉默了片刻,百里疏有些不习惯地回答道··他能够感觉到易鹤平对自己真切的关心。
对方十分重视自己这个徒弟,如果对方知道九玄百里已经不再,定然会十分难过·最主要的是……百里疏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受到了接收到的记忆影响,以至于他仿佛也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易鹤平定定地看了百里疏片刻··百里疏神色不动··“算了,这么多年了,你这报喜不报忧的- xing -子我也不是不知道·”易鹤平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有所好转,那么你便再去一趟药谷吧。
药谷谷主应该能够想些办法·”·“药谷与我九玄……”百里疏微微皱了皱眉··药谷处于突契王朝西北境内,与荒灵王朝挨得不算远。
多年来一直倾向于荒灵王朝的御兽宗那边,而御兽宗便是九玄门多年来的死对头·明面上,药谷隐隐约约是与九玄门对立的··“药谷谷主与我算是多年旧交了,我会修书一封与他,他知道怎么做。”
易鹤平看起来不欲多说,他拍了拍百里疏的肩膀··“最主要的是,既然出来了,那么就出去走走吧·总闭关也不算什么好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易鹤平语气平淡,却有几分像不关心孩子取得什么成就,只关心孩子快不快乐的父亲。
百里疏垂下眼,没有再追问什么··他站在璧雍阁的正厅中,片刻回答:“徒儿知道了·”·目送着白袍年轻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易鹤平微微摇了摇头:“这孩子,心事太多了。”
“你为什么让他去药谷”·百里疏离去之后,屏风之后转出了一位黑袍老人·他冷冷地看着易鹤平··易鹤平没有看他,笑了笑:“怎么你在意起这个了”·第5章 九玄门内·“我恨”·一名玄厉峰的弟子在早课练剑结束之后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大有随时就要滴下几颗男儿泪的架势。
“我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连日常一庄都会变数了·”·“一恨穷,二恨世事无常,三恨庄家不长眼·”·另外一边,一个同样神色郁闷的弟子抱着自己的刀,眼皮都不抬,张口替他接了下面的话。
“恨啊——”·末了,周围的数人一起拖长了音,声泪俱下般地道··晨练的演武场上,离这些弟子稍远一些,一位衣袍与他们稍有不同的青年皱了皱眉。
这位青年长得其实不错,但是身上总带着点儿戾气,似乎看谁都不爽,看谁都想揍的样子·此人名叫贺州,为玄厉峰峰主之子··贺州是玄厉峰的首席大弟子,这几天刚好执行完宗门任务回来,于是同其他内门弟子一起,在早上的时候监督玄离峰弟子练剑。
这也算是九玄门的传统了··在九玄门,在成为内门弟子甚至核心弟子之前,除了心法的修炼由长老亲自传授,其他的刀法剑法啊,都是由师兄师姐教授的·而每天清晨,正式弟子们都会聚集在各峰各脉的演武场,统一晨练。
而这个时候,内门师兄师姐们,就背着剑,抱着刀,在人群之中巡逻,看到哪个剑法不对就提溜出来在一旁指教··不过,一般情况下,核心弟子和首席弟子大部分时间,不是闭关就是外出执行宗门任务,只有空闲的时候才会到演武场上转一转。
仙门弟子虽然是修仙者,但是也是年轻人啊,晨练结束之后跳脱一点是正常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大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贺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听了听几个人的对话,心中的疑虑越发地深。
“你·”·贺州一指刚刚大谈苦恨的弟子··被他点到的弟子一个激灵,“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贺师兄晨练已经结束了,我这不算偷懒”·那名弟子几乎是条件反- she -地大声道,一看就特别熟练。
贺州:……·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被贺州点到的那名弟子叫李舒,是出了名的滑头,每天踩着铁索偷跑下山的人肯定有他一个·玄厉峰的师兄师姐们对他的每日一训几乎成为玄厉峰继“每日一庄”后的日常了。
“李舒,我什么都还没说·”·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贺州几乎是咬着牙,从缝里往外挤字··——这就是贺州总是往宗门外跑,宁愿一年到头执行任务的原因。
贺州,玄厉峰首席弟子··宗门执法队队长,以宗门律法为本人行事原则,严格且一丝不苟··然而他的师弟师妹们……全是一群不着调的神经病。
贺州每每看到自己的师兄师妹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拔刀让这些家伙正经点·多年下来,贺州就有了一张看谁都不爽,看谁都想揍的脸··“……额……师兄你说。”
李舒意识到自己又出了个丑,尴尬地咳嗽一声,老老实实地站好··“你们今天怎么回事”·贺州的目光从一个个哭丧着脸的弟子身上扫过。
其他弟子瞬间收敛神情,以免自己布了李舒的后尘被贺州点名出来问话·李舒瞅着贺州的神色,将早上众人日常押注,结果今天大师兄居然真的结束闭关出来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舒光顾着看贺州的神色,没有发现其他弟子疯狂朝他挤眉弄眼··等到他说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一脸绝望··玄厉峰……禁止赌博啊蠢货……·规定是这么定的,但是一般情况下,长老和师兄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没当做一回事。
但是他们面前是出了名,一丝不苟执行宗门律法的贺师兄啊这不是,耗子赶着找猫,送死吗·不料,贺州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他冷笑一声:“大师兄那家伙终于出来了还记得自己是宗门的大师兄啊”·口气带着恼火和不屑。
李舒意识到自己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转头看其他师兄弟·其他人纷纷移开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的样子·背着剑的江辰递给他一个“我会替你唱招魂,走好不送”的眼神。
一群孬种··贺州开口的时候,众人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了·当年百里疏突然被带回九玄门,成为了大师兄,让贺州他们这些首席大弟子相争的这十几年成了个笑话。
为此,诸位首席弟子都看百里师兄十分不顺眼来着……·只是百里师兄常年闭关,让他们火气没地发泄,导致谁一提百里师兄,这些首席瞬间就炸··都成惯例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安安静静一片··“师兄……”李舒挤出个笑脸··贺州冷哼一声··“贺师弟,听到百里师兄反应这么大可惜,就算百里师兄没出关,这大师兄的位置也不会是你啊。”
就在李舒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贺州的脸色越发难看·他- yin -沉着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名穿着浅色青衫的年轻人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绘着- yin -阳图,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沈长歌,真是稀客·”贺州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你不在你的乾脉窝着,来我这玄厉峰干什么”·“这也是秽气,闲来无事想去任务堂接个任务,谁知道这日子没选好,竟然撞上了。”
沈长歌脸上带着笑容,说出的话,却和神情完全相反,一点儿也不客气,“这次回去非得除除秽气不可·”·说话之间,就听得一声锵然刀鸣··寒光一闪,贺州的长刀已经出鞘。
沈长歌神色不变,手中的折扇一合,手一抬,折扇与劈面而来的刀光撞在了一起·只听得一声脆鸣,看似轻薄的折扇架住了贺州的长刀·沈长歌绰号“- yin -阳扇”——最毒莫过- yin -阳扇,风流暗藏杀生相。
·第6章 宗门身份·三句话都没到,两人就动手打起来了··不过一边的九玄弟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九玄门九峰八脉,各个峰脉的首席都是骄子,而这些首席们,几乎是从小打到大的,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说话,那才是天塌。
不过,众所周知,剑修和刀修都是出了名的穷·首席们大多修刀剑,一打起架来,少不了将场地破坏上一二·打完架之后,宗门主财的玄策峰弟子就笑眯眯地带着算盘找上打架的双方。
“完了·”·看到贺师兄和沈长歌就要打起来,玄厉峰的弟子对视一眼,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玄策峰那帮人找上门的身影··每次贺州打完架,就又出门执行任务了,玄策峰的那群人就名其名曰“首席代表着你们的峰脉,首席欠的钱,自然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该出上几分。”
说多了都是辛酸泪··就在玄厉峰的弟子思考自己的灵石还剩几块的时候,正交手的双方忽然齐齐停住,分退在两边··贺州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就在刚才,一道劲风袭来,击中他的刀,将他的刀锋打偏了。
而另外一边,沈长歌刚要抖开折扇,将扇骨中的毒激发的时候,同样是一道劲风,将他的扇子合上了··“百里师兄·”·沈长歌收起折扇,微微一俯身,还算是符合礼数地打招呼。
只见一袭白衣的青年沿着玄厉峰的石阶走了上来,晨光落在他的身上,衣袍边缘被晕出淡淡的雪色·在刚刚制住贺州与沈长歌的,便是刚刚从主峰下来的百里疏·其他的弟子急忙站起身,恭敬地朝着大师兄打招呼。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上玄厉峰来了”贺州将长刀插回鞘中,没有要客气说话的意思··百里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朝着其他人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
贺州最讨厌就是百里疏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百里疏来历神秘,只知道他是掌门在一次外出时收的徒弟,至于他到底是什么出身谁也不知道·而百里疏刚加入九玄门的时候,不过十数岁,站在九玄门乾霄阁大殿上的时候身影瘦削,面容青涩。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但明明就是比他小了很多的家伙,从那时候起就是一副万事万物不入眼,冷淡高高在上让人火大的样子··不过让人憋屈的是,百里疏在九玄门十有八九都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让人连找茬的机会都找不到。
如今昔日站在大殿上神情冷淡的少年长成了挺拔的青年,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扫过来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高高在上··百里疏目光扫过的时候,已经认出了刚刚动手的着两人的身份,他没有回答贺州带刺的话,径直向前。
白袍青年擦肩而过,贺州的手按在刀柄之上,他以一种嘲弄的语气开口:“百里师兄是仙门第一天才,天赋远超我等,常年闭关不算什么事·不过,身为宗门弟子,多多少少总要为宗门做几分贡献,宗门大师兄自当以身作则。
但是……”·“我记得,百里师兄自入宗起,宗门任务,似乎一个也未曾做过”·贺州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的百里疏,脸上带上了点儿轻慢。
“不过——大师兄自己修为要紧,宗门比不上闭关,我们当然可以理解·”·最后这一句话说得- yin -阳怪气的,其中的火药味浓得八百里外都能闻到。
四下安安静静的,贺州带着嘲弄的笑容看着百里疏,而背影清瘦的青年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走··沈长歌看了一眼贺州,又看了一眼百里疏,轻轻咳嗽一声,上前一步。
他刚想说话,另外一人便开口了··“我知道了·”·百里疏抬眼看向玄厉峰的主峰,他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全然未受贺州的话影响·微微侧首,看了贺州一眼。
“玄厉峰主宗门执法,兼责任务,是否有错”·青年就像很普通地询问一个问题,语气平平的··对上他目光的时候,贺州微微一愣。
青年的眼中,像什么都没有,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看着青年的双眼,给人一种自己行走在冰封的茫茫湖面上,低下头的时候,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寒冰之上,至于水底究竟有什么,永远也看不清楚。
贺州这么一愣的功夫,百里疏已经移开了目光,径直朝着玄厉峰主峰上的任务堂走去··回过神之后,贺州脸上红白交替··在旁人看来,就像刚刚他被百里疏给震慑住一样。
想到这里,贺州有几分恼羞成怒,特别是他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师弟师妹们互相挤眉弄眼,比比划划着·贺州完全不想去想他们那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停着干什么”·贺州扯着嗓门朝着玄厉峰弟子们一通大吼。
“剑法熟悉了刀法顺了一个个的,舞刀弄剑都跟绣花一样,拉出宗门丢不丢人·都给我起来继续练”·“知道了——”·众人哭丧着脸,拖着长音,慢吞吞地站起身。
谁也不敢和恼羞成怒的贺州讨价还价,一个个装出万分认真的样子,生怕被气头上的贺州叫出来单练··贺州看这些人更加来气,按着刀柄,冷哼一声,转身朝着任务堂的方向走去。
一旁看戏的沈长歌打开折扇,笑眯眯地也跟了上去··“我押一块灵石,贺师兄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那么讨厌大师兄·”·李舒压低了声对江辰说道。
江辰一正经地练剑,没有理会他··“喂,贺师兄都走了,不用装了吧·”李舒不满··江辰没有说话··一块石头破空而来,打在李舒额头上。
李舒刚想大骂谁打他,就听见贺州的声音远远传来:·“李舒,明天后天找我单练·”·李舒捂着额头,表情瞬间就垮了··江辰才收剑,慢悠悠看了他一眼:“蠢货。”
·第7章 宗门任务·玄离峰其实是由一座主峰兼数座侧峰组成,主峰之上的建筑依山而起,随山势地形而造,中又有灵涧破崖而出,时有索桥相连·作为九玄门的执法一系,玄离峰的建筑大多线条简洁凌厉,房脊上蹲着独角的神兽廌的雕像。
百里疏一路走过··他留意到这些看似似受山势所挚建造的房屋其实处处暗和天上星象,透出一股法天意识,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渡过灵涧的索桥其实是为了中和作为九玄门执法一系导致的过重戾气。
或许也与这九玄门之中的灵气流转有关联··百里疏也听到了背后那些声音··他微微地笑了笑··鲜活的,少年意气的,热热闹闹的世界··他走进了任务堂之中。
在这任务堂中有一排排书架般的檀木架,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挂在上面,一块玉牌代表一个任务·玉牌上用着小楷简洁地写了任务内容和赏金·而从大门进来,一路往里,玉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变化,越往里玉牌的神色颜色越深,任务等级也越高。
百里疏本来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复生之后,他以灵识一扫,就将大厅中玉牌上的任务尽数纳入脑海之中·通过任务玉牌,百里疏对九玄门的势力也算是终于初步有了一个数。
