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猎人D同人 Dhampir by 今天的名字也好难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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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猎人D同人 Dhampir by 今天的名字也好难取(五)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 ·☆、D~迎接初始的终-1·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形同静止··天空轻飘飘落下的细小之物,转眼间让大地一片苍白··在这片苍白中伫立着身穿旅行者服饰的青年,乱糟糟的金色刘海遮盖下脸庞相当俊美,但那垮塌下来的眉峰、下垂的眼角与右眼角的泪痣,却给人以软弱的印象,他青蓝色的眼睛透出疲惫,缓缓伸出手接住那白色的小东西,指尖传来冰冷的感觉,立刻麻痹了他的感官。
青年惊讶地张大眼睛,看着沾在指尖的液体··“雪……”·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边冒出了一点稀薄白色的水汽,显然四周的温度比较低。
落在他手上东西是雪,换句话说是低温下水所呈现的诸多固体形态之一·难怪接触到这东西,会令他感到不舒服,因为他是半吸血鬼·半吸血鬼留有贵族血统的身体,不少带着些许贵族对水天生的麻木感,虽不至于像贵族一般没有感觉,甚至光是接触身体就会僵硬,但大部分也没有多喜欢水。
这一点青年也一样,也因为如此,使青年无比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并非人类这个事实·不管他多么像人类,现实依然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始终是区别于人类的存在。
看到自己嘴边冒出的水汽,青年大大皱起眉头·半吸血鬼的体温比起人类低很多,但是雪天空气怎么也比半吸血鬼的体温低,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夏装,衣着相当单薄,长期处在这样的低温中,难免会出问题。
简单来说,作为一个身体各项机能理应超过大部分人类的半吸血鬼,他的身体却比人类强壮者都远远不如,孱弱到连抵御严寒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他没有感到冷。
这是梦,他如此确信··梦的话就不用担心,过一阵子就会醒·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那声音迅速靠近,青年听出那些声音是什么··那是诸多武器交锋的声音。
青年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在梦里受到袭击的话,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这会伤害到他的精神··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靴子踩在地上没有冻硬,尚且松软的新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可声音却紧追不舍,这种情形勾起青年不好的回忆,不敢往后看的他拼命驱动双腿,飞快向前逃窜··血红色的液体带着热气与甜美的香气,从青年身后飞溅到他眼前。
有谁发出高亢的笑声,接着人类断裂的肢体被丢到他眼前··“你还想往哪里跑”·这句话是对自己说吗,或者是对着别人说·不,自己应该还没被发现才对。
如果自己被发现了,何必还要这么对自己喊话呢·仿佛混淆了现实与梦境,青年眼神呆滞地想道··不知不觉细雪已然转变成大雪,他埋在那从天而降惊人的大雪的底下,迷迷糊糊地想,虽然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大雪冻死,或许也比暴露在身后的声音面前来得好一些。
可惜天不从人愿,盖在身上雪传来细微震动··现在脑子很不清楚的青年,本能知道这样的发展是极其不妙的,他转动自己快要被雪冻僵的脑筋努力地思考着对策。
糟糕,快要被发现了,必须快一点醒来·醒来到底要怎么醒来呢·青年楞楞地看着眼前,头顶的雪被掘出了一个洞,然后有谁狞笑道:·“被我找到了,泊菲特。”
泊菲特……·对了,这是我的名字……·青年张大眼睛从地上坐起,他喘着粗气,额边更是冷汗涔涔·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纸条,白色纸片上写着他的名字“泊菲特”,看来是这个让他脱离那个恐怖的梦境。
“不快一点不行了,否则的话……”泊菲特声音嘶哑,“必须找到那个人,那个吸血鬼猎人‘D’……”·都城突然消失这件事,发生在百余年前。
这种奇怪的事,令大部分人类感到惊恐的同时,让小部分人类感到窃喜·那一小部分人类不是别人,正是守护着各个地区的特殊人物——治安官·顾名思义,就是守护一方平安,类似于核灾难之前人类军队的存在。
实力较大的治安官所掌握的武力,往往并不下于都城那帮人类,却没有半个治安官敢于反抗都城人的命令·原因就在于占据都城的人类,能调动都城里贵族所遗留种种设备,这是治安官持有再多武力都无法与之相比的压倒性优势,也是治安官所拥有的武力与都城根本性的不同。
但压在这些治安官头顶,居于都城的特殊阶级,却连同都城这座庞然大物,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连半点存在痕迹都没留下,好似在都城那里的宏伟建筑根本不存在一般。
确认到都城真的消失了的治安官,开始蠢蠢欲动·如同贵族一般,极度集中于都城的强权,在都城陨灭后马上分崩离析,再也恢复不了当初模样··完整属于人类的统治分裂成好几块后,想想也知道他们会干什么。
那是争夺利益之下不可调和的冲突,其最终产物的极端形态——战争·不断往复的荣光与悲剧,人类历史的转折必经之路,践踏生命、歌颂勇武,只为胜利者描绘未来的仪式。
都城消失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开战,只不过是因为战争准备实在太花时间罢了·区区数年后,当一切条件准备完善·其中势力最大的几个区域的治安官,开始向周遭区域宣战,再度争夺起领导人类的至高权力。
起初,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尽管世界再度卷入战火,毕竟还是在人类理解范畴内··在争斗几十年间,所有事情都开始走向失控·气候无常,季节混乱,最重要的是由于环境突变,作物无法正常种植,食物连年减少。
还有许多灾难发生,使得几十年前人类本来就开始恶化的生存环境,从“艰难求生”干脆变得“难以生存”··此刻,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恐怕就是都城消失的后遗症——或许是故意在此刻才反应过来,谁能想到事情恶化得那么快毕竟,虽说人类操纵天候的设备不能与贵族的机械相比,却也不至于连几百年都无法支持下去。
可惜无法支持下去终归是事实,为此,治安官不得不停止互相内耗的战争,坐下来谈判··说是谈判,其实治安官们早已达成共识··不管事情变得如何,这个责任还是要人来背负,不过不能是治安官来背负,更不能说要人类背负,那么谁来背负或者说该由谁来支付这场战争,还有都城消失所造成灾难的代价。
这种时候被人类抛诸脑后多年,那个最好的借口,再度被治安官翻出来——贵族才是罪魁祸首只要以人为食的异类颠覆人类的野心永远不灭,那群嗜血的魔物便是永恒的黑幕。
·有了贵族这么一个绝佳转移矛盾的焦点,人类以消灭贵族为目标,终于再度团结在一起·为了消灭贵族,夺取仅存大贵族持有的操纵天候的设备,治安官们也顺利结成同盟。
这也是如今执掌统治权的“日光同盟”的由来,日光能伤害贵族是人类的常识,这个名字赤裸裸体现出治安官消灭贵族的企图心··也正如这个名字所显示的,一旦治安官所针对的贵族被消灭,同盟便会自然瓦解。
但是,在贵族尚未死绝的此刻,它还很牢固··泊菲特再三确认了方向··“大概是这边吧·唔,应该不会错的·朝着这边走,就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D’了。”
明明没有什么人,泊菲特却仿佛在对什么人解释一般,自言自语道··“前面会有一点小麻烦,不过,无所谓·”·好像眼前站着什么人一样,泊菲特满脸肃然,边说边点头。
“没错的,就像以前,没错的·”·话音刚落,腥臭的风卷过泊菲特眼前·泊菲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耳边传来惊人的震翅声,接着背上一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他背后皮肉,将他身体高高提了起来。
因为角度不对,他没办法看见抓住他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兴趣去看,反正他的目的不在于此··“好痛,不过还能忍·”·泊菲特咬着牙说道,鲜血从背后汩汩冒出,浸透了背后的衣物,慢慢飘洒在空气中。
那个抓着他的东西转了个方向,飞快地向着某处前进··然后,泊菲特眼前出现了一大群长着利爪,长着巨大翅膀的怪物,除了这两个特征,在泊菲特眼中怪物时而是鸟,时而为兽,形貌并不确定。
“幻觉吗”·随后泊菲特又摇摇头,语带犹疑地否认:·“不是”·一般情况而言,只有幻觉才能这般自如变换。
可眼前这个真的是幻觉吗泊菲特没法确认··比起这些,泊菲特更着急的是自己等的人还没有来,自己攻击力不强,要是真的与这群飞翔怪物斗起来,他必输无疑。
实际上,如果不是泊菲特什么也不会,他也不用让怪物逮住带过来·不用说直接跟在怪物身后追着它,光是动态视力足够好,目光足够远,就能直接判断怪物行进方向。
如果都不成,脑子够灵活,也许也能够拼凑出接收贵族卫星地图的仪器··只可惜泊菲特什么也做不到,之所以想出这么一个伤害自己的计划,说白了就是没办法·在什么也不会做的前提下,还不想牺牲自己,仅凭运气找到人之类,泊菲特可不会做这样的的白日梦。
忽然,怪物群一阵骚动,它们往下俯冲而去·就连抓着泊菲特的怪物,也将泊菲特远远丢开,向某个目标聚拢过去·泊菲特连忙拿出为此刻从高空坠落,准备的降落设备,勉强安全着地,立刻往怪物聚集的方向跑过去。
在他还停留在空中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瞥到了怪物群中突掠而出的银芒,虽然自己早知道那个人会出现,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一定能够与他碰面,所以自己一定要努力行动才行。
可那银光消灭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泊菲特路才走到一半,那边那位就已经把怪物全部杀死·泊菲特急了,正欲大声喊叫,没想到那位泊菲特想找的吸血鬼猎人就主动过来了。
那个吸血鬼猎人“D”披风随着他优雅脚步,轻柔的晃动着,虽然他用宽檐帽遮着面容·但泊菲特依然能透过那个帽子,看清对方是一名有着难以形容俊美容貌的青年。
那黑色头发与那双黑色眼睛色泽犹胜夜色之暗,五官显出纯粹的美,让泊菲特想起梦中的雪夜,那是比冬日夜空还深邃孤独的冰冷,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的空虚··“你一直在往这边走,有什么事吗”·对方用与这俊美脸庞不相衬,仿佛坏掉的极其勉强在运转般,刺耳难听的声音问泊菲特。
泊菲特在心里早已把此刻该说什么,预演过好几遍遍,所以不慌不忙祭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你能够杀死怪物,能不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因为紧张,泊菲特额角渗出汗水。
“你是半吸血鬼”·这回与上次不同,是另一个平静却富有魅力的男声··“啊,是的·我想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
其实,说到这份上,对方就该相信自己说辞了·没想到,对方依然在追问:·“为什么”·理由早就找好了,所以泊菲特说起来也分外流畅。
“我不想成为工具,更不想死·”·泊菲特抬起头,双目炯炯··“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这本来就是他的心声,不可能会有人看破这一点。
在去往目的地前,D遇到了向自己求救的人·D并热衷救人这件事,但是看到了的话,一般也会顺手帮忙··尤其是对方有着这么强烈的求生意念,D很欣赏这样澎湃沸腾的生命力,那是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直到生命尽头都不会熄灭的耀眼光辉。
听到对方如此向自己求救,D并没有急着答应:·“报酬·”·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由于个人本性问题,他不喜欢在没有委托这一层关系时做事。
“我没有钱,用劳力来付行吗”·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D只是需要这么一个类似“契约”的形式,来确认对方与自己关联性,因此D点了头。
他没有问对方其他事,也不想知道对方怀着什么心思,反正对方想逃离这里的心是真实的··知道D答应自己的要求后,对方绽放出和善的笑容··“我叫泊菲特。”
“D·”·这是泊菲特早就知道的信息,可泊菲特依然不能觉得这个名字很正常,他略带惊讶地道:·“吸血鬼猎人D”·D没有回应。
“等等,你是半吸血鬼的话,那么你也无法离开才对·”·“请放心,既然我答应你,我会带你离开的·” ·大终章开始,这次憋了半天的标题是非常低级的双关,包括登场新人物名字也全部是非常低级的双关……以后再揭破。
·☆、D~迎接初始的终-2· ·来了·泊菲特知道D会这么回答,可他不能表现出一副确定对方会胜利的模样·无论吸血鬼猎人D再怎么有名,与他初次见面的泊菲特若是立刻安下心来,那样反倒比质疑D的能力更加可疑。