百里留香莫相识,算尽天机未可知··这是前世京城人对百里疏的评价··所谓天机难测对极少的一些人来说并不存在的,可是要测天机有个绝对的前提,那就是你要掌握足够的线索。
而百里疏绝对是那种见微知著的人·在前世曾经有人如此说过百里疏:“掷数石于湖,旁人唯见繁杂涟漪,独百里可一一分之·”·贺州和沈长歌走进来之后,就看到百里疏从一排排木架前走过。
贺州自己习惯地看一眼,有没有分派到玄厉峰头上,其他弟子执行起来有危险的任务·不过他刚伸手取了一个,就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是要看看百里疏到底想接什么任务。
将自己取下的玉牌收起,贺州抬脚跟上了百里疏··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百里师兄,要不你接我们乾脉的任务”·一旁的沈长歌摇着扇子,建议道。
身为九玄门大师兄,百里疏是每个峰脉弟子之首,而他也不算在任何一峰一脉之下·因此任意峰脉的任务,他都能够接取··“师弟我也刚想着离宗执行一两个任务,师兄要不,同行”·贺州冷眼看着沈长歌,自从这家伙五年前也去了那次秘境之后,就跟叛变了一样,居然诡异地不再与百里疏针锋相对。
不过看到百里疏对沈长歌的殷勤也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贺州觉得有几分暗爽··这时候百里疏那张永远封冰一样的脸,就显得顺眼了··“既然是宗门的大师兄,自然不能随便去执行这些普通的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苍老,语气绝对称不上温和的声音响起··百里疏抬起眼··第8章 金唐京陵·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位长老。
那位长老披着一袭深黑色的长袍,长袍上没有任何花纹·长老须发皆白,绷着一张脸,神情与亲和搭不上关系,冷硬,严肃··似乎还透着点儿不善··看到他,沈长歌和贺州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神情,俯身朝他行了一个:“见过秦长老。”
秦长老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百里疏:“跟我过来·”·百里疏收回刚要取下一枚玉牌的手,他看了一眼这些刻着任务的玉牌,垂下手笼进袍袖之中。
他从记忆中寻找到了贺州他们口中“秦长老”的身份,他与易鹤平师出同门,都是前任九玄掌门的徒弟··按照辈分,百里疏应该称呼他一声“师叔”。
不过在百里疏的记忆之中,秦长老与易鹤平的关系不是很好,而当初易鹤平带回百里疏的时候,秦长老对百里疏担任宗门大师兄持以强烈的反对态度··思绪一转而过,百里疏面上不显,跟上了秦长老的步伐。
贺州和沈长歌对视一眼,从死对头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茫然·两人也跟了上去·对此秦长老好像完全不在意,并没有说什么··秦长老带着百里疏穿过了大半个任务堂,走进了最里面的地方。
贺州和沈长歌脸色已经有些变了·这里边应该是宗门长老接任务的地方··然而前面的秦长老和百里疏似乎都没有说什么的意思··秦长老打开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块紫色的玉牌,扔给了百里疏。
百里疏接住之后,转过玉牌一看,只见玉牌背面写着几行小字:·“《三玄皇图》,遗于京陵台,取回·”·下注小字:京陵台,大凶所在,不可轻往·此任务限期不定,量力而行。
百里疏看了一眼玉牌背面的字,将自己的灵力渗入·一道血红色的微光从玉牌中- she -出,没入了他的手心·刹那间,他的手背上浮现出一个繁杂的符契,短短一瞬间就又隐去了。
符契一出现,就代表一个简单的契约已经完成了,百里疏成功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贺州和沈长歌站在百里疏后面,没看到玉牌上的内容,只是看到玉牌的颜色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见百里疏没有多问接下了这个任务,秦长老挥了挥袍袖,让他离开··穿着白袍的青年渐渐远去,秦长老站在原地,神情复杂··“你为什么让他去取皇图”·一个人从旁边的木架之后转了出来。
如果贺州还在此地看到这个人一定会十分惊讶·走出来的这人身形高大,背着一把重刀,给人以魁梧刚硬之感·这人是玄厉峰峰主,贺州的父亲,贺擎川··秦长老看了他一眼:“你还避着贺州”·贺擎川没有说话。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秦长老冷哼一声,“师姐要是还在一定再揍你一顿不可·”·“不要提她·”·贺擎川怒声喝道。
第9章 并未退缩·“百里师兄,秦长老委派给你什么任务”·出了任务堂,沈长歌紧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百里疏·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另外一边的贺州冷眼看着他,心中十分不屑·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同百里疏这家伙多么熟悉··贺州越过沈长歌和百里疏,径直向前,不过他的脚步悄悄地放慢了一点。
“去京陵台,取回《三玄皇图》·”·沈长歌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百里疏会不会回答他,可是紫色的玉牌任务明显不是弟子应该接的·就在沈长歌以为百里疏不会回答的时候,青年侧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
“京陵台”·沈长歌脸色瞬间变了··前面的贺州也猛地停住了脚步··“鹤迷江上烟波霭,俗世蓬莱京陵台·”百里疏缓缓地念出了这句诗,抬眼看向反应剧烈的两人,“京陵台有什么变故吗”·“秦长老怎么会将让师兄你执行这个任务”沈长歌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回答。
反倒是前面的贺州臭着脸走了回来:“恐怕也就你还觉得京陵台是什么俗世蓬莱·可惜这蓬莱渡鬼不渡仙·”·对上青年平静的目光,贺州又觉得有些火大。
“这个任务不是你该接的,我去找……找峰主把契约取消掉·”贺州顿了顿,显得有些恼火暴躁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超出弟子能力范围的任务,不符合宗门律法。
秦长老让你执行这个任务不符合宗门规定·”·说完,贺州一扭头,气呼呼地走了··背影看上去有些狼狈··沈长歌摇了两下扇子,抽了抽嘴角,难得发善心没有揭贺州的台。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怎么回事”百里疏问他··沈长歌叹了一口气,解释起来··京陵台··它本是于金唐王朝南面广汉郡内的一处前朝所筑的观星高台。
共计九十九层,在每层的顶部都以夜明珠嵌出一副副繁简不同的天象星宿·据说京陵台顶楼最后一颗夜明珠镶嵌完毕的时候引得天生异像··京陵台三面环水,碧波百里,湖名湘潭。
在台建造完毕后,湖面上每每有白雾腾升,京陵台就如同浮在云雾内的仙台一样··“鹤迷江上烟波霭,俗世蓬莱京陵台”的名声也是由此而来··“只可惜……后来有人在京陵台坠魔了,屠尽了广汉郡的百姓,再后来那里就成了一座鬼城。”
听完沈长歌的话,百里疏轻轻拂着玉牌上的刻痕··区区一人坠魔又怎么可能让整个郡变成鬼城沈长歌的话含糊之处甚多,显然对这件事也多有忌讳。
又或者……·又或者对于此事,沈长歌所知的应该是从他的师长那里得来的,而对比忌讳莫深的,也应是沈长歌的师长··这个任务,似乎另有隐情··“百里师兄,贺州的父亲便是玄厉峰峰主,要不你同掌门说一声,请贺峰主除去契约,这个任务至少该由长老执行才对。”
沈长歌想了想,劝道··“多谢·”·百里疏轻声道,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打算找易鹤平··沈长歌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
片刻,他复又追上去:“百里师兄……再过几日就是九玄门的会市,师兄可有空一起前往看看或许能遇上什么稀奇玩意·”·假装镇定地说出邀请,沈长歌的手却在袖中下意识地握紧,他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百里疏回答。
说是会市,其实就是九玄门弟子聚在一起交换东西··百里疏略一思索,市集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于是便答应了下来··第10章 红尘不恋·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沈长歌将贺州半路拦下来打了一架,百里疏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去了位于主峰右侧的藏书阁。
说是阁其实占地甚广,绵延一片,各种古卷修炼心得连同杂书分门别类地安置齐整·最中间处是一座与璧雍阁制式有些相似的楼阁··九玄门各峰各脉其实都有一个藏书阁存在,不过位于主峰上的这处藏书阁是主阁。
保存在这里的皆是真本,无一不是精品··最中间的那处高阁更是唯有掌门和峰主方才可以进入·据说,这里面甚至封存着上古真仙亲笔书写的剑诀··百里疏也是动用了自己身为九玄门大师兄的特权才得以进入高阁前三层。
“三千大道平生尽,红尘不恋自在仙·”·百里疏第三层墨辰木雕成书槅前,微微蹙着眉观上面的提词··“红尘不恋……自在仙……”·他低声念了几遍,只觉得这几个字并未如同它表面上那么简单。
深黑厚重的木料上这几个剑刻的字笔力遒劲,一股缥缈化去的意境充斥其间··只是……·“红尘不恋”四个字透出来的那股自在气息中隐隐有着一丝晦涩之感,笔锋末梢稍轻,仿佛主人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心情有些无奈。
而到最后“自在仙”三字,笔痕复又重了起来,仿佛写这字的人,看开了什么一般··“他们都觉得是不恋红尘,自在为仙·你是否也如此觉得”·一道轻柔温和的嗓音忽然响起,一位穿着白底淡蓝水云纹长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百里疏身后。
百里疏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原主虽然身怀重病,但一身化神巅峰的修为和灵识却是实打实的·这人却能完全避开他的灵识直接出现在他身后,修为定是深不可测。
·——大抵是守护这藏书阁的长老··男子面容年轻,眉心一簇妖冶的火焰缓慢平稳地燃烧这,这让他原本俊美温和的面容带上丝丝令人心惊的戾气。
这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修仙之人面容几百年不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对方突然出现,百里疏并未露出太多诧异的神色·闻他询问对题词的看法,百里疏注视着最后几个字,许久,缓缓地道:“也许是相反过来。”
“相反过来”·男子的眼眸微微掠过一丝亮色,眉心的火焰颜色陡然加深··“红尘不留恋仙人,仙人只能自在离去……第一次啊第一次……”·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抬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上去竟是心神不稳了般,眉心的火焰猛地跳动了起来··百里疏一皱眉,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上升,凝重的压力潮水般重重叠下··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百里疏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个修为,但光是对方心神恍惚下泄露的气息就能让达到化神巅峰的他呼吸困难,对方修为之高深可想而知··必须阻止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百里疏再清楚不过,一身化神巅峰的修为全用来镇压时刻可能复发的疾病。
别说动手了,就连逃跑也不做不到··要是这人真的走火入魔了,第一个受难的绝对是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是什么身份,整一个藏书阁三层竟只有他一人守护,到现在还没其他长老出来阻止。
“前辈,前辈·”·忍着对方的气息震慑,百里疏有些艰难地开口,以灵识包裹自己的声音,试图唤醒男子··“红尘……红尘不恋……”·对方却自喃喃念道,声调悲呛,透着一股铺天盖地令人背负不得的苍凉。
百里疏心念急转之间,也不再犹豫,一步跨出,抬手握住男子的手就将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原主为了压制病情修炼的功法属- xing -极寒。
而从这身份神秘的男子眉心的火焰和此时泄露的气息来看,他应该是修炼极阳类的功法·如今在他还未走火入魔的时候,以极寒真气克制,还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将他唤醒。
只是如此一来,本就重病缠身的百里疏,就算成功制止了男子走火入魔,自己也得重病复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子修为太深,心魔太重,百里疏非但不能制止他,反得提前搭上自己的命。
可以说他这是险中一搏··“心怀胆怯,不过懦夫而已·”·扣住对方的手腕,百里疏眼神冷厉起来·此刻的百里疏神情与沈长歌贺州所见大为不同。
高高在上的,不可反驳的,万事在握的··那是——·以重病之身运筹帷幄,以一己之力兴盛整个家族,算尽天机的百里公子··“心怀胆怯,不过懦夫而已。”
冰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感·闻人九混混沌沌的神智被这道冰冷的声音斥责,勉强恢复了几分··谁·数百年了,自他镇守藏书阁以来,谁敢如此毫不客气地斥责与他。
神智稍稍回复,闻人九就感受到一股冰寒的真气正被人握着他的手腕源源不断地渡过来··这点儿真气与他自身的相比自然是相差太多,可胜在极其纯净,对于此刻体内紊乱的真气来说正如雪中送炭,救命之水。
只是闻人九并没有管那关键的真气,而是努力定神朝说话的人看去··——极深极沉的双眼,眼底如同冰封万里的极北海面,在冰层之下是深不可测的神秘。
那双眼眸应入脑海的瞬间,原本还有几分迷糊的神智竟是神奇地全然清醒了·一回过神,闻人九便明白自己这次险些心魔发作闯了大祸··神智一清醒,以闻人九的修为在短短的数息之间,就平复了体内紊乱的真气。
他清醒的时刻,百里疏也到了极限··看到对方眼神恢复清明,百里疏闷哼一声,喉间一甜,血沿着唇角缓缓流了下来·他勉强抬手欲拭去唇边的血迹,却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便直接陷入了黑暗。
闻人九伸手接住倒下的青年··刚一接住,他就微微一愣·落于手上的重量极轻,青年看起来修长,真正抱住才发现这人实在是瘦得惊人·青年扣住他的手松开,垂于身侧,腕骨更是格外地伶仃,如同青山山脊的拓印。
“怎么……会……”·闻人九喃喃道,反手握住青年的手腕,将自己的真气渡过去··真气一渡过去,感受到青年体内简直可以用“油灯枯尽”来形容来的情况,闻人九的脸色便微微变了。
以他的见识,真气在百里疏体内一转就将百里疏真实的情况探知了个七七八八·正是因为将百里疏的病情探知清楚,闻人九心中才会如此惊愕··多种重病缠身,命悬一线。
可就算如此,在方面与他对谈的时候,他竟是看不出半分对方无时不刻承受着病痛折磨的迹象··这是何等恐怖的毅力··只是……·闻人九垂着头,脸上的神情变幻着。
自己的心魔为人所知是所有修行者最忌惮的事情,无异于蛇将自己的七寸交于人手··念及此处,闻人九俊美的面上戾气越发明显,他一反手竟是一掌就要朝百里疏天灵盖劈下。
掌风凌厉,拂起青年耳畔的发丝·而青年无知无觉地昏睡着,唇角血迹殷红··蕴含无尽杀意的一掌在离青年头顶几乎没有剩下多少距离的时候突然顿住。
——心怀胆怯,不过懦夫而已··青年冰冷的声音仿佛自冰峰巅上传来,夹带着无边的冷意,如神明俯视,尔后轻蔑地下了定论··闻人九闷哼一声,生生散去掌心的真气。
懦夫他的确是个懦夫··——因为畏惧心魔,所以想要下手除去救他一命的人,这岂不是另一种懦弱·闻人九唇边掠过一丝自嘲。
忘恩负义,不过鼠辈··第11章 朝歌百里·百里疏醒来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闻到这种以安神定魂著称的木料香,百里疏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几分猜测。