“可是,你是半吸血鬼·”·泊菲特所言意有所指,可他指的是什么,D也清楚··“治安官包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半吸血鬼脱逃不是吗现在这里说来。
可是半吸血鬼有去无回的死地,你也不可能会是主动前来的吧·”·泊菲特这番表现可谓是天衣无缝,推测更与现状完美吻合,他有自信不被眼前人戳破自己的表演。
对泊菲特的言辞,D不置可否,也没有意思回应·正当泊菲特以为对话无法继续,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出现了女性的声音··“真是有趣·”·说话人音色清冷,让人印象深刻却是她吐字的节奏,虽然词汇发音没什么区别,泊菲特依然能听出那不是现在人类说话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此前的泊菲特,居然没发现这名女性在场,事情出人意料的发展,让泊菲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出现人也是奇怪,还有这个名字也是太有趣了。”
是的,非常有趣,D也是这么认为··但D没有意思去追究,更没有意思让梅薇思继续戏弄他,这很浪费时间··当泊菲特感觉自己背脊冒出了冷汗时,眼前的黑发青年发声,阻止身后女性将话题继续下去。
“梅薇思·”·“您如果想这么做,那也无所谓·”·说着,站在泊菲特身后的女性转到他身前,长发在空中掠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她银蓝色的眼睛直视泊菲特双瞳,让泊菲特深感不安。
接着,站在泊菲特身前的金发女性——梅薇思说道:·“不过,就算答应带你离开,我们也不可能立刻带你离开·”·她堪称美丽的脸上荡开一抹笑容。
“你知道对不对,”梅薇思声音有了微妙变化,“‘泊菲特’·”·半吸血鬼青年所报出的名字是“泊菲特”,虽然拼读方法有很多种,最有可能的却是那个单词。
泊菲特,在很早之前的地球语言体系里,是一个特指先知或者预言者的词汇··如此说来,泊菲特找到现在身处命运中的D,一点也不奇怪·简单说,他本就是循着预言指引,特意找上门来的。
是什么使他最后依然用这个名字介绍自己,是觉得D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涵义,或者是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名字·这些问题都很有趣,却没有意义。
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又会怎样,都无所谓·所以,梅薇思本来也不会继续,她想问的是其他问题··泊菲特表情没有变,可梅薇思说到这个地步,他不知道自己早被看穿才是傻子。
如此说来,D也应该知道··“我想离开这里·”·他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只是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目的··“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我打不过治安官手下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泊菲特不禁有些羞耻·大概是因为先知这一天赋,耗去泊菲特属于贵族那一半血缘的力量吧,泊菲特就是弱到打不过人类的地步,在半吸血鬼中像他这样孱弱的类型,绝对是少数。
若是以前他还能靠着先知之力保护自己,可是他在那一次之后,就有了自己将会失去力量的预感·在泊菲特失去力量前,他要快一点离开人类的群体,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才是当务之急。
“也是,现在想留在这里的半吸血鬼,怕是一个也没有·”·闻言,泊菲特露出悲伤的神色··“人类就这么无法容忍异族吗我是半吸血鬼不假,可我也是人类啊”·如果不是如此,泊菲特根本不必舍弃自己的容身之所,展开亡命之旅。
D和梅薇思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无解,谁会在占尽优势的时候,留着带有贵族印记的半吸血鬼这个定时炸弹呢·“那群该死的治安官”·所以,泊菲特只能将情绪发泄到治安官身上。
看到如此激动的泊菲特,梅薇思只是微微一笑,指着远处有着密集魔兽群的地方,开口道:·“好了,我们得往深处前进,你真的要跟过来吗”·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那里可是与贵族交锋的最前线,老实说你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这种问题,对泊菲特来说没有意义,他根本没有选择的能力··“除了跟去我有什么办法,我可没有自保之力·”·说到这里,泊菲特顿了一下。
“何况,我也没有回去的地方了·”·是啊,早在那一天开始··全世界的半吸血鬼就再无退路,他们的生命中除了绝望,再也没有什么希望。
不,实际本来也没什么希望可言,因为他们是半吸血鬼,是“半个贵族”·属于暗夜的优雅死神,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神出鬼没,拥有悠久生命的嗜血暴君,自称贵族的吸血鬼。
这是人类必须赶尽杀绝,会夺取人类血液,将正常人变成名为“牺牲者”,这种活死人的天敌··这是属于人类的常识··与此同时,世上残留另一种有和贵族一般可恨的生物——那即是人类与贵族之间诞生的后代,那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悲的生命,禁忌的存在,半吸血鬼。
血管里流着贵族血液的他们,拥有贵族一样可怕的吸血本能·大部分半吸血鬼都无法违抗这种本能,要不是半吸血鬼无法制造牺牲者,人类根本不可能会允许他们出现在人类世界。
但即便是半吸血鬼,也还是能够制造出类似于牺牲者的存在,那便是半吸血鬼与人类之间所诞下的子嗣·虽然人类会尽全力阻止自己的后代与半吸血鬼发生交集,可人类与其敌人贵族都能产生感情,更何况与威胁并不那么大的半吸血鬼拥有贵族血缘的半吸血鬼,与贵族一样容貌多半都出类拔萃,难免不会有人类愿意飞蛾扑火。
而且,与半吸血鬼相恋,危险性还比贵族小,毕竟大多数半吸血鬼是被人类偷偷养育长大的,多少都留有人类的感情·几乎没有半吸血鬼会产生贵族那般,完全视人类为低下生物的态度,这与半吸血鬼战斗力有关,也和半吸血鬼生存环境有关。
人类厌弃半吸血鬼,但养育半吸血鬼又往往是人类,这不免让半吸血鬼感觉人类是又爱又恨·而这种有着矛盾与孤独,甚至一点点神秘特性的美丽生命,对人类来说其实很有吸引力。
所以,始终有不听劝告,执意与半吸血鬼私奔,并成功的人类存在··这也是贵族减少之后,半吸血鬼没有减少太多的原因之一·因为不断有人类和半吸血鬼在一起,并繁衍出新一代半吸血鬼。
贵族的遗传要素是多么强劲的东西,就算反复与人类结合经历数代,贵族血缘一再被划分,人类与带有贵族血缘的人结合所生下的孩子,也还是半吸血鬼··半吸血鬼与人类结合生下孩子的几率并不算太小,也就是说,只要半吸血鬼想要一个孩子,在他一生时间里至少能制造出一个后代,如果这个后代足够幸运活了下来,他就能将他那诅咒的血缘代代相传,直至耗空贵族血缘中的力量。
当贵族为出生率低下苦恼不已的时候,半吸血鬼却能繁殖率却高上不止一筹·表面上这点看起来似乎很讽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贵族所计算的出生率,指得是贵族与贵族之间所诞生的完全纯血,其中并不包括有人类血缘的“半吸血鬼”。
是的,若是贵族与人类结合,产生拥有被削弱贵族力量的半吸血鬼的可能性,并不小于半吸血鬼与人类之间诞下子嗣的几率··若光是这样,人类也不至于如此厌憎半吸血鬼,毕竟如果贵族全部被消灭,半吸血鬼与人类结合,历经很多代以后,贵族血缘会自然消灭。
但事情真会这样发展吗留下的半吸血鬼,万一与半吸血鬼结合怎么办可想而知,贵族的血缘会变强大,如此代代倒推回去,真的不会出现有回归贵族形态返祖现象的后代吗·谁能一口咬定没有呢·如果人类真的要消灭贵族,那么拥有贵族血缘的半吸血鬼,也不能活下去·那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也是人类与贵族最后的决裂。
现实是如此残酷,人类才不会管半吸血鬼是不是半个人类,在人类眼中半吸血鬼说穿了就是半个贵族·贵族就应该死·以此为前提,治安官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这再清楚不过。
让那些带有贵族印记的半吸血鬼,葬送那些处于黑暗中让人类惶惶不安的的吸血鬼·已经成为猎人的半吸血鬼,为了证明你站在人类一方,去屠杀贵族吧·没有成为猎人的半吸血鬼,不想死的话,去屠杀贵族吧·一旦半吸血鬼和贵族开始互相残杀,不管谁获胜,前期都会消耗很大的战力。
人类对付起留下胜利的一方,也会轻松很多·无论半吸血鬼还是贵族都会死绝,对人类来说,这是真正的两全之策,正所谓一石二鸟··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早在都城还存在起,人类就准备多年。
针对半吸血鬼设下无数陷阱,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掌控他们的生命,等到半吸血鬼发觉的时候,几乎所有半吸血鬼都被纳入人类掌控之中··利用精神操作等手段逼迫半吸血鬼,不听话的话,直接用埋在他们身体里监视机械杀死,大肆封锁地域,使得半吸血鬼不得不去对付贵族。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治安官可以说是翻开了全人类为消灭贵族,隐藏多时的最后底牌,人类与贵族的决战将由此拉开序幕··人类所知,多半就是如此··D作为少数没被掌控的半吸血鬼,特意跑到人类逼迫半吸血鬼送死的战场,在外人眼里怕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只有知道D身份的人,才能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纵然他是狩猎贵族的吸血鬼猎人,他也是贵族的殿下,以他平素举动也可以看出,D根本没意思帮人类杀光所有贵族。
对D来说,杀光所有贵族是很简单的事·在此之前,他不曾刻意消灭贵族,也没有特意保护贵族的意思·但现在却不能如此行动了,在此时让贵族活下去,反倒成了千难万难之事。
同时,人类这么大张旗鼓消灭半吸血鬼,对D来说也是困扰的事·半吸血鬼在人类社会生活本就艰难,但作为人类与贵族间的缓冲,多少还是能改善贵族与人类的关系。
这回人类干脆掐灭了希望的火焰,彻底将贵族推向对立面··贵族与人类不存在调和的余地,所以这种事发生纯属必然,但客观上却不可能发生·依照人类所持有的技术,是绝对无法操纵半吸血鬼的。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实际上,现在这种操控半吸血鬼的高绝手段,怎么看也不是人类的手笔··治安官不会想是谁做了这种事,不代表D会猜不到··恐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是啊,萨迪之所以这么做,本是准备削弱其他贵族的能力,把其他贵族作为使英格索尔复苏的祭品,可惜未来发展完全违背他的意愿·若萨迪不去想献祭的事,就能避免现在这种糟糕至极的状况,甚至不会被D杀死。
要是都城曾办成此事的萨迪还在,会不会觉得后悔呢·但事情终归已经发生,过去无法改变·可以说是萨迪埋下了,这个对战后的贵族来说,天大的隐患。
当年贵族是因为人类自己造成的核灾难,而走上历史舞台·这回换成人类利用贵族的安排,灭杀贵族了··正可谓因果相生,循环不息,一切在此画了一个圆。
永远地重复着悲剧··可是,D也并非是纯为贵族快要被战争毁灭这种事,才想来战场··但泊菲特不这么想,跟在D和梅薇思身后回到拴马地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疑问用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
“你是来救人的吗”泊菲特问D,“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即使泊菲特预知了D的到来,可他始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D要在此危险时刻选择介入与贵族之间的战争。
“不是·”·D并非是什么救世主,他从来也没有特意去救人的意识·看到有人需要帮忙,顺手帮助对方,也不代表D有多么乐于助人,只能说明他那个时候想这么做罢了。
实际上贵族走向破灭这种命运,也根本不是D能够逆转的·也许,D能通过消灭对贵族不利要素,使得贵族不因为那个不利要素灭亡·最终在贵族理应灭亡之刻,贵族也会因为其他理由灭亡。
所有事物都会终结,尤其是现在,大概只有D能感到这个世界逐渐在崩溃··“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听到泊菲特这么问,旁边的梅薇思一笑:·“因为命运的安排,这样的回答行不行”·作者的话:·泊菲特(prophète),预言者、先知。
这里用的是法语,英文少一个e,是prophet,英式发音和法语很像··以后人物也是法语音译,取不出名字了跪· ·· ·☆、D~迎接初始的终-3· ·“命运的安排”·听到梅薇思如此回答,泊菲特失去了继续追问的气力。
梅薇思这句话既是回答,也是某种程度的敷衍·泊菲特是根据预言到D这边,要是D不准备来这里,泊菲特也不可能在这里碰到D,他们之间会碰面,本就可以视作是“命运的安排”。
但这和泊菲特想问的东西有微妙的不同,他想问的是D来此的理由,显然对方并不想告诉他,至少现在不想··待到达拴马处,为保持D行动本身的高机动性·梅薇思决定与泊菲特共乘一匹马,D单独骑着一匹黑马,三人正欲骑马离去。
一阵轻风拂来,D忽然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天空,几乎在同时梅薇思也抬头望向高空,泊菲特见状也跟着抬头,随后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那阵看似没有力道的风,瞬间吹开了遮蔽天空的灰霾。
那本该因为近百年环境衰败,而略嫌浑浊肮脏的大气,此刻竟然变得如千年前一样澄澈无比·绵延无尽的苍穹上高悬朗日,耀目的光芒,穿过此时难得干净的大气洒落下来,为空气镀上重重金辉,无垠金辉随着大地一起没入地平线,展现出自然本身难以形容的庄严与美丽。
D黑瞳倒映着太阳的金光,他的视线却投向另一个方向,似在等待什么·梅薇思先是望着太阳,后来也将视线转到同一方向·反倒是泊菲特因许久未曾看到过太阳,被这突然出现的的壮阔景色吸引住了,一时之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二人根本没有在看太阳。
但很快泊菲特就会知道D与梅薇思在等待什么了,因为他们所等待的东西即将出现··那是与太阳同在,却因为太阳耀眼的光芒,所以难以在白日看到,离大地最近的天体,地球的卫星,属于夜的浪漫银辉——月亮。
在白天能看到月亮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说白了只要太阳光够暗,月亮和太阳之间所成的反射角度合适,白天什么时候都可能看到太阳··可惜此刻所发生的一切,显然不是这种单纯天文知识能解释的。
只见出现在天空的月亮,先是发出淡淡银光,之后飞快地往这边挪动过来·月亮作为地球的卫星,有自己既定的运行轨迹,照常理来说不可能随意变动位置,更何况是以这样可怕的速度。
几乎是瞬间月亮到达了D一行人的头顶,空气一瞬间沉重起来,具有压迫感的气浪,从天空上方一圈圈扩散,吹得D他们的头发乱飞,衣服猎猎舞动··在高空上挂着的那小小银盘,骤然由小变大,转眼覆盖了整个天空,甚至连太阳都被其庞大的身姿所吞没,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天空上掉下来,把地球砸个粉碎。
等泊菲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月亮降低高度,以一种天文历史上从未见过,极富侵略性的姿态,君临于地球大气上·也许真的是距离太近了,总觉得透过澄澈大气,月球上的环形山都清晰可见,那死气沉沉的岩层,让看到其身姿的生命心生畏惧。
因为刚才发生的惊人一幕,泊菲特已然失去了平常心,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天空上的月亮,结结巴巴地开口,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月……月球……变大……要……要……掉下来了吗”·梅薇思和D根本不理会慌了手脚的泊菲特,只是抬眼看着占据整个天空的可怕月亮,一动也不动。
“来了·”·随着梅薇思一声叹息,简直像变魔术一般,月球表面上的灰色岩层,瞬间化作一整片以黑与红为主色调的精美建筑群·无数高耸着尖顶的建筑物密密排列在一起,把这些建筑物联系在一起的宽敞道路与种种高速交通设备……对人类建筑物可说是过于繁复的构造,却是贵族城市最标准的形态。
然后,满布着贵族建筑物的月球,在月球表面亮起了灯,灯以可称刺眼光芒闪了三次,便熄灭了··泊菲特毕竟是以先知能力保护自己的,见得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因此在最初的震撼过去后,他勉强恢复了镇定。
“这是怎么一回事”·梅薇思转头正视泊菲特,她金发随着依旧未停的狂风乱舞,脸上带着不悲不喜,难以形容的表情:·“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理由吗”·泊菲特一听就知。
“啊……那这个就是……”·月亮沉沉压在梅薇思头顶,她背对着月亮回答道:·“是的,这就是理由·”·闻言,泊菲特内心莫名一震,那个可怕的梦魇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飘扬的白雪与冰冷的空气,在他身后有着自己无法匹敌的追踪者,气温太低使得他的肢体无法动弹……·泊菲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捂住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眼前一片模糊,好似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D望着浮在天空的庞大月球,心里倒没有什么特别感慨·他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也想过自己迟早会和贵族这一特殊机构碰面。
那是几乎不愿意离开地球的贵族,唯一有高等贵族常驻的在宇宙的机构,被称为“月宫殿”,完全被贵族改造过的月球·除与想进入宇宙旅行或办其他事的贵族碰过几面外,月宫殿甚少出现在地面贵族生活里,可以说是很神秘的地方。
虽然D看过有关月宫殿资料,却也未曾实际到达那处·月宫殿主建筑建造得极其奢华,但生存在其间没有地位的生物,数量远在有地位的生命几倍以上·生活在月宫殿那些地位卑下的人,在干净却没有任何生活物资,有着堪称过度装饰的美丽街道角落里苟延残喘。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生活在世上最豪华的贫民窟里,但贫民窟就是贫民窟,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只有凄惨二字可以形容··所以,在与法尔休雅见面之前,D碰见法尔休雅派来追杀自己的那个人——自述月宫殿贫民窟出身的史匹涅之时,其实是很想手下留情的。
说来说去,D虽然乐于毁灭其他东西·与此同时,作为D这个现有人格存在本身,却不是很愿意杀死别人·这种复杂的心情,充分体现在D的行为上,导致D的所作所为经常有矛盾存在。
他一边以猎人身份接受人类委托,跨越千万里追击贵族,一边又留有足够的余地,让贵族在被他杀死前后悔,并得到生存的可能性·只要目标贵族做出不伤害人类的承诺,作为贵族的D竟然还会放过目标贵族。
那个时候的史匹涅若是识相一点,不用那个略嫌鸡肋的武器——从月宫延伸过来悬丝,对着D使出搏命一击,恐怕也未必会死·不过,既然那个时候史匹涅能使用月宫悬丝,说明月宫殿也在当时的D头顶上。
但那个时候见到史匹涅败于D之手的月宫殿,居然没有半点动作,更没有从在高空与史匹涅战斗的D背后偷袭,只能说明当时有人阻止了月宫殿的行动··月宫殿作为握有能从宇宙直接打击地球武力的一方,至今都未曾出手,本来就是怪事一桩,很明显是受人命令才如此行事。
能如此指示月宫殿的,不用多想,只有……那个家伙··如同神祖坐视都城陷落,不去干涉都城设施,给贵族带来胜利这件事时一般·月宫殿也因为神祖的命令,眼睁睁地看着在地球的贵族,在与人类的斗争中逐渐失去优势。
而在今日,生活在地球上的贵族真的要被赶尽杀绝之刻,月宫殿终于出现了··但出现归出现,月宫殿会不会出手依然是个问题·如果出手的话,就算月宫殿从未在当初战争中实力受损,也不可能逃脱命运赋予贵族的必然:衰退。
所以此刻逼近地球的月宫殿上,还有几个能活动的贵族,还留有多少能够对付人类的资本,在地球上的贵族对此可说一无所知·因此,即便有了月宫殿帮助,贵族与半吸血鬼的战争会不会胜利,依然难以预测的事。
只不过D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一件事··这时候月宫殿的到来,会不会是那个家伙的意思如果是那个家伙的意思,他会不会出现在这里·是的,D的目的始终是找寻神祖,其他事情他过去未曾多加理会,现在也不会突然关心起来。
即使过去的他真的去干涉战争,贵族或许有一拼之力,甚至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事情依然不会有本质的改变·只要贵族力量会持续衰退下去,人类会反扑,不过是迟早之事。
如今也一样,不,事情只会更糟糕·因为D认识到消灭神祖,并不能让贵族脱离衰退的命运·他现在找神祖,不过是姑且遵照梅薇思的建议行动,来求得梅薇思口中的可能性而已。
再者说了,万一真的什么事情也办不到,在最后关头,D依然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毁灭世界·最糟不过是恢复原状,这样一来,D有什么理由不去追求那一线希望·对他来说,能维持D这个状态,去追寻希望本身就可以说是莫大幸福。
在所有可能性消失前,D绝对不会放弃,更没有理由放弃··“走吧,入夜之前要达到目的地·”·虽然好听却缺乏情绪表达的声音,似乎击破了什么一般,不可思议地让泊菲特,从呼吸困难的状态恢复过来。
梅薇思嘴角往上一翘,应道:·“是,您会顺利到达的,这是命运对您做出的保证·”·气温似乎开始降低,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开始有了细微改变,改造马从鼻孔中喷出白气,迅速往前奔跑着。
D与梅薇思都不是会怕冷的存在,只有泊菲特是个连改造马都不如,耐不住寒冷的家伙·加上此前泊菲特身上被怪物所伤的部分,仍未完全愈合,身体需要能量去治疗伤口,如此一来一来泊菲特的抗寒能力进一步下降。
一开始还能独立坐着的他,现在整个人趴在梅薇思背上瑟瑟发抖··跑在前方的D,稍微让马的速度减慢了一些,当身体与泊菲特平行时,解开披风抛到泊菲特手中。
泊菲特下意识接住披风的同时,一个略显冷淡的声音说道:·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披上·”·说完这句简短至极的话,D就直接加快速度重新回到前面。
真可谓惜字如金,半点废话都不多说··而接过D披风的泊菲特,迫不及待地将披风裹在身上·也不知道披风是什么材质,几乎是披风接触泊菲特身体的同时,他就感到寒冷远离了自己。
隔绝了难以忍受的低温,泊菲特感觉活了过来,他高声向D道谢··“谢谢·”·之后,更是主动搭起话来:·“你还真是好心呢,刚碰面时我还以为你很可怕。”
说到这里,泊菲特不由得复述起传言来:·“边境以剑术高明、从无败绩著称的吸血鬼猎人D,还以为是怎样的怪物,没想到是一个挺不错的人·”·说着,泊菲特吹了一个口哨,吊儿郎当地笑道:·“有那样的脸又这么温柔,想必已经勾走不少少女的心吧。
若是能多一些表情,就更好了·”·话音刚落,立刻有沙哑难听的声音附和道:·“俺也是这样想的,可惜这小子天生就缺乏表情,勉强做出笑容也维持不了多久。”
这个猛然间冒出的难听声音,吓了泊菲特一跳·他左右望望,正想找出说话的人是谁·D却停住马匹前进的脚步,从背中拔出长剑,长剑带着优美至极的弧度,曝露在冷空气当中凛然生辉。
天空上方一阵鼓噪,有什么从空中浮现,还未等敌人显出面目·D手中长剑绘出冷光,瞬间破空之声响起,将半空中的什么东西斩做鲜血与碎肉·这是何等可怕的剑术,不,这根本已经超脱出剑术的范畴,与魔法无异。
D什么也没说,将长剑插回背中剑鞘·轻抖缰绳,改造马如离弦之箭,直往前方奔去··如同之前所言,D必须要在入夜前赶往战场,完全没有时间和这些小喽啰纠缠。因为只要一入夜,月宫殿就可能会展开行动。一旦超出这个时间限制,战斗会比现在混乱百倍不止,在明显的线索也会变得难以查找。只有入夜前选择介入,才不会错失任何得到神祖所在地的机会。·可找到神祖后,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追寻神祖呢·——如我所愿——·流淌在D心里,属于D的情绪蔓延开来。
我想见到他··是的,在完成那个目的之前,其实我一直都想见到他·不管被如何背叛,对D来说,神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赋予自己感情,无法去憎恨,只能喜欢的“父亲”。
因为世界濒临破灭,为完成自己的义务,因自己的承诺,必须被自己毁去的“不朽之主”··无论是何者,都是难以解除的联系··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有神祖,这个必须要毁灭亲手破坏的“不朽之主”在,或许作为毁灭的D未必会人格化降临世界。
谁也不清楚毁灭之所以要成为D,到底是因为要亲手破坏神祖,还是有其他原因·问D本人估计也不会有答案,这对D是本能,是最自然的选择,完全没有思考的必要。
命运当初的安排,或许用意就是如此吧·利用必须要毁灭亲手破坏的不朽之主,使得近于无敌的毁灭,成为有弱点的D··如果一个存在没有弱点,只要制造出弱点即可。
只要有弱点,任何东西都可能会失败··没错,任何,当然包括毁灭··· ·☆、D~迎接初始的终-4· ·随着改造马接近战场,冷风送来前方地点的空气。
能隐隐听见远方传来的巨大响声,其间更夹杂着无数生命悲鸣·光是听着这样的悲鸣,就知道战况一定很惨烈·那到底是怎样的苦痛啊,使得身体比人类强健很多倍的半吸血鬼,发出这样的声音。
耳边的悲鸣,使得泊菲特多少产生了怜悯之心,或许还有一点同病相怜·他伸手将披风裹紧一点,用不知道感叹,还是庆幸的语气说道:·“现在是白天,贵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攻击。”
在人类观念中,贵族白天应该是直挺挺躺在墓地里,什么也做不到的··“认为贵族白天没有反击能力,才是大错特错·”嘶哑的声音解释道,“不过,人类多半是这样以为吧。”
“如果贵族白日不是没有反击能力,为什么人类能击败贵族·”·“这个嘛,有很多原因啦·”·“什么原因”·“贵族能够在白天监视甚至攻击人类,但是过去贵族不会去做那些事。”
“为什么”·泊菲特还是无法理解,既然一开始有办法监督白天人类的活动,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左手怎么好跟一个局外人解释那么多呢只好直接要求D来解释。
“唔,D你自己来说吧·” ·“因为,贵族不能用其他东西的判断,代替他们本身的判断·”·D用非常冷淡声音回答道··“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的话贵族不就无敌了吗”·闻言,D只是反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泊菲特耸耸肩。
“有何不可·”·“那么,你认为贵族所倚仗的东西,会不会背叛贵族”·“这……”·能够监督这个世界,并自行判断消灭与否的武器,是相当可怕的东西。