他起身环视一周打量这个房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处处有着蓝色的水云纹,与那在藏书阁第三层见到的男人衣袍上的刺绣无二··想来男子衣上的水云纹也并非什么普普通通的刺绣。
不出所料的话,那些水云纹是用来压制那个人的符文阵法··百里疏拂了拂衣袖··他知道那人是谁了··九玄门中长老众多,但这几日百里疏在翻阅宗门记事卷的时候发现,在数百年前,九玄门的长老曾与一位行事邪异的大能血战,双方各有损伤。
最后是九玄门掌门出手将那位大能镇压于九玄门地底寒脉之中··最后那人去向就不为人知,古卷中也没有多做叙述,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在五十年之后的宗门记事·祀役卷九中有一句简单提到:“天佑三年,不轨者潜入藏书阁,为业火所焚。”
然而在此前,依百里疏阅览过的宗门人员简述,并没有哪位长老曾经炼化过业火,更未有哪位长老能在藏书阁中以业火焚人而不殃及古卷·唯一有这种能力对得上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那位被掌门镇压在九玄门地底寒脉中的大能,于数百年前凶名赫赫的——·闻人九。
作为修仙者渡心劫时出现令人闻之色变的考验,业火的恐怖人所共知,古往今来能够炼化业火为己所用的不过寥寥几人,闻人九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百里疏的目光于房间中的水云纹和醒神木家具上划过。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业火,看起来并非那么容易掌控的·闻人九当初行事邪异和如今的心神易燥恐怕与业火离不开干系··“醒了·”·百里疏刚打量完房间,闻人九就从外进来了。
差点走火入魔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看上去仍然与最初见到的时候一般无二··“弟子见过长老·”·百里疏收回目光,依礼数向闻人九行礼。
见青年神色淡淡,语气如常地行礼,闻人九微微皱了皱眉·在百里疏昏迷的时候,他探查过百里疏的病情,知道此刻这人体内的情况有多么糟糕·而百里疏如今举止言谈中,却让人窥不得一分受病痛折磨的痕迹。
这等心- xing -……·着实可怕··“我并非九玄门长老,无需朝我行礼·”·对百里疏心- xing -的惊叹于脑内一掠而过,闻人九侧身并不受百里疏的礼数。
百里疏并未露出惊异的神色,就像不是九玄门的长老出现在九玄门宗门重地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样·他直起身,眼神平静地看向闻人九:“既然如此……不知前辈要作何定夺”·“定夺什么意思”·闻人九眉心的火焰一跳,颜色越发艳丽。
“在下薄命,不知何时就魂归西天,不敢牵连前辈·”百里疏不紧不慢地道,口气格外地风轻云淡,就好像他口中随时可能死的人不是自己··闻人九神色微微一变,这句话无异于在表明百里疏已经知道他曾起过杀心——只是那时百里疏分明还在昏迷之中。
“前辈无需惊愕·”·百里疏缓缓地笑起来,这一笑带上了京城百里公子的影子——矜贵疏远,克制得体,看不出半点情绪··“百里如今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此处与您言谈,多谢前辈出力相助。”
闻人九收敛起脸上温和的笑意,凝视站在面前的身姿挺拔的青年··青年说着致谢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未到达眼底,三分优雅七分疏离·明明两个人的修为想去甚远,但青年却隐隐站在上风。
百里疏的语调不急不缓,无形中却给人一种不敢轻举妄动的压力··一种直觉··——如果此刻他出手,就算能杀了百里疏,自己也绝对不会好过。
闻人九定定地注视面带微笑的青年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九玄门倒是代代出妖孽·”·他也不去多想百里疏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对他起过杀心,又是为什么会给他那种如果动手自己也讨不到好处感觉的原因。
这名以九玄门大师兄身份进入藏书阁的青年远比他人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你体内真气紊乱的问题我已经替你解决了·”闻人九反手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盒递给他,“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或许此物对你有几分益处·”·“多谢前辈·”·百里疏并未推辞··两人都极有默契,自始至终,没有人提到这件事的起因——那墨辰木上的题词。
在离开时,百里疏听到背后传来闻人九不高不低的声音:“我姓闻人,单名九,你下次直接呼我姓名即可·”·百里疏脚步微微一顿··“我姓百里,单名……疏。”
在跨出房门前一刻,他轻声道··——从今起,你姓百里,单名疏··——百里一脉交给你了··——带着他们……·站在藏书阁外,阳光落了百里疏一身,他仰起头,闭上了眼,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百里,百里··朝歌百里,牧之东陵··这修仙界,再没有第二个东陵百里··第12章 仙人凌云·原主的洞府离九玄门主峰不远,位于其左后的一座独立侧峰上。
峰名青华,立石数百丈,势若削成,壁岸极陡,唯石阶一蜿蜒云中,曲折向上·洞府位于石阶尽头,如浮云上,渺渺仙也··从闻人九那里离开之后,百里疏直接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
他取出闻人九给的那个玉盒,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略加沉思··此时他体内的真气情况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暂时不必担心一个真气紊乱再次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这种情况始终是不稳定的··这些时日,他在藏书阁阅览甚多,结合原主自身的探寻,对于如何解决自己身上的重病有了几分思路··较为安稳的是像原来那般,不断修炼,以修为压制病情。
剩下的方法却都只能用“不破不立,置死地而后生”和“机缘难寻,生机莫测”来形容··其中有一个方法便是集合数中近乎是传说中的天地灵药。
心思急转之中,百里疏看向手中的玉盒··玉盒不大,通体光素,色若天青,平口直腹·握于掌心,有温凉之感,是上等的翠玉,保存药物的效果极佳··百里疏摩挲着玉盒,对于盒内的事物有几分猜测。
·他推开盒盖,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房间中,令人精神一振·一朵白玉般的奇花静置于盒中,瓣似凤翼,翩然若飞··“白帝归兮离芜东,舜华逝兮敛梧桐。”
百里疏缓缓念道,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在指尖碰到花瓣的一瞬间,原本简洁如白玉的花瓣忽地放- she -出了妖冶的光,像火从瓣根处燃起一般,整朵花转瞬间变成了华丽的火红色。
越发如同扇动的凤凰羽翼··果然是帝华兰··百里疏盒上盖,垂着眼睫,静思着··原主的病十分繁杂,可以说是数中难寻的奇难异病混杂一身,常人若患一种,便足以生不如死。
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先天经脉中带着的隐毒··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这种隐毒无法用真气逼出,只能稍作镇压·而在真气于筋脉中运行的时候,这种隐毒却又会破坏筋脉。
要镇压隐毒就必须动用真气,真气运行就会刺激隐毒·而隐毒一旦破坏筋脉又不得不以真气修补··死结一般的情况··也幸亏原主修为颇高,真气尚能稳压隐毒一分。
在藏书阁翻阅过众多古卷后,百里疏决定先解决身上的隐毒,尔后再图谋其他··于《三皇手卷·异物篇》记载了解决隐毒的办法:集五行之气钟育之花各一,合以凝丹,服之,破而后立。
所谓的五行之气钟育之花指的传说中是在天地五行主脉中生长起来的五种极罕见极难寻的至宝··或许是觉得集齐这五种灵花简直不可能,手卷上在这段话后以调侃的口气写了一行备注:“日西转,水高流,不过如此罢。”
——太阳打西边出来,水往高处流,集齐这五种灵花的难度也就这样罢了··而于五行之一火中孕育出来的灵花便是帝华兰··“倒是承情。”
能够拿出这种近乎传说中的宝物,闻人九的身份恐怕更加值得深思··收起帝华兰之后,百里疏自纳戒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丝帛铺于桌上·袍袖一拂,原本空无一物的丝帛上墨迹或浓或淡地显露出来,线条勾勒间竟是一副万里山河图。
这份地图格外详细,显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拿到的··将这几日于藏书阁中获得的资料和那天任务堂中阅览所得的玉牌信息结合起来,百里疏在地图上一一标出初步分析后提炼得的地点。
很快地,地图上便布满了星星点点冰蓝的光芒·乍一看下,就像有人在地图上下了一盘乱棋··百里疏不急不躁地将一些无关要紧的地点一一抹去,随后仔细观看起这卷标注完毕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百里疏突然伸手,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的数个地方·指尖点到出,那个地方的光点就亮了几分··“扎陵邬、伏伦城、鄂陵、龙涸、眉州……楚中……汉中郡……”·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地图上的七点点缓缓地连起来,最后竟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果然·”·百里疏喃喃,指尖轻轻划过勺口的楚州和汉中郡,向北取五倍这两地之间的距离,最后指尖停留在了一个地方——·广汉郡··京陵台所在之地。
百里疏苍白的指尖缓缓触摸着那地图上的广汉郡字样,久病无血色的唇边掠过一丝极其淡的笑意··“鹤迷江上烟波霭,俗世蓬莱京陵台·”·“果然如此。”
——“百里师兄可否有空”·在百里疏刚要收起万里山河图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来自沈长歌的传音··他动作微微一顿,想起前些日子沈长歌所说的宗门会市,当下就将灵识散出,发现沈长歌正在洞府之外等候。
沈长歌站在青华峰上,有些紧张地等待百里疏的回应··青华峰上有禁制存在,不得御空而行——事实上,在修仙界若在别人的洞府范围内擅自御空而行无异于挑衅。
沈长歌一路沿着石阶而上,恍惚有种回到最初拜入宗门时的感觉——仙人凌云上,俯首观海苍··对于绝大部分宗门弟子来说,大师兄便如那凌云之上的仙人,遥不可及。
沈长歌想起自己在此之前,见到百里疏的数面··第一次,他见到百里疏从青华峰上自云雾中走下,白衣猎猎,神色冷淡·第二次,是在五年前的秘境一行。
眉眼清冽的青年拔剑出鞘,一剑霜寒十四州··第13章 宗门会市·那大概就是仙人该有的样子··垂目看沧海桑田,反手覆天地人间··沈长歌第一次对仙人生出了向往。
只可惜那一次以后,百里疏回九玄门就再次进入了闭关状态·仔细一数,百里疏加入九玄门十九年,其中十有八九在闭关中··九层九以上的九玄门弟子对于这位声名远扬的大师兄都是处于一种“闻得其名,不谋其面”的状态。
思绪纷杂间,紧闭的房门开了,一袭白袍的瘦削青年从里走了出来··“久等·”·百里疏微微颔首,轻声道··沈长歌赶紧摇头:“是我来早了。
师兄,我们现在走吗”·“走罢·”百里疏一拂袍袖,身后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他看了沈长歌一眼,示意他带路··沈长歌也不意外,以百里师兄这种常年闭关的- xing -子,不知道会市在哪里再正常不过。
以沈长歌的身份,还没有那个资格同九玄门大师兄并肩同行,虽然百里疏看上去对这些漠不关心,沈长歌还是落后他半步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九玄门的会市··其实各峰各脉都有自己的一处小型会市,是每日开放的。
但此次沈长歌邀百里疏同去的是整个宗门的会市,每月一次,位于玄霜峰和玄策峰交界处的一处狭长平整的谷地··玄霜峰……玄策峰……·百里疏并不意外会市为何坐落于这两处交界地。
宗门于世俗的商道及王朝所纳贡赋向来由玄霜峰经手,玄策峰则是宗门最灵敏的耳目,任务堂中三分之二以上的任务是由玄策峰给出消息评定等级的··“宗门会市一般各峰首席弟子都会前往……”沈长歌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下来。
这各峰各脉弟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都十分和谐,像他这样和贺州互看不顺眼的大有人在·所以这名义上的宗门会市,其实还是个各峰各脉弟子私下比拼的时间·而各峰各脉的首席大弟子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如今百里疏一去,那群人恐怕是不会安分。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百里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必多虑·”·他就和那日在璧雍阁应下取回《三玄皇图》一事一般,语气平静,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喜怒,却分明就让人有种诸事他心中自有定数的感觉。
沈长歌一愣,尔后一笑:“是师弟多虑,百里师兄自然不会担心这些·”·宗门里的那群家伙也不过只是天才罢了,百里师兄可是妖孽之才··百里疏将沈长歌的心思尽收于底,他微微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苍白无血色的手,近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筋看得十分清楚。
在皮肉之下,血液流淌的筋脉之中,隐毒每时每刻都在细细密密地向外扩散,如同薄纸般的刀刃无声无息地割着··他动了动手,将苍白的指尖拢进袖中··宗门会市所在的谷地虽说狭长,但面积并不小,约莫有俗世一座小城郭之大。
谷口处有一块青石,上书:“千金难求一念间,有缘自来天地广·”笔迹潇洒飘逸·入其中,列灵槐数数百行,无墙屋,树下各设小铺,诸弟子会于此,各执修炼所需之物,相与买卖。
踏入会市的一瞬间,人声嘈杂扑面而来,百里疏微微愣了一瞬间··他忽地就记起曾偶听下人说起庙会的场景:“接踵而行,人声鼎沸,锣鼓喧哗,车马塞途。”
檀木清香冲不淡药味的房间里,他卧于病榻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下人谈论着庙会的喧哗热闹,一边分析着商路变化,一边眼前缓缓地浮起众多游客嬉笑穿行的样子。
那些人谈论着月令农桑,不知道千万里外有一支商路即将被截断,也不知道商路断后市面上的茶价将会下降几两几分··他们活得一无所知,却热热闹闹着··如今却是换成他自己亲身踏进这份喧闹之中。
“师兄,到了·”·百里疏的异样只在一瞬之间,沈长歌并未察觉到··百里疏低低地应了一声,收敛起思绪,走了进去··他来这会市本就不是为了买卖东西,所以一路走得并不快。
沈长歌乐得百里疏慢慢走,一路上跟随在他身后,时不时低声讲解一些这会市的规则·因为本就是弟子之间的交易,其实真正的天才地宝并不多,但胜在实用··他们两人并不觉得如何,殊不知见到这一幕的人心中个个惊愕万分。
“师兄,那个人该不会是沈师兄吧”·一棵较为低矮的灵槐树下,一个穿着灰色衣服显得有几分懒懒散散的玄策门弟子一个激灵,伸手拽了拽身边打瞌睡的青年。
被他称为“师兄”的青年腰间挂着象征内门弟子的腰牌,袖口有凌霄鸟的刺绣·听到师弟这么一说,他眼皮也不抬一下,拖着长音道:“沈师兄就沈师兄呗,跟我们有毛线关系,臭小子别偷懒,快给我看着铺子。”
“不是,就沈师兄那眼高于顶的- xing -子怎么会……”灰衣弟子一时半会找不出半个形容词,“哎哎哎,师兄你见过沈师兄给人带路吗还各种……嗯……忙前忙后”·“嗯”·青年一个骨碌,猛地爬起来,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小子,你是被乾脉的人打昏脑袋开始说胡话了带路忙前忙后沈长歌”·“你自己看”灰衣弟子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脆一指一个地方,让懒散青年自己瞅。
顺着灰衣弟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青年揉了揉眼睛,半天蹦出了一句话:“太阳西边出来了”·只见在他们斜前方,那个脸上总是带着假笑,自视甚高,嘴狠心更毒的乾脉首席大弟子正侧着头对一位白衣青年轻声说着什么,以玄策峰的名誉发誓,沈长歌这次脸上的笑容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不对”·青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站在沈长歌身边得到瘦削青年··“那是……那是……”·第14章 指点一二·“师兄”·灰衣弟子诧异地看着他,对于自己师兄的- xing -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就算是沈长歌- xing -情大概顶多也就是让师兄大笑两声嘲讽两句,还远远不至于这幅万分惊愕的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灰衣弟子忍不住又瞅了眼站在沈长歌旁边的白衣青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青年的侧脸,但光侧脸就足以令人移不开眼,有匪君子,如画中仙。
别说是沈长歌,换谁都愿意对这位大献殷情啊··“是百里师兄·”·懒散青年爆粗口骂了一句,有几分不敢相信地道··百里师兄·灰衣弟子也愣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灰衣弟子想起了叶秋生的话:“天外来剑天外仙,红尘有客不可见”·大师兄,天外仙,这两个词代表了九玄门内一位近乎传奇的人物,修真十数年便达到化神境,五年前的秘境之行一剑惊天下。
等等·灰衣弟子猛然惊醒··他真的见到了百里师兄!·“你在这边看着·”率先回过神的青年一甩袖子吩咐道,抬脚就要向百里疏的方向走去,走出没两步,他又折回来,压低声对灰衣弟子吩咐了一通。
也不管灰衣弟子听完有何反应,青年就直接走了··被他留在原地的灰衣弟子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以形容——三分无奈,四分绝望,一分果然如此,两分为难。
踌躇了片刻,灰衣弟子还是拿出传讯符,以一百灵识的价格将百里师兄出现在宗门会市的消息分别传给了九玄门里那几位惹不得的师兄师姐们——祖师爷保佑,他这么做不会被百里师兄知道。
正想着,低着头发消息的灰衣弟子没有发现,站在灵槐树下的白衣青年随意地朝他们这边扫了一眼···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百里师兄,会市依照弟子实力等级排序,内门核心弟子交易处一般在更里面一些。
我们要不要直接往里走”沈长歌见一路过来,百里疏都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于是出言问道··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外围的东西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沈师兄别来无恙啊,难得眼高于顶的沈师兄居然看得上我们这会市,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就在此时,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位袖口带有凌霄鸟刺绣,腰间挂着酒壶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地用根绳子束在脑后,眉眼飞扬,看上去有几分痞子气··看到来人,沈长歌一合扇子,眼一眯,似笑非笑地道:“秦师弟还真是亲劳亲为,天天守着这会市,如此辛劳,师兄怎敢打扰。”
“多谢师兄有这份心意·”青年哈哈大笑一声,虽然称呼着沈长歌为师兄言语之中却不见得有多少尊敬·和沈长歌打过招呼,他朝百里疏行了一个礼,“在下秦九,见过大师兄。”
“秦师弟·”·百里疏自微微点头,在秦九过来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名义上只是玄策峰的普通内门弟子,事实上却是玄策峰的内定峰主继承人。
只是既然秦九过来了,接下来这会市之行恐怕不见得安生··百里疏看了灰衣弟子一眼,不在意地想到··“百里师兄难得来会市一趟,不如让我来给师兄带路”秦九笑眯眯地道,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样子,“刚沈师兄也说到了,师弟我别的不敢说,但这九玄门要找第二个比我更熟悉会市的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必师弟多劳·”百里疏垂手一指他们所在铺子上的一物,淡淡地道,“此物价值多少”·他们所站的是一个玄霜峰正式弟子的小铺,这位普通的玄霜峰女弟子早在百里疏过来的时候就慌了神了,修仙界都传九玄门大师兄乃是天下第一美人。
初入山门的时候她听闻此事,还只觉得好笑,九州钱庄竟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好好的十二册美人录竟选了一名男子作为榜首··那时与她说到此时的师姐见她不信,忍不住摇头,说只要你见到百里师兄一眼就知道了,可惜当时寻求与师兄结为道侣的人太多,后来九州钱庄不得不将十二册美人录上的师兄影像抹去了。
当时她听得半信半疑,直到今日白衣如雪的青年穿过喧哗,自人群中走出,她才明白,这世上真有天外仙的存在··清冷如寒泉的声音响起,愣自出神好久的女弟子脸上腾地一下全红了,她手足无措地朝百里疏手指的物件看了一眼,那只是卷世俗风俗手记,也就是随便摆在那里凑数的,没想到竟被百里师兄看上,当下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是……那是凑数的……”·女弟子飞快地看了眼百里疏的脸,鼓足勇气道:“师兄若要,不用钱的。”
秦九挑起眉看了这名女弟子一眼,又看了百里疏一眼··得,怎么他就没有买东西不用钱的这种待遇呢·“多谢·”百里疏拿起手记,在小铺上放了数枚灵石,轻声道。
“师兄对这些杂学有兴趣”秦九凑过来看了眼百里疏手中的手记,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师弟那边也有许多,可惜一直卖不出去,师兄不如可怜可怜师弟,收了去罢保证分文不赚师兄的。”
沈长歌冷笑两声:“谁不知道玄策秦师弟最是爱财如命,怎么地今日却改了- xing -子”·“这话不能这么说·”被沈长歌当大师兄的面揭了老底,秦九也不气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百里师兄何许人也自是不能轻怠。
再说……”·秦九话锋一转,有几分不正经地道:“不是还曾有人出千金求见大师兄,这么算起来还是我转了不是·一文不出就得见师兄这么多时。”
“身为宗门大师兄,却连面都见不到,百里疏,你这宗门大师兄当得有够清闲的·”·秦九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话头,语调- yin -冷··百里疏抬眼看去,一位穿着黑袍,袖有火纹的高个子青年自谷地内走出,他眼窝深陷,神情颓废,气息格外- yin -翳。
“不知道大师兄今日有没有点空闲来指点指点师弟”·青年抬起眼,咧嘴一笑·他笑起来没有半分阳光,反而越发有种毒蛇般的- yin -冷。
第15章 妖瞳之刃·黑袍青年的话一出口,周围顿时是一片窃窃私语声··秦九扬了扬眉,笑道:“厉歆师兄真是好兴致,不过,百里师兄正和我有笔买卖尚未完成,不知师兄是否可稍等一二。”
他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数个念头急转而过··这厉歆虽不是离脉的首席大弟子,但九玄门公认他的实力高于离脉首席大弟子不止一节·前些日子更是踏入了半步化神的境界,和百里师兄的修为差距并不算太大。
令师弟将百里师兄来会市的消息卖出时,秦九便已经料到会有其他峰脉的核心弟子前来挑战·说实话,能成为宗门核心弟子,那个不是天才,又有谁不是心高气傲,怎甘愿被一个半路杀出来年纪小了自己一大截的人压在自己头上十数年。
在这九玄门,想试探百里疏实力的,大有人在··只是秦九没有想到,最先动手的竟然是厉歆这个- yin -恻恻的半疯子··换成其他人,不论谁输谁赢,都和他没甚关系。
可要是厉半疯这家伙动真格,那他的会市岂不是遭殃了·大意,实在太大意··想到“半疯半癫厉双刃,杀人自伤三分身”的名头,秦九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未等他寻出点其他名头来阻止这场名为指点实为比试的较量,秦九就听到身侧的百里疏平静地应了一句:“师弟请·”·声音冷冷清清,不辨喜怒··秦九想起上次厉歆在演武场动手后,那特殊属- xing -的真气将演武台腐蚀出的一个个大坑,随后玄策峰为了修复演武台搭了多少灵石进去……如今还要加上一个百里疏……登时秦九只觉得眼前一黑。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演武台位于会市中间,玄霜峰和玄策峰相交处最为地平的谷地,这也是两峰灵气走势的一个小小汇聚点,有宗门长老将盘旋至此的灵气以阵法束缚,定于演武场地下,如此一来门内弟子在台上打斗的余波便不会扩散到周围。
演武场占地颇广,分大小不等,高低不同的数块,如莲状簇拥分布·最中间出的演武台,面积最广,离地最高·各个演武台上都有法阵铭刻着,符文流转,古奥非凡。
看来宗门为了这块比试场地也下了不少心思··像这种门内弟子之间私下比试,宗门一向是保持默许甚至是鼓励的态度·作为一个传承悠久的大宗门,想要保持自身的超然地位,门内弟子的实力实乃重中之重。
而竞争,本就是刺激进步的一种手段··知耻者,奋起如磨玉·得胜者,兢业如行舟··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举步登高台··另一边的厉歆冷笑一声,身形一动,状若黑鸦掠影,一晃早百里疏一步登上演武场中心,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紧不慢一步步走上来的百里疏,口吻讥诮:“师兄,还请多指教。”
·双方在高台上站定位置,一旁主持的玄策峰外门长老眼皮跳了跳,退下演武台,启动阵法,高声宣布开始··厉歆看向百里疏,却见一身白衣的瘦削青年双手自然垂于身侧,眉眼冷淡,气息全然内敛,静立于场上并无动作,像是完全没有动手的念头。
——连动手都不屑·厉歆冷笑一声,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双刃··那是两把狭长的,微弯的古刀·刀身色泽暗沉,有数道长长的血槽。
刀柄上各镶嵌有两颗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珠子·刀锋上仿佛裹着一层蒙蒙的灰气,- yin -沉沉的,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死寂味道··这对古刃名为——·妖瞳。
双刃出鞘,空气中仿佛隐隐约约有魈啼妖哭之声·厉歆的真气注入双刃,那刀柄上的双珠骤然亮起,竟是一对妖冶异常,血腥冷漠的眼瞳··“一上来就亮妖瞳,动真格了啊。”
秦九自语道,从腰上摸下酒壶,摇了摇,自语道··离半疯的名头有一半就是从这对双刃上得来的·当初还只是普通内门子弟的厉歆行事虽比其他人更加狠厉果决一些,但还不至于被称为“半疯”。
然而在一次执行宗门任务的时候,受到偷袭的厉歆走投无路,被逼入一处化神期妖兽的老巢··那化神期妖兽身含上古血脉,其名为“诡”··《三皇手卷·异兽篇》载:地脉有妖,属- yin -,食煞气而生,通幽冥。
其名为诡,有神通,常人不可妄触之··也不知厉歆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不仅杀死了化神期的诡妖,还将它的一对可通幽冥的妖瞳炼化,作为自己的本命武器·也正是从那时起,厉歆的实力一日千里,成了离脉实际上的首席大弟子。
可能是在炼化妖瞳的过程中受到影响,自此厉歆的- xing -子越发- yin -冷,与人格斗下手越发狠毒,不留后路——不仅不给对手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因此也就有了“杀人自伤三分身”的说法··眼下,厉半疯仍是如此,毫不留余地··他双刃震出鞘,真气灌入妖瞳之中,俯身前冲,双刃微微拢在宽大的袍袖中。
刀刃上蒙蒙的灰气凝固如同金属,空气被刀刃的锐气切割开来,发出撕裂之声·妖瞳的红光在宽大的黑色袍袖下如乌云重重中掠过食腐之鸦的双眼··演武台长达三里,百里疏和厉歆各分一端站立。
但此刻转瞬之间厉歆已经逼近,急速带起的风压烈烈作响··在离百里疏还有一端距离的时候,被厉歆反握拢在袖中双刃一前一后,斜斩向前··蒙在刀刃上的灰色交叉月牙状破空斩出,- yin -冷透骨。
那是凝练到极致的煞气·对手避开了这两道恐怖的煞气的时候,紧随在其后的厉歆也早已持刀而至··此招名为“诡吞”··此时赶至演武场的一众核心弟子皆是全神贯注地看百里疏的反应。
百里疏的天才之名远扬已久,但真正见过他动手的却没有几个,究竟他到底有多强,其实没几个人有数·厉歆的实力在这九玄门弟子中屈指可数,由他来试探百里疏实力再合适不过。
- yin -冷的煞气交叉劈面而来,白衣如雪的青年静静地看着,眼眸沉静··第16章 料敌先机·诡吞的煞气月牙凌空劈去,不仅是台下的一众弟子,就是台上的厉歆都在注意着百里疏的反应。
在所有的人的注视下,百里疏动了,他不退反进,迎着那两道月牙形交叉劈来的煞气迈出了一步——他疯了吗见百里疏依旧是两手空空,几乎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这么迎上去岂不是跟送死没什么差别··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空了·白衣如雪的青年平平无奇地一步迈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两道凌厉的煞气呼啸着从他身侧紧贴着掠过,重重击在演武台上,砍出长长的两道深深的沟壑——这可是加了阵法保护的场地,地面坚硬程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可是这样的两道攻击却落空了··百里疏踏出的那一步刚刚好踩在了两道攻击中唯一一处几不可见的空隙处·双刃的出刀有些许的相差,煞气因此得以一前一后地掠出,在空中形成交错之势。
这本是厉歆这一击的凌厉之处,但眼下百里疏却踩着两道煞气之间那几乎不可能寻出的间隙,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两道煞气挟裹着惊人的气势贴着瘦削的青年掠过,却是连衣袖都没带起一分。
百里疏避开两道煞气的时候,厉歆也已经到了··手腕翻转,妖瞳双刃利光变幻,双刀在一瞬间仿佛合二为一,化为一道惊雷自左上斜下斩下·这才是诡吞的真正杀招,以附着在刀上腐蚀- xing -极强的煞气逼迫敌人进行格挡,而在对方格挡的时间内拉进距离,敌人档下煞气之后,旧力刚去新力未发,他却已经欺身而至,双刀合一以雷霆之势直取对方- xing -命。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在合刀砍下的时候,厉歆的瞳孔猛地一缩··清冷的气息自身边掠过,眉眼冷淡的青年同他擦肩而过··在迈出第一步后,百里疏微微侧身,在厉歆挥刀的前一瞬,他随意地向左前方迈出了一步。
他仿佛早已见到了厉歆这一刀的轨迹,一步跨出之后,厉歆的双刀再次以毫厘之差从他身边掠过··怎么可能·怎么回事·疑惑自脑海中掠过,厉歆猛地地转身,原本落空的双刀被他生生于半空中扭转方向,横斩向从身侧擦肩而过的百里疏。
仍然是毫无着力感··双刀横划的瞬间,百里疏已经抽身后退,依旧是不多不少的一步,却卡着半弧形的刀势最弱之处以微乎其微的距离避开··……·演武场一片寂静。
原本还能摇晃酒壶的秦九手中的酒壶举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喝上一口·不仅是他,几乎所有核心弟子都是如此,面色凝重··高台上的情形显出几分诡异··瘦削的白衣青年自始至终都和最开始一样,气息内敛,两手空空。
面对厉歆的每一次攻击,他都只是一步迈出,动作并不快,每一步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偏生每一步都以极细微的差距将厉歆凶狠的进攻尽数避开··行如闲庭散步。
这简直是一次令人后背生寒的比试,厉歆的每一次攻击,范围如何,轨迹如何,受力如何,都被对方早早地预见出··比试开始到现在,有着九玄门核心弟子实力的厉歆竟还未有一击命中。