对人类而言是这样,对贵族也一样,不,只会更糟糕·因为白天贵族本身是无力的,没有反抗能力的,但他们制造的武器与电脑则不然·若是给予这些拥有人工智能的设备太大权限,一旦人工智能受到外界操纵的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既然贵族布下的武器能消灭人类,同样也能消灭贵族自己,甚至同为贵族的同胞,也会迫不及待利用这一点,杀死自己觉得碍眼的贵族·如此一来,贵族怎么可能信任这些东西,甚至任由它们在白天威胁自己的性命·所以,无论是贵族建筑物里的系统本身,甚至反阳子电脑,它们都无法完全离开贵族的操纵,白天的攻击与监视范围,更是有限得可以。
唯有对外界的防御会升至最高等级,多少有点防外不防内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内部全然不设防,却不可能侵入到贵族沉睡的地方,毕竟在白日陷入沉睡的贵族是最脆弱的。
在城堡里的贵族往往为了保护自己,就算不藏身于棺材,也会躲在固若金汤的房间里·连他们作为护卫的改造生物,都没办法在白天进入房内··但这一切布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没有意义。
正因为如此,镜像生命修奥斯才能盗走幽蓝结晶,要不是他拥有贵族王等级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在都城内部畅行无阻·更因为如此,被命运赋予针对贵族弱点的能力的玛丽安,才能够侵入贵族的城堡。
这些恶劣的后果,看起来是贵族选择上出现失误,实则不然·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世上能有多少这样强大的力量比起让随时可能被其他人物掌控的东西,接近在白天毫无防备的自己,还是选择面对少有的强力威胁,生存几率更大一些。
为此,贵族能够造成大规模伤害的武器,在白天几乎都只能被动防御·能派出去自由行动的战力,往往不会太过强大,免得出现什么应付不及的意外,反而让己方一口气覆灭。
没错,贵族在白天,根本就无法用出能立刻击杀敌人的手段,否则白日无法控制这惊人武力的自己都有可能遭殃,才是最终的真相··这也是人类和贵族的战争,人类往往能够在白天取得些微优势,不至于一下子落败的原因所在。
但不是立刻失败,也绝对不可能获胜·如果不是衰退,还有命运的帮忙,使得人类获得他们不应该有的优势,贵族根本不可能失败··即便是与人类战争的最后,贵族都没有给予他们所持有尖端武器,白天打击敌人的权限,怕的就是人类拥有能够从他们手中夺走支配权的技术能力。
毕竟,那个时候人类能侵入贵族城堡,那么,操纵一两颗卫星似乎也不是问题··再说了,那个时候的贵族,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退路·纵然贵族受衰退的命运所束缚,进而失去了胜利的把握,却并非有什么亡种灭族之危机。
只要远远逃离人类,依然可以逍遥自在··如左手所言,过去的贵族不会去做那些事,因为贵族没有走到绝路·而现在的贵族,因为萨迪之前的计划的缘故,可说是真真正正陷入了绝境。
所以,如同人类掀开了最后的底牌,此刻贵族,不惜冒着被自己武器毁灭的风险,释放了自己全部的战力·某种程度上,月宫殿的降临,就证明了这个猜想··泊菲特不是贵族,他怎么可能会明白这些。
不如说除了贵族内部的人,怎么会清楚贵族那可怕攻击武器的弊端,知晓贵族的优势与劣势之所在·唯有贵族的殿下D,对此才心知肚明··“我不知道贵族也会害怕,这么说来,贵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家伙啰?”·“这一点,我无法回答。”
平静的声音,道出不容置疑的事实,“不如说所有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基于种种判断可以有万千答案,可所有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使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改变现实的选择,更不能动摇即将到来的命运。
贵族可怕不可怕,甚至该不该杀,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单以立场论,事情就会简单很多,所以人类才会选择彻底排斥贵族·若是人类知道贵族也有喜怒哀乐,感到贵族也有可怜之处,想手下留情,只会对人类自身有害。
人类没有限制贵族这个拥有强大力量种族的手段,深植心底精神操作残留的恐惧与积累无数岁月刻骨仇恨,让人类除了消灭贵族,不敢做出他想··贵族与人类之间,本来就没有和解的道路,要不然双方怎会视过去签订的合约于无物·对人类来说,消灭贵族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不坏的选择。
比起在贵族这个绝望的问题身上,追寻虚无缥缈的“最优解”,果然还是选择不会造成更大灾难的策略,才是最为稳妥、保险的办法··“快到了。”
随着D话音一落,血腥味忽然扑面而来,并在D鼻尖转为浓烈至极的热烈甘香··在这个离战场还有一段不短距离的地方,血腥味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了,这甜美的气味萦绕在D与泊菲特身边,令泊菲特颇有些抵抗不住诱惑。
因此,泊菲特不可能注意到,此时的天空满布染着地底岩浆一般沸腾橘红色的云,这美丽的颜色烧烙在D眼底,提醒着他即将日落的现实··“我先走一步·”·说完,D不等梅薇思与泊菲特回答,便策马往前冲去。
而梅薇思却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依然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你不追上去吗”·缓缓张开朱红的嘴唇,梅薇思呵出一口白气··“追上去没有必要,反正也没有我能做的事。”
她银蓝色的眼中,有着看穿一切的笃定·、·“请放心,跟着我你也不会死·”·改造马前进速度惊人,迎面吹来的风自然也不会有多小。
D能感到击打在面上的冷空气,温度虽然很低,却没有什么水汽··这里是贵族所在的战场,贵族怕水,空气会如此干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D不会这么想,在这种危急时刻,贵族会仅仅为了舒适,特地拨出宝贵的资源去操纵天候怕人操纵水吗反正都放出最大防御了,还有什么水能够击穿这层防御能够破坏贵族防御布置的水——譬如萨迪在都城降下魔法之雨,玛丽安所具有的水能力……诸如此类,又岂是削减空气浮动的水汽就能解决的·从气温出现异样波动开始,D便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大得惊人的月亮,沉沉压在他头顶上·D抬头望着月亮,右手往背中长剑伸去··不远处的悲鸣声依旧,但D却感到世界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了声音··下一刻,世界便真的没有了声音。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大地薄薄地覆上了一层霜,天空开始飘落点点白雪·雪温柔地落在D身上,轻柔地包覆住D的身体,封闭所有声音,冻结一切生命··D胯下改造马,全身竟然反射出黄昏天空艳丽的橘红色,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可怜的马儿,早已成了一座冰雕。
冷霜覆盖万物,冰晶冻结生命,在比眨眼还短暂的时间里,,不可思议的严寒就袭击了此处··不,谁能肯定仅仅是这里被寒冷所支配,也许其他地方亦是如此呢·D抖了一下身体,包裹在他身上的冰晶应声碎裂。
他右手抽出背中长剑,左手轻轻击向改造马,破坏覆盖着改造马身体的冰层·可惜的是改造马,终究不可能有D那么强劲的生命力,早在冰冻结它的同时,便已气绝身亡。
无法,D只好舍弃坐骑,改用双腿,落地奔跑起来··而此刻雪依然在下着,雪花在空中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与冷风一同起舞,犹如纯白的精灵,这份纯洁美丽得让人窒息。
多么宁静祥和的一幕啊,在这份绝世美景背后,带来的是干净得让人惧怕,没有任何挣扎的死亡··“俺总觉得这也是魔法·”·说着,左手张口嘴巴尝了尝雪。
“果然,这个雪对贵族无害,这根本不是水所组成的常规意义的雪·”·操纵水很简单,可水会影响贵族身体,造成贵族肢体僵硬·要是想不影响贵族,只要不用真正的水,而是模仿水性质的“类水”即可。
这些雪多半是类水组成的,不过,那也要操纵类水,将它变成类似雪的武器的人才行··D看了一眼天空,又不是夏季,今日的黄昏无比漫长,到现在都没见到日落。
“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左手掌心上的人面疮眯起细小的眼睛,嘴巴动了动:·“问贵族的造物时间,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呢·不过,俺是比你这种,贵族血缘浓厚到时间感模糊的小子好啦。
没有错的话,估计刚才已经入夜了·”·左手与他一样,只能以外部情况判断时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时间变化·但在这种没有设下干扰时间感布置的地方,左手判断时刻的能力比D可是强太多了。
毕竟越强的贵族,对时间感觉就越迟钝,像人类一样敏感的话,这长得惊人的生命将会变成一种折磨,怎么能安然度过千万年岁月·半吸血鬼倒不一定完全具有贵族这特性,但拥有越强贵族血缘的存在,就越可能有这个特征。
继承神祖这个贵族中最强者,一部分分解遗传要素的D,怎么可能对时间很敏感·这使得他能够精准计算时间,却无法准确察知时间变化··“路程应该没有算错,战线推进了”·此前,D已经算好到达战场的时间,在入夜的此刻,D所立之处就应该是战场。
但周遭却没有一个半吸血鬼留下,反倒是入夜前,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声音··“说不准,也许是刻意的安排对现在缺少人手的贵族来说,半吸血鬼也算是半个同胞了,也许他们有什么其他打算。”
并不是所有半吸血鬼都愿意为了人类和贵族对着干,何况大部分半吸血鬼都不想打这场送死的战争·奈何前狼后虎,后退或逃走人类直接会消灭他们,前进与贵族作战还能晚一点死,可谓是毫无选择余地。
若是贵族想把半吸血鬼拉入己方阵营,半吸血鬼被人类逼迫到绝路的此刻,岂不是最佳时机··忽然,D右手一紧,长剑挥出,剑尖从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中,挑出一个覆着雪白毛皮,状似巨熊却没有五官的怪物。
那个怪物被刺穿了身体还犹在挣扎,D用力一压剑身,就将它身体破成两半·怪物身体一颤,身体流出白色的血液,与雪花融合在一起··把怪物的尸体随意往旁边一抛,D望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无脸巨熊,淡然道:·“看来并非如此。”
“也不一定老是能猜对,以后估计会发生吧·”·D点点头,右手执着长剑横立眼前·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目将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比起还没发生的以后,他得处理掉现在有的问题··作者的话:·上一次补完月宫殿BUG,这回补白日攻击迷思··感觉本文基本上可以概括成作者没写我来写,写完作者所有梗系列。
顺便说操纵天候这么一个大威能,攻击力又不至于超标准的梗,为毛原作都没用过啊,不科学·因为太好用我都玩过三回,不过真正描写天候武器的,只有这回和上一回。
·· ·☆、D~迎接初始的终-5· ·满布黄昏红霞的天空下,D手中长剑雪亮剑身,也染上些许梦幻般温柔的橘色。
D并没有急着对巨熊动手,反倒静立在原地,似乎是想等对方先动手··可巨熊却只是在D眼前不远处徘徊,竟然也没有进攻的意思··片刻后,巨熊依然没有动手,D也不能一直等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雪亮剑光便朝其中一只身形最大的巨熊袭去·巨熊用不可思议地灵巧动作扭身躲开这一击,D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其突袭·只见巨熊一双满布白毛巨大的手掌高高举起,其上透明爪子在晚霞辉光映照下隐约可见。
它想用这透明爪子挡住D的剑,但整只手却被锋利剑刃整块剖成两半,白色的血液迸射而出而后落下,与天空降下的雪难分彼此·巨熊浑身一震,没有五官的它没办法用声音表达出自己的痛苦,只能颤抖着忍耐身体被切开的疼痛。
D本来可以趁此机会,解决由于受伤陷入虚弱状态的巨熊,但他却放下了剑·受伤的巨熊却身体剧颤,接着身体的毛炸了开来,整个身体比之前膨胀了好几倍,受伤的手掌也恢复如初。
如此一番动作之后,它依然没有主动攻击··如果对方是贵族依据传说,制造的人造合成的兽类——亦即所谓的魔物或魔兽,这几次三番的退缩,可说是相当古怪的行径。
贵族制造的魔物攻击力虽强,但为了方便控制,相当缺乏独立的意志,往往只能依据单纯的指示行动,根本不会出现因为对手太强,惧怕死亡而不敢攻击这种事··有些不对劲,这些生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张脸。
对于魔物来说,所有的生理特征都可以变成武器,丑陋或美貌的样貌能动摇敌人心智,恐怖的啸叫声能使人丧失勇气,违反常理的动作能让人感到混乱··但出现在D眼前的巨熊,动作虽然灵活,却并不扭曲,无法招来他人厌恶之情。
缺少五官的面貌,覆满了雪白的绒毛,一点也不可怕,甚至多少有些可爱,与其说是准备吓阻敌人,不如说是被人封住了表达意志的途径··“D·”·不用左手提醒,D都能够察觉,因为过去的他曾经遇见过敌人之一,是月宫殿出身的史匹涅。
史匹涅的四肢细长干瘪犹如蜘蛛,其绝招也是吊在从月球投下的悬丝上才能施展,无论怎么看都和蜘蛛一个样··眼前这些怪物极有可能和史匹涅一样,同为月宫殿贫民窟出身的生命,经由人体改造才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它们所发出的攻击,却远不如史匹涅厉害·史匹涅可是能借着挂在悬丝这一招,把人从四万八千公尺的高空——也就是平流层推落,就算是贵族这等恢复能力惊人的生物,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是要花上好几天才能恢复如初。
如此说来,这些怪物不是不能攻击,而是不想攻击吗·不管如何推测,都不如直接从它们身上来得方便,D张开口,一缕白色的吐息随着话语声从唇边泄出:·“你认识我吗”·这是确信没有五官的巨熊,能接收到自己所发出声音的话语。
无法发出声音的巨熊们,以肢体动作回应了D,它们向着D点了点头··“让开·”·所有巨熊都摇了摇头··“看来月宫殿派出它们的目的,是为了挡住你的去路”·“不。”
D迅速否认了左手的推测,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外面的人类怎么样了”·针对D派出这么多月宫殿的人,的确不是不可能。
但是在这个特殊时刻,月宫殿不大可能做出此等决策··这些怪物是特地派来挡住D是假,控制局势消除敌人才是真,困住D使得他无法插手,不过是控制局势的一环罢了。
没有任何一只怪物,回答D的问题·但有些事情,不用它们说,D都能知道··认识D的同时,觉得D出手干涉很碍事,那么对方决策层想做的事情,D也多少能猜到。
对人类展开屠杀··“让开·”·用比四周气温还要冰冷的声音,D再度重复道·当然,对方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右手握紧长剑,D上前一步,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雪亮剑刃便已接触巨熊的身体。
巨熊的毛发炸开,层层裹住D的剑·即便D能立刻切开毛发,从巨熊身上新生的毛发依然会裹住剑··见此情形,D毫不犹豫地把剑往回抽出些许,接着彻底斩断毛发。
还没等D斩落巨熊毛发的剑接触巨熊的皮肤,一股气浪以巨熊身体为核心扩散开来,瞬间将D吹飞··接着,悠然飘落的雪花被无形力量击溃,变成团团雪雾·D感到周围空气一紧,迅速移动向后方,此刻,他原先站立的地点,便已被什么力量破坏,地层更是出现了严重塌陷,而且这塌陷还在不断蔓延。
破坏的速度十分快,待到地层的崩坏开始扩张时,空气中才出现炸裂声··在地层崩坏开始扩张到D这边时,他不退反进,以惊人的跳跃力如箭一般蹿到高空,穿过雪雾轻巧落在巨熊所在的另一边。
此刻,巨熊雪白的毛发膨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那庞大的身体周围有着无数气流进入毛发,而后这些空气朝着别的地方发射出去,击中其他地方,迅速破坏掉其他地点。
“喔喔,之前俺还在疑惑这一帮东西,没有武器要怎么攻击,原来是这样·”·因为它们根本不需要武器,他们本身即是武器,无论是哪一只都能制造出高效能炸弹般的攻击。
若是以史匹涅攻击模式推断,这仅是最初使出相对较弱的攻击,并非是什么最后手段··若是结合月宫殿所处位置,这些东西也许是有智慧的“宇宙对地导弹”也未可知。
“用剑砍上去的话,或许会直接爆炸呢·D,能直接消除它们吧·”·“不行·”·对D来说,破坏掉什么很容易,可他却没有能够完全修补自己破坏痕迹的能力。
在世界濒临破灭的现在,世界的结构变得极为脆弱,D不想给这样的世界再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唔,俺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样不是该比较困扰吗”·“没关系。”
黑瞳往四周一扫··“杀敌,我还是很擅长的·”·冰冷的声音震动空气,D手中之剑往前挥出,却不是往巨熊身上刺去,反倒是砍向了地面。
地面受到D用力一击产生龟裂,噼里啪啦碎了开来,与他身后被巨熊破坏的地层连在一起,一瞬间整块地面都崩溃了·巨熊一时躲避不及连同这碎裂地面,一起往下坠去,早有准备的D则往前一跃,落地后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你小子这还真是彻底的‘说归说,做归做’啊,不仅擅长杀敌,也很擅长逃跑吧·”·左手啧啧感叹··雪雾弥漫,放眼望去尽是白蒙蒙一片,可D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遮盖天空的雪雾,挡住了D投向悬在空中的月宫殿的视线·因此,D没有看到月宫殿建筑物中飞出的数点红光··四周除了纷飞的白雪,就是冻结了大地的冰层。
不要说半吸血鬼,就连贵族也看不到半点踪迹··“来晚了一步,居然什么也不剩下,做得真够彻底的·”·出现D眼前的一切,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贵族若是消灭半吸血鬼,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因为半吸血鬼死亡的时候,并不会像贵族这般消失个彻底,少部分人类血缘比较深厚的半吸血鬼,甚至能留下尸体。
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像这般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比起在此的半吸血鬼被人杀死这种推论,其实半吸血鬼被带走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为什么带走半吸血鬼,答案昭然若揭。
只要贵族将半吸血鬼作为主要转化对象,仅从半吸血鬼当中选择能成为贵族的存在,放弃人类这一能增加贵族人口的种族··也就是说,贵族准备消灭大部分人类,使人类陷入近乎灭族的境地,甚至干脆就是使人类种族灭绝。
仿佛是印证D不详的预感般,贵族给出了最糟糕的答案··许久以前,贵族不曾考虑消灭人类这件事,却未必会永远这么想··消灭人类后,贵族族群中是否真的会没有新生命出现,最后导致贵族的灭绝人类消失的话,是不是还能通过实验室少量制造人类制造出的人类会不会和人造血一样,无法满足贵族饥渴的心如今的贵族,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起贵族能否继续拓展族群,显然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如同在人类眼中的半吸血鬼是半个贵族一样,在贵族眼中半吸血鬼是半个人类,但有贵族一半血缘的半吸血鬼可比人类好控制得多·把他们握在手中,以后真的要通过科技手段做出人类的代替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来,反倒说明现在贵族已经下定了消灭全人类的决心··“D,你准备怎么办啊,说来也不用问答案·”·没错,没有问D答案的必要,D是不可能坐视贵族消灭人类的。
他不希望贵族灭绝,也不希望人类消失··在外人看来这好像是优柔寡断的说辞·实际上处于贵族这一方,才清楚贵族与人类之间·不仅仅是贵族,单方面需要人类,来延续族群这样的关系。
某种意义上,人类也同样需要贵族··自然界本不该出现人类这样占据绝对优势,又数量众多的生物,否则容易破坏星球的自然平衡·虽说不知道贵族是在人类诞生前出现的,还是之后出现,但贵族的存在,的确能有效控制人类的人口,使其不再无序增加。
是的,需要有贵族这样尖锐的利器,来削减人类太过庞大的群体,否则在人类醒悟前,被破坏的整个地球就已经失去生机··但这种选择与想法,和D本身的义务和本能却是相抵触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要毁灭,若是这里的生命提前死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D作为D却多少会觉得不舒服,给予他过多人性的美奈,不可能希望他这么做·再说寻找半吸血鬼的途中,也许能得到有关于那个家伙行踪的线索。
D抬头望向空中,月亮依旧沉沉压在他头顶·说明月宫殿的人没有离开,半吸血鬼应该没有被其带往宇宙··只要半吸血鬼还在地球上,加上如今贵族活动范围大大缩小,在一定范围内,D极有可能在短时间追踪到他们的行踪。
这里是一片没有任何风吹拂,雪白到极致的风景··有很多人站在雪地上,从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这点,可以看出他们是在勉力支撑着不倒下去·在他们身边有一部分人被冻成冰雕,有一部分则被刺穿胸膛,成为了尸体。
“你们在坚持什么”·一个优雅的声音带着笑意问道,面对这等凄惨的情景,他的语气是那么愉快,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你们从人类那一边,有得到什么好处吗继续抵抗,也是没有意义的吧。”
循声望去,可以看见一处高高隆起的冰柱上,有一个身穿黑色为底,上有白色花纹贵族服饰的青年·青年如月光般漂亮的银色头发,此刻反射着如血苍穹的色彩的形貌,充满着不祥的味道。
“那么贵族能给我们什么呢说来说去,你们不都是将我们当牺牲品·”·听见某个半吸血鬼大胆的质疑,青年眯起与自己银发有着相反色彩的黑眸。
“你是在嫌自己受害者身份吗”青年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黑瞳一瞬间染成血色,声音也带上了蛊惑的感觉,“那么要不要成为加害者若是向那些可憎的人类复仇,只要变成贵族就可以办得到。”
仿佛受到吸引般,在场的半吸血鬼都不由得望向青年血色双瞳··“你们这么多半吸血鬼,带着治安官从贵族那里得来的武装,却始终没办法消灭我们这极少数贵族。
你们无法消灭贵族,到最后死的只有你们·“·好似是真的为他们着想般,青年说出这番话··“即将失去生命,被人类利用到底,真是可怜,更可悲啊。”
这略带忧伤的感叹,翻搅起沉淀在半吸血鬼心底的怨恨·他们之中,忍耐着自己吸血欲望,一次也没有吸过人类血液的大有人在·可是,人类并不会因为他们没吸过血,而给他们好脸色看。
至于有袭击过人类的,那生活则更加不堪··人人唾弃他们,即便他们可能是无罪的;人人躲避他们,好像他们存在本身就在散播不幸;人人排斥他们,犹如他们没有感情,不会受到伤害;人人都希望他们死,谁想过他们自己是多么想活下去。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是半吸血鬼,是肮脏的杂种,是该被抛弃的恶魔之子··“成为贵族的话,一切就能得到救赎·”·青年的声音,听在他们耳中宛如真理。
“苦痛会远离你们,悲伤会离开你们,不幸与灾难会从你们的生命消失·”·青年头顶黄昏血色的天空,与其鲜红的瞳孔的颜色,慢慢融合在一起··高空上的红霞,仿佛青年的红瞳,使得半吸血鬼们慢慢失去抵抗的力气。
见此情形,青年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衷心地祝福你们,你们将得到永恒的喜悦·” ·· ·☆、D~迎接初始的终-6· ·似假还真的话语,由青年口中道出,似乎就有了说服力。
但若是选择成为贵族,与其说是能摆脱半吸血鬼的宿命,不再忍受被人排斥的苦痛,不必期待人类接纳自己·不如说因为人类完全无法接受贵族,所以根本不需要继续挣扎,也不用在意人类的眼光了。
说到底,半吸血鬼之所以难以生存,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既不是贵族,又不是人类;既是贵族,又是人类·双方都觉得半吸血鬼应该在对面阵营,结果半吸血鬼没有办法在任何一方生存下去。
可惜的是在场的半吸血鬼,之所以会在受到人类威胁的时候,犹豫着不选择成为贵族,多半是因为他们对人类心存留恋·他们身体里流淌着贵族的血,也有着人类的血。
贵族的血缘赋予他们嗜血的本能与卓越的能力,人类也同样给予了他们无法舍弃的东西,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人类给予了什么,但那一点东西却让他们坚持了下来·纵然在夹缝里生存很不好受,但是他们依然希望人类能接受自己。
此刻,被青年红瞳吸引的他们,仍然不想放弃人类的那一半,有半吸血鬼出声道:·“我是希望成为人类,才留在这里,成为贵族什么的……”·但半吸血鬼的话,被青年打断了。
“你们将会获得永恒的‘自由’·”·就算半吸血鬼多少还有抵抗的意志,也在青年下一句话出口之际,消失无踪··“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们,你们想和人类好好相处也好,不去吸血也好,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实际上,你们成为贵族还这样做,和维持现状没什么区别·在人类眼中,你们永远都是贵族·”·对半吸血鬼来说,成为贵族的其他优点再多再大,都不如青年这一句话所言之物值得向往。
是啊,成为贵族和继续当半吸血鬼,最终得到的待遇会有什么分别在人类眼中,他们始终都在贵族一方,根本没有成为人类同胞的资格··成为贵族能够获得自由,不仅仅是心灵上的自由,还有身体上的自由。
无需忍耐嗜血的欲望,贵族摄食人血本来就天经地义,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想法··可是,加入一个即将灭亡的种族这种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好选择··有半吸血鬼大叫道:·“不,我不想成为贵族。
我根本不想要你给的永恒,你的永恒不过是虚像如果世上有永恒这种东西,贵族怎么会衰弱到如今的地步”·因为受青年迷惑的关系,半吸血鬼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十分激动,说话声音也十分大,最后接近于嘶吼。
“贵族根本不会胜利的”·“是吗,你认为贵族为何不能胜利”·青年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从以前开始,处于绝对优势的贵族,就没有消灭人类的打算。
你们根本没有杀死人类的打算,只要抱着这样的想法,贵族就不可能胜利·”·“若是从现在开始,我方决定改变主意,你们又会如何选择”·“这……”·那名半吸血鬼一时说不出话,也不可能有话说。
若是贵族决定直接消灭人类,那贵族不可能会失败··即便贵族会胜利,也不代表半吸血鬼真的很愿意成为贵族·可眼下他们又有什么选择呢也许成为贵族会比较好吗·正当这群半吸血鬼还在犹豫挣扎的时候,站在冰柱上的青年敛起笑容,脸上显出讥嘲之色:·“真是无聊,你们认为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吗”·青年从冰柱一跃而下,走向那名半吸血鬼所在的方向。