色泽暗沉的妖瞳双刃出刀越来越快,灰涩的真气充斥整个演武台,就像狂风暴雨前的海面,- yin -郁晦暗·而他所面对的人却依旧神情淡淡,白袍一尘不染··“仅此而已”·又一刀落空,厉歆的呼吸已经变得格外沉重,他握着戾气翻滚的妖瞳,神情- yin -翳。
就在这时,百里疏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和最开始一般无二的冷清,不辨喜怒·厉歆抬眼看去,一身白衣的青年像最开始一样静立着,眉间拢雪,漠然从容··这种无力的感觉……还真是……·令人厌恶·厉歆猛地咧嘴笑起来,双眼笼罩上了一层沉沉的死气。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夜枭嘶笑··“仅此而已”·他的话音落下,手中双刃刀柄上的诡妖之眼突然从赤红变成了鬼火般的萤蓝之色。
最开始他拔刀时出现的魈啼妖哭之声大作,不复隐晦,演武台的方寸空间忽地彻底暗下·冷气森然,如鬼门同开,死亡扑面而来··“不好……那是亡境,他竟然真的感悟成功了。”
台下的秦九神色猛然一变··在《三皇手卷·异兽篇》中,对诡妖的注解,最重要也最晦涩的一条便是“通幽冥”·诡妖生于地脉之中,是- yin -气最重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这种妖物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能通幽冥。
幽冥者,黄泉也,亡灵之域也··据说,诡妖通幽冥的关键在于它的那一双蕴藏妖魄的双瞳,而从理论上来说,得到了诡妖的妖瞳,有一定的几率感悟出死亡的意境,从而在化神期凝练出蕴含死亡气息的“域”。
所谓的域,是化神期独有的一种攻击方式··将灵识和真气融合为一,短暂地掌控一方空间,形成属于自己的领域··在这个“域”内,释放域的人攻击力将得到恐怖的提升,还能对对方形成极大的压迫阻碍。
一个“域”中包含的意境决定了这个“域”的等级和强度·而众所公认,死亡绝对是感悟最困难同时也最强大的那批意境之一··修仙者,掠天地大道为己用,所求者,不过避死而逐长生。
无数修仙人千百年苦修就为了逃避死亡追求永生,由此可知“死”这简单一字的恐怖·感悟它自然是难上加难·而一旦感悟成功,威力也是可想而知。
秦九缓缓地放下酒壶··怪不得厉歆明知百里疏早已突破至化神还敢第一个挑战,原来他已经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域”,突破化神就近在眼前·一旦厉歆突破化神,离脉恐怕是坐不住了啊,怪不得离脉长老那么急于逼迫掌门,原来如此。
秦九飞快地将这几日得到的消息串联起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就在他思索的时刻,厉歆的域已经完完全全展开了·蕴含着死亡气息的域笼罩了整个演武台,此时此刻,在这个空间里,百里疏避无可避。
厉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他将手中的双刀并握,只见两把刀竟融合成了一把,刀柄上的妖瞳化为幽兰的火缠绕在刀身上·厉歆抬眼看- yin -暗的死亡之域中一身白衣神色不变的青年。
“此刀名……”·“诡”·话音落下,厉歆一刀横斩而出·刀身平平滑出,域内风声呼啸,一刀化为万千刀,漫天刀雨笼向静立的百里疏。
避无可避·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百里·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我以智取之·疏已上线√·第17章 魂兮魄兮·厉歆的“域”内风声凄厉,瑟瑟戚戚如鬼哭,夹在鬼啸妖啼中的,是刀锋割裂空气的声音。
百里疏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住情绪,也遮住漫天的刀雨··他没有看,而是听··厉歆斩出的,是一刀,只有一刀·厉歆将自己领悟的“域”凝于那一刀中,附着着“死”意念的刀引动整个“域”中同样的力量,这才是漫天刀雨的真面。
想要破解的方法很多,但对于百里疏,只有一个··只有一个··除了百里疏自己,谁也不知道他这具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重病缠身,隐毒噬骨。
一身化神巅峰的修为几乎尽数用在镇压病情苟延残喘之上·厉歆的感知中,他气息内敛,那是因为此时此刻,他根本就连一名身体健康的凡人都不如··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面对厉歆的攻击,只要他回手反击,那便是个隐毒爆发,筋脉尽断的下场。
而哪怕只要厉歆的一丝攻击落到实处,那也是真气错乱,强行镇压的病情骤然反噬,命毙当场··秦九他们眼中的随意从容只是个假象,方才跨出的每一步,都是万千种计算下,得出的不容失误的预判。
眼下,能让他勉强动用的真气只有微乎其微的些许··这点真气只容他闪避一次··——他必须避开“诡”刀的真身··只要避开了,他便自有办法破去此域。
万千刀刃不断逼近,百里疏心如止水,无波无澜··灵识笼罩中,世界的声音被一一分开:风卷衣决声,沉重喘息声,树叶飘落声,还有——·百里疏睁开了眼。
——刀锋颤动声··合二为一的妖瞳化身为“诡”横斩而出,厉歆喘息着,死死地看着消瘦的青年,那人仍静静地站着,低垂眼睑··——他是狂妄还是想死·疑惑掠过脑海的刹那就被打消,因为厉歆看到了百里疏的眼。
在即将刀刃加身的一瞬,瘦削青年抬起了眼··无喜无悲,古井般,封着寒冰··下一刻,厉歆在自己的“域”中彻底失去了百里疏的踪迹··厉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意图用以对死亡的感悟构建起来的“域”对付百里疏·对于死亡,百里疏的理解绝对百倍于他··厉歆感悟的死亡,太过凌厉,太过霸道。
带着乌云欺海,狂浪高卷,碎石惊礁的压迫感··但死亡,远不止如此··那是短暂的,刹那的死亡,浮于表面,未能彻底感受到死亡的恐怖的·而百里疏,却是真真实实地与死亡相伴二十多年。
前生虽短,二十一载,却无有任一春秋不笼于死亡- yin -影之下·死亡于他,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比起那种无时无刻不渗透于呼吸中的死亡,厉歆这种感悟粗浅的死亡意境不过尔尔。
什么是意境·曰:以势惊人,以意夺魄,惊骇敌魂,扰其心智,终引动天地,划方寸为己境··这其实一把双刃剑··如果敌人对这种意境的感悟远远超于“域”的主人,那么完全就有可能反客为主,抢夺主导。
只是在同一个大境界中,这种情况实在太少太少,少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还有这种可能存在··所以,当看到百里疏在自己的“域”内失去踪迹,厉歆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缩小。
演武台下,没有被厉歆的“域”笼罩的众人看到却是另一番情境——·在万千刀刃即将命中的瞬间,一直垂目静立的青年终于动了·他宽袍广袖,在笼天罩地的亡者之域中如仙驾鹤,飘飘而起。
众人只听到渺渺仿佛从天际传来的声音:·“魂兮魄兮,束尔者谁”·“死者何去,生者悲涕”·仿佛遥远至鸿蒙的祭司跪伏异像,声音穿越鸿蒙太一,跨世而来,叩头诉问生老病死的不解之谜:·——魂魄啊束缚你的是谁带走你的又是谁死去的魂魄飘飘忽忽何处去啊留下的活人痛心断肠·百里疏声音飘忽,带着浩大的悲凉,笼罩了整个域的空间。
在他的吟诵中,漫天的刀雨忽如陷入沼泽,缓慢如龟移··“归兮归兮,吾如随影兮·”·“往兮往兮,时刻不歇兮·”·苦苦叩问的祭司得到了来自九幽的回复,收割生命的神明高高在上:·——随我一同归回黄泉,我将如同影子一样跟随你,让你日夜不安。
速速往九幽行去,否则我将时时刻刻令你不得安歇·他的声调忽而一转,凌厉异常·缓慢移动的刀雨彻底停驻在半空中,下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下尽数破碎炸裂成万千繁星。
“九幽之门洞开兮,·冥顽之灵弗负兮”·——通向九幽的大门早早就打开,冥顽的俗世生灵岂敢违抗我·百里疏的声调越拔越高,到最后已不再是吟诵,而是冷漠的神谛降下不可反抗的命令。
半步化神勉力构建的“域”轰然崩塌·以从死亡中感悟出的领悟为脊柱的“域”,它在此刻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听从于另外一位对死亡更高的感悟者·铭刻在演武台上的阵纹光芒大作,宗门大能布下灵罩于千钧一发之刻吸去“域”破碎后爆发的巨大冲击。
站在演武台的弟子只觉耳中嗡鸣不断··融合灵识和真气构建出来的“域”被人生生夺取控制震碎,厉歆一口血喷出,驻着分裂回双刃的妖瞳半跪在地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近乎模糊,恍惚中厉歆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费力地抬头看去··一身白衣的百里疏与他擦肩过,袍袖翻飞,青丝不乱··天外仙,百里疏。
忽地想起这个称呼,厉歆苦笑一声··第18章 悬河倒流·演武台上半跪着的厉歆拄着妖瞳双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没两步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一旁的外门长老像是才刚刚从幻梦中惊醒一般,高声宣布百里疏获胜后,急急指挥弟子将厉歆带下··秦九放下手中一口未动的酒壶··厉歆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对上厉歆,秦九自算胜率不超五成,绝对不可能做到百里疏这般从容随意。
这是一场彻头彻底碾压的战斗,厉歆就如妄图挑战仙人的凡夫俗子,平尽全力的每一击,都形如蝼蚁奋起··最后爆发出的“域”与其说是奋力的一击,倒不如说是绝望的挣扎。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然后仙人袍袖轻挥,拂尘般随手破去,尔后飘然而离··这就是天外仙的实力吗·果然恐怖··长长地出了口气谷中寒风一吹,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下一扫,秦九在不少熟悉的面孔之上看到了凝重的神色·他嗤笑一声,百里疏太少动手,也罕现人前,这些年来,可是有不少人对九玄门大师兄之位虎视眈眈,这一战后,恐怕不少人得重新思量思量了。
只怕今天过后,九玄百里一剑惊天下的美名又要多添一笔了··秦九晃着手中的酒壶,不仅不慢地走向自己的先前的那个小铺子·他一扬脖,咕噜灌了一口酒,有着“赤鬼”之称的烈酒一入喉,就如同一团刀顺胸腹之间滚下。
围观的九玄门弟子纷纷为吊儿郎当模样的秦九让开一条路··秦九走得时候路过沈长歌·沈长歌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没有往常面具似带着的笑容,气息隐约有几分低沉。
秦九斜眼瞥了他一下,嗤笑了一声··乾脉··和厉峰的陡峻凌厉不同,八卦中象征天的九玄乾字一脉的主峰山势平和,云气朗朗,走势带着浩然正大之感,清风时有,屋舍依天上星宿走势而建,道法自然。
沈长歌端坐在自己的房间之内,面对一方锦芝宣纸,似有所思,半挽着衣袖,提着狼毫笔··盛产于金唐夔州王室专用的锦芝宣纸其色如雪,韧若锦缎,细看可见其上有以不传手法制出的天然纹路,那些纹巧妙地组成了朵朵梅花。
在世俗中,这种纸千金难求,因制造工序繁杂,一年只产区区十批,尽数上贡皇室··而其十分之七却又被皇室进贡与位于金唐东北处与陈国交界的九玄门··沈长歌沉吟良久,落笔在纸上缓缓写道:·“魂兮魄兮,束尔者谁死者何去,生者悲涕……”·却是那天百里疏破去厉歆之“域”所诵之词。
“九幽之门洞开兮,冥顽之灵弗负兮……”他低声念道,写完最后一个字,顿了顿,在纸上以小一些的字又写了两行,这才停笔··写罢,沈长歌吹了声口哨。
一只巴掌大小的鸟自他背后的书架上掠起,轻巧地停在他的左手边··沈长歌摸了摸这只看上去和普通凌霄鸟没什么两样的灵鸟:“又要你辛苦一趟了·”·灵鸟啾啾鸣叫了两声,亲昵地轻轻他了两下。
望着灵鸟掠空而去,沈长歌拿起了喝放在左手边的折扇··这把使沈长歌扬名的- yin -阳扇,以天冬若木制成的扇骨有着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质感,入手极为温润。
平时这把扇子看上去就跟俗世风流公子手中的折扇没什么两样,但就是凭着这么一把看似单薄的折扇,沈长歌前些日子与玄厉峰贺州战了个旗鼓相当··轻看这把折扇的人,大多数坟上野草已高。
·“不知此去药谷,路上是否能将姓贺的再收拾一顿·”·沈长歌笑着,打开了折扇··扇面上黑白太极图案缓缓旋转··会市演武台与厉歆比试之后,九玄门中百里疏的声名比以往更胜,九玄第一天才之名再次被坐实。
百里疏以对意境更高的领悟破去厉歆的“域”一事传到了离脉秦长老的耳朵里,正在炼丹的秦长老真火一跳,一炉上好丹药当场报废了·为此接下一段时间,秦长老天天对着弟子们一顿雷霆训斥,搞得离脉众弟子苦不堪言。
直到几天后,作为秦长老亲传弟子的厉歆突破到化神期,这才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离脉弟子··不过这些都与百里疏无关··按照掌门易鹤平的吩咐,他将于几日后带九玄弟子前往药谷。
明面上,百里疏此去是为了给药谷谷主祝寿,实际上,却是要寻药谷谷主治病··这些日子,百里疏仔细查阅由秦九派人送来的许多杂记手卷·这些杂记手卷与修行无关,所记录的多是各地传说风土人情,向来为修仙者所不屑,也难怪秦九笑称“可怜师弟,收了去罢”。
百里疏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那天最后虽接着对意境的了解破去了厉歆的“域”,但事实上百里疏本人也没有比厉歆好到哪里去·到底是前些日子才刚走火入魔,内息不稳,最后破域时灵识调动牵连真气运转,险些镇不住隐毒。
不过终究是没算错··“悬河倒流……”泛黄的书页停在苍白的指间,百里疏注视着一行不怎么起眼的描述陷入了沉思··那是一段简短的记录:“春,雁门郡骤暖,悬河倒流,毁城墙十里,人以为地龙翻,皆惊。”
注视良久,百里疏无血色的唇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合上书卷,披着长衣站起身··如不意外,此去药谷,能有所获··第19章 青羽光舟·四天之后,留仙台。
此次前去的,分别是乾脉,离脉,玄策峰,玄离峰,玄霄峰和玄霜峰这五支之人·所去者,没有一位长老,俱是宗门弟子··这便是九玄门身为八宗第一门的高傲。
药谷虽也是一方大宗门,但到底连仙门八宗的行列都没有挤进去·九玄门以仙门八宗之首前往祝贺,自是连位长老都不需派出··一众人站在留仙台上等候百里疏的到来。
这留仙台位于九玄门正山门的门阁左侧,其右前方有一条长长的石阶陡峻地向下延伸着,台阶层层,一眼不可知其数·此阶名为:“通天”··“通天之阶数九万,穷尽方可寻仙门。”
说的便是这通天阶··宗门招纳弟子之时,那些想要拜入九玄门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这通天阶·唯有走过这数万级的长阶梯,才有资格接受九玄门接下来的考核。
秦九靠在留仙台的栏杆上,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向下看被云雾缭绕着的通天阶··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虽说领队是百里疏,但事实上,各峰各脉也自有自己的率领者。
这次出行,秦九算是玄策峰弟子的主心骨··“当初我爬这通天阶,爬到一半的时候险些掉下去·”·秦九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对身边一位抱着长剑,神情严肃的剑客说道。
那剑客穿着一身蓝底水云纹的衣服,袖口有鲲纹,眉心有川纹明显,一见就知是位不苟言笑之人·此人名为楚之远,是玄霄峰的核心弟子之一,此次玄霄峰弟子便有他所带领。
听到秦九突然说起当年爬通天阶的事,楚之远也看了眼通天阶:“我记得你同人在阶上打起来了·”·秦九大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家伙也记得那件事,真可惜,当初跟我在阶梯上打起来的那货最后差了一步,没能爬上来。”
“我倒知道,有人通天阶一步没走,依旧进了九玄门·”·一旁忽地有人插话··秦九挑了挑眉,朝说话人看去··说话的是名穿着藏青色袍子的女人,仅到肩部的头发没有绑起来随随便便地散着。
她生得与普通女子不同,五官极为英气,身材也格外高挑,说话行事之间总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锐气··“君晚白·”秦九挑着眉,“怎么这次玄霜峰由你带队出来你倒是舍得离开那百丈潭寸步了”·君晚白冷冷地笑了一声,目光锋锐地看向在另一个角落:“听说有人经大师兄指点之后就突破了,我寻思着自己卡在意境雏形不断短时间了,借着机会也来请教一番。”