他脚落在雪地上,居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半吸血鬼见青年过来,连忙驱使在身边的武器,竭尽全力地攻击青年·就算不给青年致命一击,也务必阻止青年前进的脚步。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什么样的攻击,只要接近青年身周一定距离,便会成为冰锥直接坠到地上·青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那名敢于质疑他的半吸血鬼身前,他伸出自己苍白的右手直接提起半吸血鬼的领子,将半吸血鬼的脖颈拽到自己嘴边。
深沉浓郁的死气从青年身上溢出,扫过众半吸血鬼的身体,冰冷难言的绝望从他们心底升起,这一刻这群半吸血鬼才认识到什么叫做贵族·这是和他们平时所面对的,陷入衰弱的贵族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仅仅是站立在那里就能让活着的东西战栗不已。
雪白的尖牙探出青年唇边,毫不容情地扎进半吸血鬼的颈动脉,只啜饮一口鲜血,那名半吸血鬼的眼睛便失去神采,肌肤也失去光泽,成为渴求青年咬吻的活死人“牺牲者”。
青年松开手,半吸血鬼的身体瘫倒在地,露出青年唇边挂着血渍的脸庞·青年没有抹去血渍,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并不算难吃嘛,半吸血鬼的血。”
“你……”·有半吸血鬼想出口斥骂青年,忽然想起眼前青年,有着他们无法战胜的压倒性实力,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更多的半吸血鬼面上浮出畏惧之色,尽量往后退,试图远离青年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你们不要搞错了,我刚才说的一切是命令·甚至你们成不成为贵族,选择权都在我手上。”
青年似乎很享受这种情况,他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大部分牺牲者都不能成为贵族,那不是因为牺牲者转化成为贵族的几率低,而是我方不愿意·”·没错,人类以为牺牲者很难变成贵族。
实际上只要贵族愿意,随时都可让牺牲者变成贵族,没有成为贵族的牺牲者,说白了就是被贵族单纯当作食物的可怜虫罢了··“不仅仅是这件事,消灭人类也是一样,一切全凭我方的意愿处置。”
随着青年这句话出口,黄昏的天空猛然间发生了变化,遮天蔽日的红霞犹如沸水般翻腾滚动起来,红云就像浪花奔涌不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是我们贵族的囊中物,没有什么能够违抗贵族的意志”·红霞骤然收缩起来,裸露出它们所遮盖的夜空,而收缩的红霞也褪去了它们身上的伪装,那是一艘艘飞在空中的舰艇。
那些舰艇流线型的外壳,倒映着漆黑的夜空,散发出森冷的寒气·此刻,所有舰艇正静静漂浮在空中,听候青年的差遣··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许久后,青年红瞳微眯,缓慢地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之名为拉内觉现在代表全贵族以月宫殿的名义,正式对地上的反叛者展开围剿”·浮在空中的舰艇闪了三下红灯,四散开来迅速没入夜空消失了。
D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晚霞如火般燃烧着,映红了天空··不客气地说,若是为了混淆时间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多余·D不相信贵族会做出如此画蛇添足的行为,难道这么做是另有打算到底有什么打算·正当D如此想的时候,天空上的红霞就像吹起大风的海面,云浪开始起伏不定,滚动着咆哮起来。
短短一瞬后,红霞整体形状崩溃互相撕裂,化为独立的舰艇·反射着夜空色泽的舰艇,被夜染成漆黑的颜色,与夜混在一起难辨彼此·若是人类绝对无法察觉这些舰艇的存在,以他们的视力根本看不见这些完全挡住天空的舰艇,不,就连设备也一样。
D能辨认出,这些舰艇并不是地上所用的舰艇,而是能完全隐藏在宇宙中,不被其他星系侵略者发现的小型宇宙飞船··当年布兰登之所以能轻易说服其他贵族OSB是外星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月宫殿这个特殊机构的存在。
月宫殿不仅仅是为探查宇宙的贵族设立的港口,也是拦截宇宙里敌人攻击的堡垒·不过,宇宙太过广大,几乎没有天外来客会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消耗能源跳跃几个星系来侵略地球。
用星际间战斗的武器,来对付地上的人类,贵族真这么做会是个什么结果人类无法抵抗这种攻击,贵族不可能失败,胜利更是唾手可得··但是,如果真这么做,地球也会受到重创,所以这些舰艇放出来,多半只是起到威慑作用。
可假若真到最后关头,把地球打个对穿,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由于贵族十分眷恋地球这个故乡,所以此类行为只是表面看起来骇人之极,但足以让全人类灰飞烟灭,幸存者也无法继续生存。
至于贵族这种生命力强到可怕的生物,则可以真正占领地球,慢慢修复因战争而千疮百孔的地球··这想法若是放在万年以前,的确有很大实现的几率·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走到尽头,不管是谁胜利,最后也只会和另一方走向死亡的道路。
不过胜利者,多半会有更多时间苟延残喘吧,所谓更多时间又是多少呢一秒,一分,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世界会不会成为永寂的坟场。
“D,我记得梅薇思以前放置在地下墓园里的幻象,说过人类与贵族联手的话,或许能度过这灭亡的命运·”·左手掌心的人面疮蠕动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不是现在和解,也能够得到那样的命运”·“我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他连确认梅薇思话中所言之事真假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他不认为梅薇思所言之事能成为现实··“但我认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可能的事·”·也许,最初生命扭曲命运的行为被制止住的话,能够阻止命运的变异。
可这样一来毁灭世界灾难也就不会产生,也就不会有什么需要贵族与人类和解,共抗灾难的未来·所谓灾难,本就是难以相抗才被称为灾难,毁灭世界的灾难更是如此。
“那么,梅薇思所说的共同抵抗,到底是什么呢”·“你似乎忘记了,不管梅薇思身份如何,她始终都是一个人类·”·“唔,什么意思”·“人类是能够相信自己所制造出真相的生物。”
是了,那多半是梅薇思的希望吧··一旦毁灭的结果诞生,那么毁灭必将到来,根本没有能扭转这一切的要素··正如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人类和贵族的关系,只不过是普通敌对关系”,“本来不该这么早迎来的终末,却被我提前了好几十万年”这些话一样,这一切都是梅薇思的希望。
如同D不是那么想完全回到毁灭状态,那个时候的梅薇思,并不想承认世界已经没有希望的事实·而此刻的她并不是从这一切超脱出来,仅仅是被命运影响过深,变得不再是那个梅薇思。
这方面,D则恰恰相反,他因为人类母亲美奈赋予过多人性,最重要是对贵族父亲神祖扭曲感情作祟,使得他本人无法真正成为那个毁灭··若恢复成毁灭,随着时间推移会不会遗忘作为生命的感觉,不,恐怕在那一刻,自己就不会记得生命是如何模样了。
成为生命这种经验,仔细想想其实是相当无意义,甚至无聊的体验·迷恋他人,爱上他人,守护他人……拥有喜怒哀乐,尝过爱别离苦,又有多大意义完全都是一些不知道都无所谓的信息,自己所背负的义务远比这些无聊之物重要得多。
正因为如此,这样具有感情的姿态,才如此值得珍惜·无聊也罢,没有意义也罢,这对D来说,是一经错过便无法追回的东西——这是毁灭永远不会懂得的,只有现在这个名为D的半吸血鬼才明白的东西。
所以,就算自己迟早会恢复成原状,也不妨将这永生唯有一次,成为生命拥有感情的体验延长·直到最后,才选择抛弃这些··“D,你也想相信吧。”
掌心的人面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它的语气却略带愁苦··“这样的话,所有事情就能得到救赎,你也能解脱了·”·“……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只会消失罢了。”
D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冷酷··“没有毁灭的目标,我根本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也许不是这样的呢”·望着天空的黑瞳倒映着眼前的景色,如流星般飞往四面八方的舰艇,在其眼中迅速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我的存在很多时候并非好事·”·也许有很多东西是毁了比较好的,但那绝对是少数·对大多数存在之物来说,毁灭就等于不祥··他是不受欢迎的奇迹,是最不被期待结局,是应该被否定的概念,是不应该长时间存在的东西。
是集负面之大成,与光明无缘,真正的永夜眷属··这就是“毁灭”· ·改了一下,最近状况不好,貌似做不到日更,反正我尽量更就是。
·☆、D~迎接初始的终-7·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左手,迅速且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它的刻意也是说服D,它并不是对此不在意,只是暂时不想提罢了,这一点想必D也能够理解。
·“唔,与之前相比,那个家伙这回可真是大手笔·光是看着月宫殿派出来的飞船,在天上排成一排,就足够使人类恐慌了,连俺也有些害怕呢。”
“不,这不是他的作风,指挥者另有其人·”·派出月宫殿的飞船,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可以显示贵族的强大·这一步不仅能激励士气跌进谷底的贵族一方,更能让人类一方知晓,他们所想消灭的贵族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与此同时,这是一种过度追求理想中贵族架势的夸张手段·贵族之所以摆出这种堪称豪奢的无意义仪式,甚至会把这无聊至极、铺张浪费的计划落到实处的理由,D不是不明白。
这种行为,不仅是为了向自己消灭的家伙展示强大,更是为了满足贵族自战败后,长久以来无法实现的荣誉感·即便这种荣誉现如今已同虚荣无异,可只要实现这种想法,这种荣誉将会重回贵族身上。
由此变相证明,贵族才是世界的主宰··或许以指挥官身份发出这个指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却不是神祖会做出的指示,神祖不需要这些举动也能证明自己,何况神祖本人并没有这种表现欲。
从这种故意为之,展现贵族压倒性实力的举动里,可以看出对方试图重构贵族黄金时代场景的野心,还有几乎满溢出来的表现欲··虽说这种拥有极端的表现欲,把战斗场所当做舞台,竭尽所能表演出最精彩戏码的贵族很多,神祖却并非是这样的贵族。
神祖是极端内敛的,所有情绪都可以说是伪装,所有性格都可能是表演·他的内敛隐藏了太多东西,表面上他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仔细想来却并非如此·神祖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就算他用语言或其他什么表达出来,旁人也未必能抓住那之中体现的真实·毕竟,言语可构筑陷阱,行为可描绘计划,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无法控制的东西·就连身为毁灭的D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力量,让其所造成的不可控后遗症减至最低,使得这个世界不至于立刻垮塌。
就内敛这一点来说,神祖和D多少有些相似,又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D的内敛是节制与忍耐,神祖的内敛就是控制与支配·为了使所有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神祖可以展现出不同面目。
以结果论来看,这一切本质上是一种极端内敛,恶毒又黑暗的欲望·这种恶毒与黑暗,在神祖平常待人接物上完全看不出来,在行为习惯上还是能略窥一二·神祖不相信任何人,不,除了他自己外,他可以说不相信所有东西。
贵族本来就很难相信他人,但神祖把这一点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神祖尚在都城的时候,很少利用系统大规模操纵都城,不仅如此,连完全置于其支配下的王庭的防御都很少动用。
遇到敌人,神祖往往是宁愿打出去,都不愿意使用王庭的力量··为什么·神祖说是没必要,很多时候的确是没必要没错,最终原因是神祖无法信任,这个完全受自己所支配的地方。
能用自己力量亲自达成的事,绝不假他人之手·不轻易利用他人,不是出于善心,而是控制被利用的人有时需要更耗心力·必须利用他人的时候,需要考虑得更加完善,否则事情的发展更是随时会失控。
神祖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的安排一向很完美,可是无法信任他人的心,并不被因为这种表面上的顺利所迷惑——信任是成不了事的,若是堕落到依靠信任成事,则一切计划都可能脱轨。