寻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身黑袍,气息- yin -恻恻的厉歆带着离脉的弟子站在不远处··秦九耸了耸肩,对眼下的情形并不意外··不过……·他看向通天阶,君晚白说的一点也没错,九玄门开宗至今,唯有一人未走这九万通天阶半步,却成了九玄门的弟子,还是九玄门大师兄。
那人便是——·百里疏··十九年前易鹤平忽然带了仍是少年的百里疏回到九玄门,宗门内闭关的大能们纷纷停止修炼,诸位宗门重要人物密谈了三天。
三天之后,易鹤平收百里疏为徒,并直接宣布他为九玄门大师兄··这一出打了九玄门诸位核心弟子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以说,百里疏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个异数,这也是绝大部分核心弟子对百里疏隐隐抱有敌意的原因。
“君师妹要是想找人比试,何必找百里师兄·”带着乾脉弟子等候在一边的沈长歌摇着折扇,脸上带着笑容,“沈某空闲时间不少,倒是不介意陪师妹过过招,若师妹连我都打不过,就无需……”·他顿了顿,脸上还带着笑容,口中却是毫不留情面。
“无需找百里师兄自取其辱·”·“打就打,姓沈的,你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君晚白长眉一扬,眼里带上了几分煞气,竟是半步不让。
秦九后退了两步,唯恐天下不乱地要将场地给这两人让出来··眼看沈长歌折扇上- yin -阳太极忽地流转起来,君晚白藏青长袍烈烈作响,隐于袍下的手寒光隐现,一旁抱着长剑的楚之远眉头一皱,沉下声:“够了,百里师兄也快到了。”
也是巧,楚之远方才提到百里疏,一旁围观的余下弟子低呼出声:“大师兄到了”,声音中不掩兴奋··留仙台上的弟子不少那天并未去会市,严格说起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见到声名远扬的百里师兄,此时皆是有些忍不住地兴奋。
听闻百里疏到了,沈长歌嗤笑一声合上折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而君晚白冷哼了一声,也后退一步,藏青色的袍子恢复原样,服帖于身上··几人抬头看去,果见一身白衣的青年轻飘飘地掠上留仙台。
不少初见百里疏的弟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百里疏被九州钱庄登于十二美人册的首位绝非虚传··白衣青年踏晨光而来,眉眼俊雅无双,果是天外仙人才可能有的风华。
百里疏掠上留仙台,目光很快地自众人身上扫过·确认都到齐了,他袍袖一挥,一件飞行灵器掠出,很快地在众人视野中迎风化成一艘上有三层楼阁的飞舟·飞舟主体像是用一种罕见的青木打造成,轻盈优雅。
青羽光舟··有名的上等飞行灵器··“走罢·”·百里疏淡淡地说道,率先进了飞舟··看上去像完全没有一一认识几位核心弟子的打算。
君晚白脸色一冷,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径自跟上百里疏第二个进了飞舟··第20章 轻舟之下·仿神鸟而制的飞舟穿行于云层之中,轻盈优雅,俶尔远逝·金唐王朝有名的诗人何风季曾于摘星楼上观得青羽光舟掠云而过的场景,叹其为:“青鸟不见化孤舟,片羽惊鸿渡九州。”
青羽光舟上有楼,分三层·登舟之后,众弟子以等级按次折屋而歇··百里疏居顶层上的独阁··他将万里河山图取出摊于案上·九玄门位于金唐王朝与南陈王朝交界,汾河主干与延水分支交汇处的东雍郡。
此行北上需于并州,定州,东燕州,安州四处停歇·此四州皆设有青冥塔各一··所谓的青冥塔高二十八层,每层对应一星宿·青羽光舟这类的飞行灵器穿行于云层中全赖建于地上的青冥塔来定位。
十二王朝境内,各州都设有自己的青冥塔,不过这些青冥塔多是由仙门八宗出力建起的,最终也是由宗门同王朝官员一同守卫··每一艘飞舟在经设有青冥塔的州郡时,都必须降舟入塔登记,违者将受通缉。
雁门郡,就在并州内,处其东南角··百里疏苍白无血色的指尖摩挲着万里河山图上的青冥塔的标记,垂着眼睫·静思良久,他将那日藏书阁上看到的话低声念了一遍:“三千大道平生尽,红尘不恋自在仙。”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红尘不恋……·果然是如此的自在为仙··他叹了口气,将万里河山图收起,推门走出房间··于青羽光舟上,或许因为有一位几乎只存在于口耳传说中的大师兄存在,一干九玄门弟子显得比平时兴奋了许多,时不时在飞舟上溜达两圈。
不过数日过去了,众人也没能再见到这位大师兄一面,对方一直于顶楼的独阁中闭门不出··一干九玄门弟子一面觉得惋惜,一面又觉得果然如此,于是也就渐渐淡去,该修炼的修炼,该领悟的领悟。
君晚白长出一口气,冷着脸从道心通明中退了出来··她摊开手,虚虚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又失败了··她选择感悟的意境有些特殊,当初师父也劝过她选择别的,只是她一意孤行。
如今也不出师父意料地卡在半步意境上,迟迟不得入门之法··“究竟……”·君晚白站起身,将藏起色的袍子披到身上,拉开房门··“什么才是无常”·君晚白的房间在第二层,几位各峰各脉的领头人都居于这一层。
她沿着星辰木的长廊向外走,沈长歌秦九等人显然都处于冥神修炼的状态,长廊两侧的房间房门皆尽紧闭,静得出其··脚步踏上,声音格外清晰··君晚白出了阁楼朝飞舟船头走去。
她一离开笼罩阵法的舟上阁楼,烈烈的寒风就刮到脸上来,不过对于一位元丹巅峰的修士来说,这点风并不算什么·她一路直行,朝前而去··走到舟头的甲板上,君晚白错愕地停下脚步。
甲板上已经有人了··船首的栏杆前笔直地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是这几日闭门不出的百里疏··百里疏背对着她站着,青羽光舟掠过云层,将他笼罩在朦朦胧胧中。
疾风带得他袍袖翻飞,既像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又像孤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风魏然不动··君晚白突然发现一剑惊九州的天外仙极消瘦··背影就如一根青竹。
似乎察觉到了君晚白的到来,背对着她的青年侧头看了她一眼··他只是随意地转头看来,君晚白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舟行云中,白雾将百里疏的脸笼得模模糊糊的,但那双眼却令人见之难忘。
那人的眼静而深,又隐隐含着看透万物的锋锐·看着那双眼,只觉得自己像行走在万顷冰封的湖面上,自己的影子被湖面的寒冰倒映得清清楚楚,但低头看去的时候,却永远看不清湖下究竟有什么事物。
“百里师兄好雅兴·”·君晚白定了定神,大踏步走上前,眉眼里隐隐地带上几分挑衅··“这几天师弟师妹们可是怎么也寻不得师兄一面,看来我倒是幸运至极,偶然出来还能见上师兄一面。”
百里疏就像没有听出君晚白话语里的讥讽,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君师妹·”·君晚白虽然也和贺州那个家伙不怎么对付,不过在某些方面却是一样的。
君晚白其实见过百里疏几次,最恨便是这人总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无论何时都带着疏远高高在上的气息·这次出关后的百里疏,仍旧和当年一模一样··不,不是一模一样。
而是越发变本加厉··君晚白敏锐地感觉到,百里疏身上的气息越发漠然,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明明大家都是九玄弟子,凭什么这人永远能够一副站在极高极远的地方漠然俯视他们的样子就像此刻,就算这人称呼她为“君师妹”,语气却平得不带半点情绪。
君晚白拢在藏青袍下的手忍不住握紧,她一挑眉,讥笑:“大师兄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该说声不胜荣幸·”·“不必·”·百里疏拂了拂衣袖,径直从君晚白身边走过。
消瘦的青年低垂着首擦肩而过,这个场景格外熟悉·君晚白想起掌门第一次将还是个少年的百里疏带回的时候,她以为是掌门哪位故人的徒弟,准备过去照顾几分。
结果也是和今天一样,对方神情冷淡地同她擦肩而过··君晚白垂下头,双手一翻,一对细细薄薄,半透明的骨剑滑出··她反手一握,猛地转身,挥剑朝擦肩而过的白衣青年斩去。
这一击速度极快,骨剑在空中画出扭曲的痕迹··然而对方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她双剑挥出的一瞬,轻飘飘地掠出,不多不少,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君晚白的这一击。
一击落空,君晚白握着骨剑的双手垂落··她也不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挥出那一剑,一剑落空后,突然地也就又失去了拔剑的怒气··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的背影于笼罩飞舟得到云雾融为一体。
许久,君晚白转头看百里疏方才所站的位置··她走了两步,也站到了栏杆前,低头俯瞰··重重云雾之下,是青羽光舟掠过的大大小小的城郭·城郭不知其数,凡人似蝼蚁,汲汲而生。
第21章 云中之鸟·君晚白扶着星辰木栏杆向下望,除了那些一掠而过的城池也没见得其他的事物·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百里疏到底在看什么,君晚白松手打算回房修炼。
她松手转身的时候,一只凌霄鸟从云雾中扑出,急促地扇动翅膀停于栏杆之上·这种以善飞出名的异鸟体型不大,翎羽灰白,双足赤红·它们体态轻盈,在风中飞舞的时候,如同随风而舞。
有人说,它们是云雾化的精灵,所以在高空中活得自由··凌霄鸟- xing -温和,善飞,曾有不少人试图捕捉它们驯化为役鸟·可惜这种鸟只生活在万米高空之中,难以捕捉,也不知道它们以合为食,故而不得不放弃。
以往君晚白乘飞舟而行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种异鸟,只是那时候所见的凌霄鸟大多姿态轻盈,优雅如与流云共舞,极少有如此急促惊慌的样子··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君晚白有些诧异,伸手想要渡丝真气安抚它。
手刚伸出去,那只凌霄鸟翎羽忽地炸起,像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威胁,尖叫着扑扇着翅膀,离弦箭般瞬掠而出,穿出云层扎向飞舟下面的城郭··怎么回事·君晚白皱起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凌霄鸟最喜生活在云雾之中,是飞舟客路途常见的同伴,就算遇到危险也不该是急着逃离云层·要知道,作为能够利用流云之气飞翔的异鸟,只有在这里,它们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长处。
心下诧异,君晚白凝神向四周的云雾看去··一看之下,君晚白心中的惊异越重·只见四周云层中的凌霄鸟竟都同方才那只一般,拼尽全力冲出云层,扎向下方。
它们生于云雾,飞起来无声无息,在此之前,竟无人发觉··不对——·君晚白猛地醒悟过来··不是无人发觉·方才百里疏站在这里,看的根本就不是底下的凡人城池,而是在这些异常的凌霄鸟他发现了什么·能够让以云雾为生的凌霄鸟离开云层只有一个可能——云雾中隐藏着什么威胁到了它们生命的东西。
君晚白抬眼看向青羽光舟前行的方向,二十公里的高空中流云如河,青羽光舟行进线路上一片片厚重的云层灰沉沉的,看起来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当她放出灵识试着感应了一下时,一种极为粘稠极为不详的气息登时扑面而来。
君晚白撤回自己的灵识,再看那片云层,竟觉得可怖异常··想起方才见面,百里疏看不出情绪的脸,君晚白也拿不定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云层的不对劲·只是此事决不能轻视。
青羽光舟离地至少六千丈,一旦云层中有什么就必须及早避开·否则万一飞舟坠地,除却已经突破到化神期的百里疏和厉歆,其他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化神之下的御气飞行根本就不算真正的御气·更何况还有隐于云雾中不知是什么的存在。
君晚白刚行出不到两步,耳边突然就响起百里疏平静的声音··与此同时,整艘飞舟上,所有弟子不论是正在打坐的,还是在休息,耳边都响起了一道如寒泉流经冰下的冷淡声音:“元丹以下,具回房戒备,元丹以上,至我处集合。”
——是百里疏··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威严··元丹之下的弟子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却也不敢违背,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各自警惕。
青羽光舟二层··秦九中断修炼,拉开门,只见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气息越发- yin -翳的厉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想来也是被刚才百里疏掺杂灵识的声音生生中断了冥神修炼。
再往走廊一看,贺州楚之远沈长歌三人也走了出来··贺州背着刀,皱着眉头,脸色没有比厉歆好到哪里去,而楚之远和沈长歌脸上也都有一丝疑惑,显然他们也不明白百里疏为何突然下这道命令。
扫了一眼,秦九轻咦了一声··此次前往药谷,元丹境以上的也就他们几人,但此刻竟是不见君晚白的身影·君晚白那个行事偏激的女人该不会是不满百里师兄的指挥,眼下公然拒绝服从待在房间故意不去吧·疑惑刚生,君晚白就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进来,她身上还挟裹着寒气,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的。
“我刚想说就算你再怎么看百里师兄不顺眼,也不至于这么直接地对着干呢·”看到君晚白进来,秦九笑眯眯地开口··“快走,事情不对。”
君晚白脸上没有怒色,反而异常严肃,她没有理会秦九话里有话的轻嘲,扫了一眼众人,急促地催道··“什么事”·虽然平时关系不见得多好,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执着私人恩怨的时候,听君晚白语气不对,沈长歌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君晚白刚要解释一两句,还没开口,站在走廊的几人只觉飞舟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幅度大得令人心生不安··有着“青鸟不见化孤舟,片羽惊鸿渡九州”美誉的青羽光舟可是实打实的上品灵器,行于万丈高空如人履平地。
独特的一千年发芽一千年长成的柃澜木打造成的船骨稳定- xing -极强,又有星辰木为辅减轻舟重,舟身铭有繁杂符文不下百种,虽雷霆暴雨狂风怒卷仍可悠然而渡··但此刻,这艘仿神鸟而制的飞舟却真真切切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糟了,果然出事,快走·”·君晚白脸色一变,连声催促··飞舟的抖动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但能够让这样一艘有名的上品飞舟如此剧烈地摇晃,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之物,结合刚才百里疏突然下达的命令,在场的没有一个胆敢轻视它。
·当下也顾不上再次询问君晚白什么,一众人皆快速赶向百里疏所在的顶层独阁··第22章 雾鸷往事·青羽光舟顶层的独阁,梵净琉璃台中的檀香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着,屋内摆设皆如它的主人一般,透着一股高不可攀。
屋主人坐在窗边铺寒狐毡的席上,面前的矮桌上刚沏好的清茶在冰裂纹的杯面腾着白色的水汽,朦胧了他的眉眼··见到将他们传唤来的百里疏竟在这种时候还能神色不变地沏茶,往日最和他不对付的贺州等人本该动怒质问。
只是在他们刚踏进时,那人一抬眼··冷淡的眉眼,封着雪的眸子,把一切映得清清楚楚,带着难形容的压迫感··于是快到喉咙的话生生卡住了··“来了。”
原本该是疑问的话从百里疏口中说出却是陈述的语气,就像他根本就不在意会不会有人违令不从··“怎么回事云雾里是什么”·君晚白走进屋,或许是因为那人的神色太过平静,连带得她心中隐约的不安也淡了几分。
其他人也看向端坐于窗边的百里疏,从君晚白的两句话中,他们也隐约猜到了这一次青羽光舟航线上可能有什么东西存在··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见过雾鸷吗”·百里疏没有直接回答君晚白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听起来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沈长歌等人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百里疏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所谓的雾鸷,是传说的异兽··可是在《三皇手卷》中,玄帝却将它记在了《妖物志》中,称其:“虽为兽,其- xing -类妖,其智女干邪”。
这是一种极其女干诈狡黠的异兽,既有异兽的凶狠又有妖物的灵智·关于雾鸷的传说很多,有说它平时潜伏在地脉之中,靠吸取地面上城市中百姓的生气修炼·又有说雾鸷是怨气凝聚在云雾中结成的妖邪,日夜为了不散的毒怨悲号。
可到了现在,雾鸷已经成了传说中的存在了··万仙纪还未结束的时代,还是少年便已惊才艳艳的玄帝为了铸就一把可以陪伴他证道成仙的剑定下了一个惊人的计划:猎百万雾鸷,抽其骨,以天地玄火熔炼,凝以为剑。
那把以百万雾鸷的脊骨凝练成的剑名为“决”··传说“决”出世的时候万千云层叠积一起,翻涌如海,空气中烈烈尽是雾鸷羽翼割破空气的声音——那是雾鸷魂魄的愤怒。
没有人知道玄帝到底是怎么做到以一人之力猎杀了百万的雾鸷——雾鸷向来独居,且行踪不定,也没人知道玄帝为什么要打造出那样一把剑——凶厉血腥得不像他的作风。
只知道“决”出世之后,十二王朝的大地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雾鸷的身影··有人说,被玄帝击杀的雾鸷对它们的后代发出了警告,命令它们全部离开这片大陆,飞得越远越好。
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但太久太久没有雾鸷在十二王朝境内出现了,以至于人们都快忘了这种曾经是真真正正在云雾中飞翔过·眼下百里疏突然提起,君晚白等人一时没能想起这种传说中似妖似兽的鸟。
最先想起来的是沈长歌··“鸷鸟不群,其- xing -凶煞,云雾化形,乘天地之势·”沈长歌脸色微微一变,“师兄,你的意思是刚刚的飞舟震动是因为雾鸷”·且不说雾鸷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各种记载中都提到过,雾鸷是一种极不好对付的异兽,普通的成年雾鸷实力在返虚境左右,但它们能够引动天地云雾之势,实际上的战斗力却是随着云雾多寡变幻的。
——而他们此次,六千丈高空中,正是流云- yin -雾最浓之处·“雾鸷,那种东西不是死光了吗”·君晚白强行反驳,但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刚在甲板上以灵识试探时,那- yin -冷恐怖的感觉。
心中一道声音告诉她,如果是雾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凌霄鸟之所以逃也似的飞离云层,因为在云雾中,它们只是舞者,而雾鸷是暴君·百里疏之所以命令元丹以下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因为在返虚境的雾鸷面前,即使是化神都不一定能自保。
面对众人的惊疑,百里疏没有回答,他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雕花青木窗··寒冷如刀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风扑面刮在众人脸上,众人脸色一变·他们听到了——从前面云层刮来的风中掺杂着尖利的啸声。
那啸声如极细极薄的刀锋割裂空气,声音里满满着俱是浓得满溢的恨意,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当年被诛杀的雾鸷终于又回到这片土地,它迫不及待要展开自己的复仇。
青羽光舟上铭刻有法阵,在房间里关闭门窗便能完完全全隔绝舟外呼啸的风声,这本是使人舒适的设计,此时却成了他们塞耳蒙眼的作茧自缚··在独阁中的几人修为没有人在元丹之下,可是只是风声中的尖啸灌入耳后,他们只觉灵台一阵一阵刺痛,不得不赶紧凝心守神。
“改向避开它·”·楚之远抱着长剑提议,他的修为比其他几人低些,此时脸色最为苍白··“来不及了·”·百里疏依旧在静静地看着那云雾,他可以感觉到灰蒙蒙中,有一道视线死死地缠在青羽光舟之上,- yin -冷犹如毒蛇。
不知何时,青羽光舟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悬停在空中·在青羽光舟前方,灰沉沉的,浓得如同实质的云海突然猛烈地翻腾了起来,天空忽地暗下来,像随时要塌陷。
云雾中隐隐约约呈现出一道庞然的影子··像是太古的翻海巨蛇搅动了这片六千丈高空的云海··声势浩大··楚之远没有再说话,其他人没有谁出声,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惊骇于那存于万仙纪时代的异兽在如今展现出来的恐怖。
“喉中餐,焉有放过之理”·百里疏轻声道,声音轻缓,毫无波澜··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我:阿墨,我在跟我的word深情对视·阿墨;……一个字都没有·我:我的word它还是个孩子,还不会自己码字,我恨铁不成钢·第23章 雾中骨骼·说话间,青羽光舟悬停处,云雾越来越浓。
飞舟像是游船陷于泥沼中停滞在这云雾中·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唯一一处,没有被云雾遮挡的,是百里疏所推开的窗口外那一方空间·那些云雾像有所忌惮又像试探,是以留下了一点空隙让众人得以观察。
·“云雾化形,乘天地之势,猎神鸟为食·”沈长歌望着那翻卷的云海,蒙蒙,朦朦胧胧中一道庞大的影子逐渐显现出来,“它这是将我们当做食物啊。”
这个时候,独阁中的每个人都切切实实感受到有一道- yin -冷嗜血的视线隔着遥远的距离胶着在身上··——是雾鸷··它在云海中贪婪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腹中餐,并为此而狂喜地搅起一阵阵强烈的气流,发出阵阵刺耳的嘶鸣,那嘶鸣更像一种狞笑。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沈长歌的话出口后,秦九等人也想起了关于雾鸷的传说——这种生- xing -狡诈- yin -险的鸷鸟盘旋在万丈的高空中,以同样穿行风中的鸟类为食,最喜食神鸟。
青鸟,便是神鸟之一··他们乘坐的青羽光舟,仿神鸟而制本是它引以为豪的荣光,但此刻却成了杀身之祸的源头·青羽光舟与青鸟太过相似的外形引起了雾鸷的注意,为此它在飞舟前进的路上布下了陷阱。
可就算起因只是雾鸷将飞舟错认为青鸟,他们处境绝不会有所改变··风声中夹杂的雾鸷嘶鸣,那刺耳声瘾里蕴含的从上一个纪元延续至今的仇恨,已经昭告了对方誓死将他们吞食入腹得到决心。
突然地,云海比之前更剧烈地震动起来,这种震动,仿佛是连着这片高空的空气一起的,连带着青羽光舟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以沈长歌等人的修为,这点摇晃自然是不会动摇他们身形半分。
只是,这摇晃中包含着的意味却令人心直往下坠··被注视的- yin -冷之感挥之不去,令人神经紧绷··在其他人都为云海的异动吸引心神的时候,君晚白看向百里疏。
穿着白衣的瘦削青年仍和刚刚一般,坐得笔直·他的眼里还是同以往一样,就算传说中的雾鸷出现在面前也不能令那瞳孔中多哪怕一丝情绪·在飞舟剧烈晃动时,这人面前的杯中一丝涟漪也没泛起。
君晚白莫名地不再那么焦急··她注视着那片灰层层的天空··“它要出来了·”·心神一定,君晚白轻声道·这话像是在提醒所有人,但只有君晚白自己知道其实是在对百里疏说的。
在飞舟甲板上,他注视着的,便是这隐于云雾中的异鸟,是吧·百里疏没有回答,倒是其他人应了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窗外的雾鸷,除了君晚白。
她看着侧首注视窗外的百里疏,缓缓地,平静下来了·她垂下手,像给自己力量,握紧了袖中骨剑··——也许就算到了天崩地裂的时候,这人也不会变一点脸色吧。
她想··“那就是雾鸷啊……”·秦九发出感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引来什么的注意··其他人没有接话··天色灰沉沉的,雷声开始隆隆地响起。
在这么近的天的地方听见雷声,感觉就像是万仙纪的夸父巨人拉着束缚金乌的拖车,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踏过,车轮碾压薄薄的苍穹,苍穹随时都要碎裂··在青羽光舟的前方,在隆隆雷神尾音还在回响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苍龙般的煞白的闪电彻底撕裂天幕。
闪电刹那白了天地,在那一瞬间,隐于云雾中的庞然大物也真真正正地显出了它的身形··狰狞的,诡异的,庞然的··煞白的闪光中显现出来的·是一只完完全全由灰白色的骨骼组成的上古生物。
它简直不像鸟类··长得不可思议的颈骨似蛇似龙地一节一节地在云雾中扭动,颈骨末端连着的头骨窄而长·它的头颅前半部分就像罩了一个灰色的面具,连着长且锐的喙,形成一个似笑非笑邪异万分的表情。
长长的鸟喙低垂几乎碰触到巨城城门般大的龙骨凸起上,在云雾中,它的每根肋骨都似弯月,森森地煞白着·那一根根灰白的骨上没有血,没有肉,没有羽·翻卷的云雾缠绕在那些弧线带着莽荒之美的骨骼上,随着雾鸷的呼吸而翻滚流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雾鸷··看到它真面的一瞬间,沈长歌他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玄帝要将它载在妖物志中,而不是异兽志··——因为所谓雾鸷,便是这样一种似死似活,由云雾缠绕编织的诡异生物。
灰色的云就是鸷的血,暗涩的雾就是鸷的肉,风声就是鸷的喘息··破天的闪电只照亮天地短短一瞬,闪电过后,他们所处的六千丈高空再次灰沉沉一片··但他们还能看见雾鸷。
暴露身形之后,这只已经将猎物困于网中的女干猾异鸟也不在隐藏身形··像感受到了众人打得视线,它转过头,带着面具的颅骨朝向飞舟,长长的鸟喙微微张开,那种似笑非笑地邪异表情一下子变得嘲弄讥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头骨深处眼窝的地方空荡荡,黑漆漆什么都没有··它没有眼睛··可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确实分明存在着··在众人的注视中,雾鸷张开了翅膀。
它翼上没有哪怕一根鸟类生物的飞羽·取代羽根结合在尺骨上的,是一根根修长的苍白的翼骨,扇面般排开·那些翼骨一侧边缘极薄,镰刀般锋锐··雾鸷微微扇动它那扇面一样的一排狭长翼骨,云雾盘绕在苍白且锋锐如弯刀的翼骨上,成为雾鸷的羽毛。
那些弯刀样的翼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它的双翼展开足有千里,扇动之时整个云海为之搅动··长如古蟒的颈骨一节一节抬起,又一节一节地扭曲,在灰沉沉的云雾中如蛟龙起舞。
它像在执行什么古老的祭礼一样,做出如人起舞的动作··带着浩古的壮美··哪怕明知被致命的危险笼罩着,沈长歌等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为那壮美所吸引。
那是雾鸷的祭舞,它将以这飞舟上所有卑微人族的血,祭奠遥远的纪元里葬于剑下的先祖·《三皇手卷》中所说的“有灵慧”绝无夸大··当祭舞停止的时候,便是杀机降临的时候。
第24章 险象横生·在暗沉无光的天色中,飞舟前方的雾鸷于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骨越发- yin -冷地白着·雾鸷的祭舞先是颈骨一节一节地扭曲摆动,而后修长镰刀般的翼骨一根一根地扬起,长长的脊椎随着弯曲摆动。
灰沉沉的云和雾随着这种似妖似兽的动物流转,像是臣子同它们的君王一起欢欣鼓舞··飞舟第一层房间内的九玄门弟子们灵识远远比不上核心弟子,此时明知皆尽被那古奥精妙的雾鸷之舞吸引住了心神。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等等,那是……师兄”·一名被雾鸷的祭舞吸引了心神的离脉弟子突然看到在- yin -沉沉的云雾中,仿佛有一道身影飞速地接近正在云雾浓厚出起舞的鸷鸟。
在那种庞然的生物面前,那道身影太过渺小,犹如蝼蚁··他的惊呼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到底是九玄门派出的内门弟子,虽然没有没有突破到元丹境,但那也是修仙界的天才啊。
有人出声之后,剩下的九玄弟子纷纷摆脱了雾鸷之舞的影响··他们寻着出声的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有身影穿越云层掠向危险至极的庞然骨鸟。
只是不是一道身影··而是速度不同的好几道身影·“沈师兄”·“秦师兄”·“君师姐”·……·各峰脉的弟子低低地惊呼起来,脸上浮起紧张的色彩。
在那种翻搅整片天空的存在面前,他们这些无一突破到返虚的修士,根本就没有正面雾鸷的能力师兄师姐他们这种行动简直是自寻死路··沉重和担忧的- yin -云笼罩在每个人脸上。
没有人再有心情欣赏雾鸷的舞姿,他们紧紧地盯着掠出飞舟的那几道身影,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没等沈长歌一群人赶至,正在起舞的雾鸷盘旋曲折的颈骨突然在半空中一折,原本优美的弧线生生出现了一处尖锐。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的九玄弟子们呼吸骤然一顿,难不成雾鸷已经发现了师兄师姐他们·只是雾鸷的颈骨那一折完全不像是是失误,而更像是遭受了什么攻击·——的确是遭受到了攻击。
下一刻雾鸷猛地摆首,带着面罩般的颅骨疯狂地扬起,长且尖锐的喙猛地张开发出愤怒至极的长嘶·一道身影自雾鸷身边的云雾显出身来,暴掠着后退··是厉歆·行在最前面的并不是九玄弟子们眼中的沈长歌,而是厉歆。
————————————————————·一身黑袍的厉歆任由强烈的气流刮在脸上,一张本就苍白- yin -冷的脸此时越发地冰寒,惨白得不像活人。
唯独一双眼睛,仿佛有森冷的地域之火在跳动··厉歆能成为今天的“厉半疯”靠着的是那只诡妖··诡妖的妖瞳镶嵌在他的双刃之中,他反握着双刃,刀柄上的妖瞳此时呈现出一种浓重粘稠的灰色。
当日百里疏和他比试时见过的那种灰蒙蒙的- yin -冷煞气从妖瞳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将厉歆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整个人笼罩在灰色- xing -寒的煞气中,厉歆无声无息地云雾之中快速前飞,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
诡妖妖瞳中蕴含的煞气和着周身受雾鸷影响的云雾在气息上极为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厉歆的行动才能不被雾鸷发现··但是返虚境的雾鸷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厉歆的行动必须极为小心,他不能忤逆雾鸷起舞带起的气流之中,否者立刻就会被这种对云雾掌控极强的异鸟发现行踪。
雾鸷没有眼睛,云雾就是它的眼睛,它通过气流的变动感知一切··全部心神都在维持妖瞳掩盖气息上的厉歆根本没办法辨认出每一道气流的轨迹,而且,气流盘旋如舞,瞬息万变,就算他不用维持妖瞳,集中全部心神也完全没办法做到正确辨认每一道气流的轨迹。
做到这一点的,是百里疏··依循着脑海中百里疏以灵识传来的淡漠声音,厉歆或低首,或前掠,或前倾……如同应和着雾鸷的舞姿一般飘飘如鬼魅地顺着每一道盘旋的气流快速前进,在一片狂乱的云雾乱流中不受任何阻挡地快速接近仍在起舞的雾鸷。