神祖终究是无法信任他人的,可他能很轻易装出信任的样子·相信什么的,若仅仅是说说而已,任谁也办得到·既然如此,神祖也不可能吝惜名为“信赖”的表演,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说来也是奇妙,正是这种不信,使得神祖会对D持续付出爱·他不相信自己停止,D会继续喜欢他·他所面对的并非是容易受表面行为蒙蔽的生命体,如若真的停止会有什么后果,他完全无法预测,事实也正是如此。
可以说,D与神祖这种微妙的关系能持续到现在,是双方都有意维持的结果··其他恋人的感情因“不信”而破裂,而他们则因“不信”而连结在一起,其他恋情可能会因这种交易性质的思考而崩毁,而D与神祖这一段恋情不会。
两人都用过分理性,所建设出的感情,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在外人看来这或许不配称之为爱·但除了爱,又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冰冷却坚韧的联系呢·这种联系,在D与神祖所安排的一切举动里逐步加深。
正因为如此,D此时才能察觉,放出飞船并非是神祖的手笔··这也意味着D这次的敌人,如以往一样是其他贵族,并非是神祖本人··对D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相较神祖亲自指挥来说,其他贵族的确好对付得多·反过来这些敌人也根本不会顾虑D的心情,更没可能为了讨D欢心,放慢侵略的脚步,对人类手下留情··对D来说,现在到底是谁在领导月宫殿,这确实是个问题,指挥官的命令将直接影响到贵族的行动模式。
尤其是那个人物竟然会对月宫殿,发出使用飞船这样的指令,证明他对人类存有很大的恶意·D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就无从把握对方恶意的形态与施展方式·如此一来,很难保证对方用先展开威胁,威胁无用才攻击,这类循序渐进的保守模式。
反倒极有可能跳过威胁那一步,直接开始屠杀人类,甚至就这么屠尽人类· ·就算知道有这个可能,D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现在的世界太脆弱,即便再微小破坏都能使这个世界崩毁,而他却无法将崩毁的世界恢复原状。
是啊,破坏于他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惜,他也只擅长破坏·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使被破坏之物恢复原状的能力·毕竟恢复什么这种事和毁灭的关系实在太遥远,他以前做不到,现在也不可能做得到。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在绝对不能使用自己毁灭的力量前提下,D若想阻止舰队开拔,简直可说是难如登天··另一方面,纵然飞船已经开走,贵族也不一定会立刻动手,但也不能保证贵族一定不动手。
所以,在贵族攻击前,D还有没有时间去寻找半吸血鬼的踪迹,其实是一个未知数··可惜为今之计,D能做的事也只有先找到那帮半吸血鬼所在地了··但是事情岂能尽如人意,地面逐步扭曲起来,呈现出一种粘稠如胶的质感。
胶状地面用一定频率晃动,这一刻仿佛要团在一起,下一刻又似要撕裂开来;一时间彼此融合,一时间又彼此远离,整体透着一种不祥与混乱·这情景配合着天空降下给人纯洁观感的白色飞雪,这强烈的对比下,可以说要多诡异多诡异。
“那你动作必须要快一点了,现在快一点离开还来得及·”·瞬间明白过来的左手,从指缝间望见眼前道路,有些急切地发出催促之声。
“那也要我能快才行·” ·“那么之前,你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的左手这才回过神,是啊,若是人类也就罢了,有着贵族一般动态视力的D,要观察贵族宇宙飞船飞行方向的话,完全可以边跑边看,为什么速度非要慢下来呢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行动受阻而已·”·即便是此刻,D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板没有什么起伏··“如果是眼前之物的问题,那么……”·“放弃视觉也不能解决。”
单纯放弃视觉就能解决的话,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了·毕竟,放弃视觉很多时候只是闭上眼睛,甚至完全切断眼部的感觉罢了,比起要真刀实枪地和敌人战斗来说,实在是简单太多。
“那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法判断·”右手往背中长剑探去,D语气始终冷淡,“只能试试将其——”·说话间,因纯白飞雪反射,光芒越显凌厉的利刃,朝眼前空气落下。
“——斩断·”·时间回到稍早之前,与在马背上略显焦急的泊菲特不同,梅薇思以悠闲的态度前进着··可是逐渐逼近的不安,让泊菲特没办法这么等下去,他开口对梅薇思道:·“能否再快一点”·“怎么你在害怕什么”·梅薇思有些明知故问,她之所以走得如此磨磨蹭蹭,本来就是为了等那个追着泊菲特的“什么”。
幸好泊菲特虽有先知之能,却是只能察觉到即将发生的大事,没有读心术,要不然知道梅薇思的想法,怕是要连鼻子也要气歪··“可以说是这样,也可以说不是。”
泊菲特回答地飞快,“你快一点走,我稍后告诉你·”·“我明白了·”·梅薇思点头答应道,果真加快了脚步··可惜这时候加快脚步已经有些晚了,随着忽然从天空飞至眼前的雪花,梅薇思所骑乘的改造马也同D的马一般被冻成冰雕。
改造马没用了,梅薇思与泊菲特不得不下马步行前进,问题也是出在这里··即便梅薇思独身一人的时候,跑得比贵族普通还快,可一旦带上泊菲特这个同伴,情况就不一样了。
泊菲特实在是太孱弱,速度也不比人类快多少,要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想出故意让怪物逮住他,将他带到想要去的地方,这种在旁人看来相当愚蠢的办法··因为泊菲特跑不快的关系,加上地面结着一层薄冰,泊菲特更是走都走不稳。
因此两人下马后也没走多少路,行进速度以半吸血鬼的标准来说,都堪称缓慢··“你伤好了吗”·听闻梅薇思如此一问,泊菲特脸上不禁飘起几丝红晕。
“好、好得差不多了·”·如此说完的泊菲特,自己也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逃避··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半吸血鬼伤好了也只有这个速度,简直不能再丢脸。
“这样的话,要不要我帮忙·”·估计泊菲特也想到这一点,但是梅薇思要帮忙的话,能做的事也不多·若是真的要梅薇思帮忙,仔细想想就知道,泊菲特定会更觉丢脸。
但与身后危机相比,丢脸算什么,泊菲特咬了咬牙点点头·梅薇思走到他身边,伸出双手穿过他脖颈后和膝盖后,将他整个人架到空中抱了起来·不管泊菲特有多么弱,被人抱起来始终是头一回,身下不自然的悬空感与不知道往哪里靠的尴尬,让他做出直挺挺躺在梅薇思手臂上的怪异动作。
好在梅薇思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她不比人类,有这个臂力直接捧着泊菲特前进··不愧是梅薇思,尽管地上的冰层正在逐渐加厚,表面越发光滑,与物体产生不了足够摩擦,对任何生物来说,行走于其上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可梅薇思依然能够凭借仅余的些微摩擦,继续往前奔跑··这样的话,他就追不上我了吧正当泊菲特这么想的时候,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接着滚烫的温度窜上泊菲特身体。
泊菲特惨叫一声,定睛一看,却见冰上赫然出现一大团一大团火焰,将他与梅薇思围在其中··这还不止,火焰的温度不断升高,隔着老远距离,泊菲特就感觉自己的双手都要烫伤了。
他们被这么多火焰围困着,根本找不到足以冲过去的破绽··见此情形,泊菲特内心一片大乱,他不断安慰自己说,这一定是贵族对半吸血鬼下得杀招,绝对不是那个人追过来了·可惜世事总不能如人意,这回也不例外。
眼见梅薇思向火焰冲过去,泊菲特只觉浑身一痛,他看见自己身体化作焦炭立即死亡,慢慢粉碎成黑灰,与飞雪一起飘扬在天地间·下一刻,却又立刻从这死亡的感觉中清醒。
不行了,泊菲特无法再继续欺瞒自己,是那个人追来了·长久以来面对那个人的恐惧心,让他的自制力瞬间崩溃成碎片··躺在梅薇思双臂上的泊菲特,浑身上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打着颤,上牙齿敲击在下牙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此刻的泊菲特,内心深处只剩下一个名字,那便是——·寇希马··· ·☆、D~迎接初始的终-8· ·寇希马,寇希马,寇希马……·这个名字一直在泊菲特脑海打着转,击碎了他所有坚持与决心。
为什么我要逃走呢·如果我留在那里的话,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个人了·如果留在那里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这样逃亡了呢·也许是吧,毕竟那里还需要我。
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甚至在那时候潜入过都城··不,不对,我逃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是更大、更深的理由,若是留在那里或许能寻回心灵的平静,但我却不可能留下性命。
不管为他做过多少事,我都没办法融入我想融入的地方··我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不可能把我当成同伴··而且,我是如此弱小,他们也不可能把我当成寇希马这样的合作者。
在他们眼里并没有我——泊菲特德诺特达姆这个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我,是棋子,是工具,是机械上的配件,是计划中文字·是了,我不过就是这些被安排好的东西,能被抛弃的东西罢了。
·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会保护自己,既然如此自己怎能不保护自己··可为了那虚无飘渺的东西,我真的要放弃容身之所吗,这会不会加速我的灭亡呢·毕竟先知什么的,也没有算到现在寇希马会追上来不是吗自己会不会算错了,啊啊,自己怎么可能有足够力量去违逆寇希马的意思呢·还未等泊菲特想明白,撕裂身体的痛楚从脊椎传达到大脑,他张开嘴想发出惨叫,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却见他张大的口中,并没有舌头存在,只有一团污秽不堪的血液从他喉咙冒出,沿着他嘴角缓缓地滑落,渗进冰层中·他勉强低下头,看见自己腰部以下的双足也慢慢融化成一片血泊,这融化马上就蔓延到他腰部以下,最后吞没他下半身。
随着梅薇思的奔跑,一路洒落他的下半身所化成的鲜血,那斑斑点点刺目的锈红,布满了道路两旁,让泊菲特恶心地想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了舌头的泊菲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在心底悲鸣着,而这些更加深了他的苦痛。
必须要结束自己的痛苦,为此必须要让现在自己唯一的保护者梅薇思,察觉到自己现在并不正常··抱着自己的梅薇思,极有可能看不见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对自己眼前发生这可怕一幕,如此地无动于衷。
泊菲特在梅薇思怀中扭动身体,试图想提醒梅薇思自己有多么不对劲·但梅薇思只不过将他身体抱得更紧了些,继续往前跑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下半身化成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这个过程给泊菲特带来了极大苦痛,但他却叫不出声,他沉默着忍耐无法向任何人求助,无人可以帮助的绝望。
泊菲特可以感觉到下半身已经消失,只余上半截身体躺在梅薇思怀里,腰部鲜血淋漓横截面曝露在空气中,被冷风吹拂的同时雪花敲打在上面,产生了针扎般的痛感··要尽快摆脱现在的处境,否则自己要疯掉了。
泊菲特如此想着,更加用力挣扎起来··一直持续挣扎着,试图引起梅薇思注意的泊菲特,没有来得及察觉到任何不对,下一波苦痛便已经袭来·他伤口截面先是出现难以形容的麻痒,最后化成尖锐的刺痛,不用等他低下头,使他痛苦的元凶就已经爬到了他的眼前。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挥舞着翅膀,带着甲壳的翅膀微微震动,嘴部突出的夸张可怕口器,啃噬自己血肉的怪虫·与此同时,更多肉呼呼的虫子从他伤口的横截面冒出,当肉虫钻出的同时,泊菲特的身体就少了一块,宛如这些虫子是他肉体所化一般。
而肉虫在钻出他身体后,立刻摆脱幼虫的姿态,转瞬就经历成蛹、蜕壳、羽化成虫的阶段,然后迅速啃咬起泊菲特的身体·如此这般,泊菲特的身体一边化作虫子,一边被身体化出的虫子慢慢吃光。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光,而且是被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怪物吃光,这种痛苦根本不能用语言能形容·泊菲特内心的恐惧顿时放大了无数倍,可他却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只能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
梅薇思抱着泊菲特往前奔跑着,雪花绕着周围打转·世界安静的可怕,连她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泊菲特已经睡着了,他蜷缩在梅薇思的怀里,表情痛苦地皱紧双眉。
忽然,他呻吟一声惊醒过来··“睡得还好吗”·梅薇思如此问他,泊菲特也不忙着答话,反倒是举起手看了看·他的双手非常干净,最重要的是完完整整,丝毫没有被虫子啃噬的痕迹。