再次依照百里疏的命令飘身而起,接着一道向上的强劲气流,厉歆接近盘旋如蛇的森然颈骨·直面着浩古的生物时,那种仿佛让人窒息的威压浓烈得让人想要转身逃跑。
森然的白骨近在眼前,越近越令人神魂具寒·厉歆握紧合二为一的“诡”,以此来增加自己的接下来挥刀的锐气··随着越来越逼近巨大的颈骨,厉歆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竟是咧嘴笑了起来··他可是领悟死亡意境的人·窥视死亡力量的人,首先就要做好必死的准备·一旦做好必死的准备,出刀的时候就不会犹豫也不会颤抖。
“斩”·脑海中那人简洁地下令··此时厉歆离那巨大的舞动的颈骨已经只剩下短短的一人距离,越逼近雾鸷,它周身带起的气流越强劲,空气这种原本无形无质的东西,在此刻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
厉歆视那锋锐为无物,只是死死地盯住了一节颈骨——颈骨与脊柱相连的那一节··那是雾鸷的弱点··在战斗中一定是它死死保护住的一点,只是在此时,祭奠先祖的雾鸷完全没有想到它眼中的“喉中餐”竟然能够无声无息丝毫不引起它的注意接近自己的弱点。
厉歆的目标便是这里··他握紧了刀,脑海中响起了那日演武场百里疏最后高高在上令下的两句:·——九幽之门洞开兮,冥顽之灵弗负兮·那家伙说得一点都没错啊厉歆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容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意,他挥出自练刀起最完美的一刀。
九幽之门早早地就位雾鸷一族打开了,这种早就应该灭绝在万仙纪的东西完全没有存在这个时代的吧必要,所以,雾鸷这种鬼东西,还是下地狱去和它们的先祖共舞吧·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合而为一丝的“诡”道斩入白骨之中。
在九玄门弟子的视野中,被中断舞蹈的雾鸷发出愤怒的嘶鸣,远远地被风带来震得他们这些元丹境下的弟子耳膜嗡嗡作响·与此同时,一众弟子惊骇地发现,柔软似无形的云雾在雾鸷的嘶鸣中竟似有了刀锋般的质感与锐利。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气流在飞侧割过,发出金属划拉木头的声音,留下一道道痕迹··与此同时飞舟的摇晃越来越大,像随时可能从这六千丈高空轰然坠落。
就在一群人脸色煞白的时候,舟身的法阵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一种此前从未达到的亮度··在这关头,有人加强了青羽光舟上的法阵··在九玄门弟子看不到的飞舟独阁阁楼顶上,百里疏笔直地坐在风中,他面前摆着一块块天灵石,这些天灵石组成了一个将飞舟上所有阵法串联加强的“虬龙阵”。
这本是用来对敌的阵法被他用在了此处竟是格外精妙··狂风吹得百里疏的衣衫烈烈作响,在他的身侧还摆着一柄乌金色的长弓··他闭着眼,一边维持阵法的运行,一边观察雾鸷的动向迅速分析,再以灵识对秦九等人下令。
这已经不只是一心两用了··而是一心数用··厉歆拼尽全力的一刀命中了雾鸷,但雾鸷远比他想象的强大·他拼尽全力的这一刀也只是对它造成了轻伤而已。
但百里疏的目的也不在重创雾鸷,一刀之下,雾鸷即将完成的祭舞被生生打断了——这才是百里疏命令厉歆潜行发起这一击的目的··被中断了祭舞的雾鸷发出愤怒的长嘶,空气被震得烈烈作响——厉歆的一刀让它感受到了疼痛。
仅仅只是一声嘶鸣,其中蕴含的威压就将化神期的厉歆震了出去·厉歆只觉胸口被无形的巨锤重重地砸了一下,血液翻滚,猛地就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怀抱远古恨意而来的雾鸷被激怒之后,不再继续古老的祭奠,它展开双翅,骨翼遮天盖日,眼看就要发动碾压一切的进攻。
但它并没能第一时间发动进攻··厉歆被雾鸷暴怒下的威压震出去的时候,他松开了手,那对被他视若珍宝的双刀分裂回“妖瞳”卡在两节骨头连接处。
他的修为的确是源不仅雾鸷,可他的刀未必比雾鸷的骨头来得差·镶嵌了诡妖眼瞳,据说是上古真仙本命灵器碎片掺杂造成的双刀深深的卡在骨缝之中,在雾鸷仰头欲振翅怒击的时候,不被它放在眼里的双刀因为雾鸷仰头的挤压力,被它自己再一次压进骨中。
疼痛使雾鸷的动作僵硬了一刹那··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在百里疏的指挥下,避开雾鸷挥舞带起的气流的后面几人也到了··最先到的是沈长歌··那把天冬若木打造扇骨的- yin -阳扇凌空彻彻底底地打开,五枚扇骨长通体碧绿的长针破空而出,一枚长针掠向缠绕云雾的锁骨,两枚没入雾鸷翅膀与脊柱连接处,最后两枚不歪不斜,分毫不差地钉进厉歆双刀斩入之处。
掠向锁骨的那枚长针在云雾中爆裂开,化成碧绿的- yin -雾·雾鸷身上缠绕着如同它血肉的云雾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沈长歌的助力·那针并不是任何金属,而是完完全全地由十数种剧毒提炼凝聚而成。
流动的云雾几乎是第一时间带着爆发开的剧毒扩散到雾鸷全身··而剩下没入雾鸷骨中的四枚毒针,以毒针为中心,灰白的骨头开始缓缓地变成惨绿色··“最毒莫过- yin -阳扇,风流暗藏杀生相。”
藏在沈长歌扇中的是名为“白仓”的剧毒,就连返虚期的修士一旦中了这种剧毒,都将血肉腐败·这是沈长歌保命的绝招,将这五枚毒针分别激发向五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也耗尽了他全力。
几乎是在激发出毒针的瞬间,有些脱力没办法用真气保护自己的沈长歌就被雾鸷骨翼带起的狂风击中胸膛··于是他也感受到了厉歆胸口重创的痛苦,闷哼一声被狂风扫出老远。
可是雾鸷不是修士·它没有血肉,有的只是一块块金属般的骨头,这种对返虚期修士都能构成致命威胁的剧毒用在雾鸷身上,所起到的也仅仅只有短暂麻痹的功能。
而他们费劲全力就是为了这一瞬间的麻痹··沈长歌他们根本就不敢让雾鸷有时间真正发动进攻,因为他们心知肚明,那千里的骨翼展开后,根本就没有能够承受哪怕轻轻一击。
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必须片息不停地连接完成··一旦给了雾鸷动手的机会,葬身的就是他们全部人·死亡- yin -影笼罩下爆发的潜力和百里疏精准至极的指挥结合在一起才有了这一瞬间又一瞬间的时机,他们每个人都只有发动一次攻击的机会。
在雾鸷动作僵直的瞬间,秦九和贺州两人一同扯着一条长长的沉重的玄铁打造的锁链凌空跃起·这锁链足有一人之粗,也唯有元丹巅峰的修士才能勉强拖起,眼下的秦九和贺州是在服下丹药之后才能够做到拖着铁链在空中掠行。
秦九奔向鸟首,他拖着沉重的锁链踩着那一节一节巨大如阶梯的颈骨盘旋而上,将沉重的玄铁之链缠绕在雾鸷长如古蟒的颈骨之上·而贺州和他相反方向,扯着锁链踩在脊柱上,将玄铁之链一圈一圈地盘绕在骨翼根部。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沈长歌的“白仓”麻痹雾鸷的瞬间,秦九和贺州将玄铁之链缠绕在雾鸷身上后,两人齐齐松手,失去真气灌入的玄铁之链将变得沉重无比,从而再次止住雾鸷的行动,为接下的进攻提供条件。
可是他们低估了雾鸷·剧毒对这种白骨组成的生物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小··在秦九将玄铁之链缠绕到一半的时候,雾鸷已经从麻痹中挣脱出来了,它越发暴怒,双翅猛地展开,一根根锋锐的翼骨带起一道道无形又恐怖的风刃。
方才就被扫出去的沈长歌远远地被一道风刃划到肩膀,顿时皮肉翻卷,白骨暴露··一息之差,便是死亡降临·第25章 目光所及·云雾被一道道无形而锋锐的锋锐割开,雾鸷狂暴地扇动它的双翅,被“蝼蚁”所伤的愤怒远超于受伤的疼痛引起的愤怒。
展开的羽翼扇起铺天盖地的密密麻麻的风刃,将云海割裂成无数破碎的暗沉色彩·在- yin -沉的天色中森然白着的骨翼扇动时,带起一阵阵强烈的急流,空气都为之扭曲。
灰白的骨节扭动的,巨大的脊柱摆动着,试图摆落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和不自量力的蝼蚁··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秦九和贺州一手抓着玄铁之链,一手抓住森冷的鸷骨死死地将自己固定在雾鸷身上,可是雾鸷的力量和它带起的强烈气流太过恐怖,他们两人附在雾鸷骨上,就如同两片在狂风中飘摇的树叶,随时都会被甩下。
剩下的人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每一道雾鸷带起的风刃都足有数十丈之上,一旦被击中就是个必死无疑的下场·在铺天盖地的杀机中,使他们活下来的是百里疏急速的指挥,全靠着他的判断计算他们才能屡屡险而又险地避开一道又一道能够轻而易举夺走- xing -命的风刃。
简洁且迅速的命令在此时成了所有人活下来的救命稻草··因为计划进展得太过顺利而升起的侥幸心理在短短的一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威压碾成粉碎——在此之前的成果完全是依赖于百里疏精准到可怕的判断。
除此之外,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能力接下雾鸷的正面一击··到了此时,他们无不为雾鸷所展现出来的威视所震慑··在那遥远的纪元中,它双翅震动掀起的狂风撕毁无数空中的飞舟,弯曲狰狞的利爪撕开过青鸟的胸脯,镰刀般的翼骨搅碎过万丈之上的青冥。
·这是以神鸟为食又被记入妖物志的异鸟·今日,在这个万仙之后的纪元里,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归来,展示出它的狰狞··同时受到雾鸷暴怒影响的还有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青羽光舟,原本在加强后的阵法下稳定了的飞舟再一次剧烈地震动了起来,风刃是无形无色的,飞舟周遭宛如实质的云海被切割开这才显示出它的痕迹。
一道道风刃击中不能移动的青羽光舟,震得飞舟一次比一次强烈地震动起来··——在第一道风刃击中飞舟的时候,飞舟内的弟子清楚地看到一层半透明的泛着淡淡冰蓝色光芒的结界显现了出来,如同倒扣的碗将青羽光舟笼罩在其中。
正是这道结界挡下了一道道又一道道的风刃··仅仅只是被结界抵御后剩下的冲击都能震得飞舟摇晃不休,那些风刃恐怖道何等程度已经无法形容··在风刃的攻击下,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显然是不能支撑太久。
抵挡绝非长久之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百里疏既要维持青羽光舟又要指挥每个人的闪避,已经没办法再另行做出击杀雾鸷的命令·附着在雾鸷骨上的秦九和贺州眼看也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不论是谁率先坚持不住,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同葬身云海··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秦九他们未能将铁链全部缠好,但也已经完全了大半··有着“重如厚土”的美誉的玄铁打造成的锁链虽未能全部缠上,但凭借着它那恐怖的重量,以及百里疏选择的刁钻角度,雾鸷的行动已经受到了限制——双翼的根部被铁索缠在一起,使得它迟迟不能展全双翼,飞起进攻。
再一次险而又险地躲开风刃,君晚白感觉自己的脸被风刃带起的强烈气流刮得火辣辣的··她喘息着,看见贺州被雾鸷恐怖的力量带得在空中甩动··他看起来像是随时可能被甩出去,卷入风刃的乱流之中粉身碎骨,可直到此时他仍死死抓住铁链。
该死的·君晚白脸上带上了凌厉的狠色,她本就是比男子还果决还强硬的人,事到临头发起狠来直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再给这畜生一剑”·她高声喊道,一张口就被狂风灌了一嘴,声音被灌回压进了喉咙里,就算离她最近的楚之远都听不见。
君晚白也不需要他们听见,她是在说给百里疏·而接下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证明对方果然听见了她的话,在他的指令下,君晚白避开一道又一道的风刃飞速地接近疯狂转动身体试图将贺州两人甩下的雾鸷。
冷风如同寒刃割在脸上,呼吸之间仿佛有无数冰渣进入肺腑··君晚白握紧骨剑,藏青色的长袍早已经被长风扯得七零八碎,剩下的一点在风中烈烈作响··再一次避开风刃,君晚白在雾鸷甩动长长的颈骨,颅骨流星般甩向半空的时候,一脚蹬在它如城门般巨大的龙骨凸起上,借势冲天而起。
脑海中,那人紧随着她的动作报出了负伤的颈骨和脊柱交界所在的位置——斜上一十二丈··真可笑··庞然的雾中暴君在面前,周遭的气流旋转猎猎,天- yin -得像失去了日月星辰。
死亡的影子就在眼前隐约可见,而在这种时候,君晚白突然只觉得可笑··——原来只有到了这种时候,那人的眼里才会倒映出别人的身影吗·那么——·好好看着吧最是高高在上的家伙看看我的剑是不是真的连让你回头的资格都没有·怀着突然翻卷而起的无边愤怒,君晚白斜背在身后的双臂前挥,两把骨剑在半空中交叉,荡得空气随之扭曲起来——“逐流”,这是领悟于百丈潭的剑术。
瀑布携裹着凌厉的气势自百丈之高悍然冲下,怀着一去不回绝不迟疑的信念,誓将面前的所有阻碍斩成粉碎··瀑布的势不可逆转,那便同它一起,借助它的力量·是为逐流。
君晚白被雾鸷自己带起的狂风强流挟裹着,竟像融入了其中,骨剑带起的扭曲与气流融合在一起·于是强风的力量成为了骨剑的力量,强流的气势成了骨剑的气势,最终人剑合一带着磅礴的气势悍然而下。
铮——·骨剑交叉没入,正正好将厉歆的刀卡在中间··第26章 落日之弓·剑没入的一瞬间,君晚白只觉得自己斩中的不是骨头,而是什么不可摧毁的金属,以她半步化神的境界双手虎口仍是被那恐怖的冲击力震得献血横流。
颈骨和脊柱交界处再次受重击,这一次的伤害远远大于之前的几次·沈长歌的剧毒虽然没能够如同原定计划一样使雾鸷麻痹足够长的时间,但是没入骨节处的“白仓”之箭还是大大地削弱了雾鸷的防御力。
重生强强仙侠修真未来架空·也正是因为如此,君晚白的骨剑才能顺利地直没至柄··这落到实处的一击第一次给雾鸷带来了足够的伤害,它不再试图甩下身上的秦九和贺州,巨大的颅骨一扭就朝着君晚白张开巨大的鸟喙,迅疾如雷地咬去。
狂风自头顶呼啸而下,脑海中响起百里疏命令躲避的声音··君晚白无动于衷,虎口被震裂的双手死死地握住没进灰白骨节的双剑,她咬着牙脸上是接近疯狂地神色——躲避谁他妈的要躲避踏上修仙问道这条路,谁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所谓的无常就是这样一种混蛋的东西·你乘坐的飞舟会在半路遇上消失在远古的巨兽,你可以打败无数敌人也会在另外的人眼里不堪一击,你昨日还在奢望明日的桂冠,今日就要像只蝼蚁一样无反手之力地死去,你如同天之骄子一样接受众人的崇拜也要像个懦夫一样抱头鼠窜·巨大狰狞的鸟喙张开劈头罩下,那可窥视到的喉咙如隧道一般漆黑,腥味浓重——这是以神鸟为食本- xing -狠毒的异兽。
颅骨投下的- yin -影笼罩住了君晚白,死亡意境降临到头上·在这一刻,她突然嘶声笑了起来··“什么是无常”·——这就是无常啊·君晚白怒吼着,紧握着骨剑的双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身上的气息骤然提升——在这生死关头她终于跨出了最后一步,彻底明晰了自己追逐的意境,也是在这一瞬间,她跨过了半步化神的关卡。
她腾身跃起,这一刻她将自己也当成了一把剑··握住剑柄,君晚白在空中旋转起来,她破碎的长袍化成藏青色的幻影,束发的长绳也断了,洋洋洒洒的黑发随之盘舞起来。
她似卷风一般狂舞霸道不可方物,又似秋日落叶随风盘旋,强硬与柔软竟是在无常地变幻··被她带着一起旋转的双剑连同厉歆的刀只剩下统一的一道影子,刀剑光下,原本只是一道的创伤飞速地扩大。
雾鸷发出嘶鸣·嘶鸣中已带上了痛苦··它真正意义上地受伤了··受伤之后的雾鸷变得越发疯狂可怕,它愤怒地冲盘旋的君晚白啄下,在它的巨口之下,君晚白的身影格外渺小而纤细。
她还在盘旋而舞,带着凌厉的杀意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如不躲闪,必死无疑··然而君晚白没有死··巨鸟在最后一刻颅骨突然朝左前方微微一偏,快若闪电的一击落空了。
狰狞巨大的鸟喙和君晚白擦肩而过,边缘凸起的骨节撞到她,双剑脱手君晚白被撞飞出去——只是余威都使刚突破化神的君晚白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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