“做了什么梦”·“啊啊……”·刚想如实回答的泊菲特,又觉得这种时候做这种梦实在不吉利,说出来容易打击梅薇思的士气,最后导致她情绪有所起伏,无法保护自己,立刻话锋一转。
“做了很棒的梦·”·“是这样的吗”·梅薇思眯起银蓝色的眼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而后用一种粗哑难听,伴随着嗑喇磕喇等诸多刺耳响动的声音,说道:·“说谎可不好。”
尖锐的利鸣从梅薇思口中传出,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笑着,头部碰地裂开,白色的脑浆从里面汩汩流出,涂满她整张美丽的脸庞·在那团一塌糊涂的白色脑浆深处,密密麻麻长着昆虫细小的复眼,正一闪一闪地盯着泊菲特。
近距离目击者一切变化的泊菲特,脸色不由的发青,喉咙发出赫赫空洞的响声,到头来只憋出一句“呜……啊……”来··“为什么要说谎”·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那个有着梅薇思脸孔头部开裂的怪物,用掺杂着金属摩擦等刺耳声响声音问泊菲特。
泊菲特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个家伙的问话,他双臂用力试图推开她,当然,以泊菲特力量,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他不但没有推开这个家伙,反倒这个家伙双臂更加用力,将他的身体完全禁锢在怀里。
“你回答我呀,为什么要说谎”·接着,这个家伙发出刺耳吱嘎吱嘎,好像什么东西快要散架的刺耳笑声·笑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非但如此,声音也越发变化多端起来,但无一例外都是让泊菲特不舒服,甚至连连作呕的可怕怪笑声·与此同时,那个家伙抱着自己的双手,更是越来越用力,看这架势简直是要将自己内脏压碎。
泊菲特脆弱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着如此苦痛,又在近距离长时间接触如此噪音,在他的身体逐渐逼近极限的同时,精神更是处于崩溃边沿··在泊菲特精神能力变得越发薄弱的时候,那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
未等泊菲特松一口气,那个家伙张开嘴唇吐出一句:·“被我找到了,泊菲特·”·这是一个说话方式富有韵律感,极为优雅迷人的声音,比刚才那噪声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却也是比那笑声,还令他恐惧千百倍的声音··没有错,这就是那个人的声音,那个寇希马的声音··在泊菲特眼前那张涂满脑浆梅薇思的脸,渐渐模糊变成一个五官堪称美丽,有着人类难及的英俊脸庞的青年。
青年黑色的长发似乎有着淡淡的紫光,那双漂亮的湖蓝色中略带金辉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泊菲特··然而,这份美貌是不可能迷惑知晓其身份的泊菲特的,面对眼前人,他双唇不由自主颤动着。
与他的态度相反,青年——也就是寇希马,则顺应着此前头冒脑浆的那个怪物的动作,用适当的力度亲昵地搂着泊菲特··“怎么了,我亲爱的大预言家,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光听声音的话,这简直是要迷倒任何一名少女的温柔细语。
但不管任何人,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知道真相并非如此·寇希马身上散发出令人惧怕的气息,肆意地破坏泊菲特的精神,而此刻的泊菲特根本站也站不住··即便泊菲特具有先知能力,但他精神力也只不过比普通半吸血鬼强一些罢了,在寇希马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所以寇希马可以任意翻搅他的精神,而他根本没有能力抵抗··但是,既然寇希马能在这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应该不是真的,而是一个难以摆脱的噩梦·只要能醒过来的话,一切都……如此想着的泊菲特深吸一口气,正视着寇希马的双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泊菲特慢慢握紧双拳,想确认自己始终握在手中的东西··“啊哈,你在找这个吗”寇希马如此说着,甩了甩手中写着泊菲特名字的字条,“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你,驱逐噩梦的古老咒术吗”·寇希马嘴边笑容不断扩大,泊菲特心中的不安也逐步扩大。
“你认为这个有用吗”·果然,寇希马语声一沉,字条化作尘埃粉碎·接着,寇希马把手放在泊菲特头顶上··“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你说是吗”·震动耳膜的美妙声音如此对泊菲特低语,一种难以名状的陌生感觉捕捉了泊菲特,泊菲特眼中出现木然之色。
“请作为工具好好地活下去·”·“是,寇希马阁下·”·泊菲特看似恭敬地回答着,内心深吸一口气,拼命地睁开了眼睛·不断地尝试着,努力地挣扎着,终于眼前出现了无数雪白的小东西。
冰冷的雪花打在泊菲特脸上,他依然躺在梅薇思手臂上,不过姿势已经改变了·整个人都窝在梅薇思怀里的泊菲特,他捏在手心的字条早已被冷汗沾湿,恐怕附着其上的咒术已经失去效用了。
不过不用担心,他事前早准备了一大堆备用品,他马上会替换新的来抵御噩梦··“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是做了什么恶梦吗”·相似的话语在泊菲特头顶响起,让泊菲特一瞬间没办法确认,他这次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还是说……·但是,之后的话却截然不同:·“可能是因为奔跑空气流速太快的关系,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闻言,泊菲特不禁在内心苦笑,自己在想什么呢,自己是真的醒过来了呀··“不,是很棒的梦·”·他如此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眼神中奇怪的光芒。
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请作为工具好好地活下去··寒芒瞬间斩开什么,D眼前的幻象轻轻抖动一下,立即烟消云散··“能破坏掉真是太好了呢,D。”
有着一张使人窒息美貌脸孔的黑发青年,只是静静收起长剑,他的动作衬着在天地间飘散的雪,酝酿出一种神秘的沉静··老实说,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破坏掉了什么,而是对方主动退让了。
但真要再来一次,D也有信心,更有能力化解对方的攻击··黑色的身影迅速往前飞奔,快速移动的身体带起的风吹散了雪花·只要能循着半吸血鬼的气息,更接近战场一点,就可以找到月宫殿相关的线索。
黑色的眼睛看着沉沉压迫在自己头顶的月亮,此刻月亮并没有反射太阳的光芒,反倒埋在贵族所制造的阴影里·唯有堪比贵族的夜视能力,才能看清月球上面那排列有些散落,却有着异样美感的建筑物。
这设计与都城多少有些雷同,但这些建筑物给人一种非常寂寥的印象·如果这是一座有很多贵族的都城,这种情况说什么也算不得正常,要是考虑到贵族必然会衰弱这个大背景,一切都可以理解。
现在的月宫殿到底还有多少贵族能行动D并不知道,他能肯定的是在这些活动贵族背后,所隐藏着的是无数已经失去活动力量,在棺材里陷入沉睡的贵族。
沉睡的贵族躺在棺材里,不知道会不会醒来,或许总有一天他们能够醒来,又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月球上的那片建筑是空有外表的幻象,它是如此荒凉,与所有少了贵族被废弃的城堡一样,连空气都那般冰冷而孤独。
今夜月染阴影,并无月色可言·可今夜的月色,是如此地寂寞·犹如唱给那些在棺材里贵族的挽歌一般,好似预示了葬送一切的未来··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描绘着通往既定结果的道路。
往毁灭前进的道路··· ·☆、D~迎接初始的终-9· ·眼前是一片被厚厚的冰层封住的绿意,有一名衣着漆黑,戴着帽檐宽大旅人帽的人,正用黑色的靴子行走在覆盖着那片绿意的冰层上。
在冰层之下的绿意,是一片巨大的沼泽湖,而那些绿色自然是一些水生植物··这是一片常人无法直接通过乘船之类的手段,渡过的沼泽湖·由于泥沼粘稠的性质,超过一定重量的东西碰到沼泽,如同在沙漠中遭遇流沙,极容易陷入泥沼深处。
但一般来说,即便是再危险的沼泽,利用附有机械动力的船也还是能安然度过,可惜这片沼泽好似完全没有浮力存在,不管多么轻的东西在上面,都无法浮起——听起来真像是一些传说故事,而这些像某些传说一般的地点,往往是被贵族动过什么手脚。
此刻沼泽湖面布满了寒冰,所以D应该可以很轻易地走过去··但是这片无法让人渡过的沼泽湖,真的会让D这么轻易就走过去吗·一名贵族想让一片水域没有浮力的理由很多,比如带有目的的实验研究,甚至单纯的心血来潮等。
除了诸如此类的理由,还有可能是不想让人通过这片沼泽湖·若是如此·那么不管用什么手段,甚至隔着冰层行走在沼泽湖之上,都会被赋予沉入沼泽湖的命运。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只要进入沼泽湖的东西就会沉入湖底,这本是千年前的旧事,近百年来,这片沼泽湖已经可以用机动力较高船顺利通过·所谓使得万物沉没的湖泊这种传言,自然也渐渐消散。
这片水域已经丧失那种神奇魔力,无论是谁走在这冰层上面,都不会出事才对··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通过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透明清亮的冰层下,无数鲜绿的水草以自然的状态漂浮在沼泽中。
在这深夜时分,这些水草看起来好似重重阴影,多少有些诡异··黑靴的靴底轻轻叩在其上,震动穿过冰层,传达到沼泽湖中·冰层下的沼泽湖慢慢荡开一圈涟漪,诸多水草随着其脚步产生极其轻微的摇动。
在重重水草织就的阴影下,有什么感受到这一切,并发出忧伤的叹息··像沼泽湖这般宽大的水域,很适合埋葬贵族·实际上,也曾有一名贵族连人带棺材,被人类推入这片水域中。
沉睡在这里的贵族,内心充满了愤怒,也许更多的是别的情绪··谁能知道呢毕竟这个贵族再也没有离开这片水域··因为这个贵族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能停留在沼泽上,但那一切在千年前也已经结束了。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远在他方的强大力量,唤醒了这片沼泽湖——或者说这沼泽湖隐藏千年的思念··不过一瞬间,这片沼泽湖忆起了它的旧时光·缠绕在湖面薄薄的水雾,看似清澈却望不见底的碧绿沼泽湖,与它怀抱中的哀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气与雪一样轻柔地飘在空中·薄雾朦朦胧胧地遮掩了周围一切风景,模糊之中D仅能看到脚下冰层,与冰层之下的水草··这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以现在的D堪比贵族的目力。
不管是怎样的浓雾,都不可能完全遮蔽他的视线·可现在这些雾气做到了,这说明了什么,任谁都能轻易想到··这绝对不是自然所能产生的“雾”,甚至这到底是不是雾都是一个问题。
D在原地站定,把手放在背中长剑剑柄上·他闭上眼睛,耳边能听见轻微的水声··哗啦、哗啦、哗啦··这是使得四周气氛更加静谧,令人心情不由得放松,带有悠闲态度的悦耳声响。
可是,仔细想想就该知道,这片沼泽湖是死水,没有水源不可能会自行流动·其环境也不适合生物生存,照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鱼存在的··立于冰面上的D,也未曾碰到沼泽湖的水。
而在冰上走路也不可能让水发出这样的声音,何况他停下脚步后,水声仍在持续··那么,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是谁在拨动这片水域,制造出这样的动静··冰层之下,如大团阴影水草悠然地晃动起来。
在那透亮干净得不似沼泽的水面上,更是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天空一片漆黑,水中月却如此明亮·犹如千年以前,那个天空未被尘埃遮掩,晴朗月华能够轻易穿透大气的时刻一般,有着温润美丽的光晕。
闭着眼睛的D手指一动,与此同时水草突破厚重冰层,其纤长柔韧的身姿犹如长长的鞭子,朝着D的方向击打而去·但这个时候在水草之前,已有一道寒芒在等着·早在水草突破冰层前,D就已经拔出剑来,朝着D狠狠击来的水草,则结结实实撞在剑上。
可惜的是水草并没有被D手中长剑砍断,反倒硬邦邦直挺挺地架在D的剑上,以惊人的力道压迫着剑身··老实说,水草这种东西,向来以柔软难切著称·就算其因为种种原因获得行动能力,其使用的攻击的手段,也多半是缠或者绕,在增加利器切断的困难性的同时,阻扰对手行动,根本不是像这样正面攻击,更遑论硬到长剑切不开的程度。
何况,这把剑虽不算是什么一流的武器,好歹也算是贵族的产品,自是比通常利器锋利无数倍··可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柔软的水草架住锋利的长剑··雪花飘然落在剑身上,由于气温极低的缘故,不仅没有化去,反而落在剑身上变作白色的斑点。
D一翻手长剑顺着水草细长的身体滑落,最后找到了一处薄弱点,倒逼了回去·然后,瞬间撤开用力一击·水草依然没有断裂的趋势,反倒是D手中的剑刃口出现了裂纹。
逐渐降低的气温,让坚硬的物质变得脆弱,而柔软的物体则变得坚不可摧·如果气温再持续降低,不少金属所铸成的东西将会变得极为脆弱,但这并不包括贵族的金属。
如此一来,可以认为增加的强度水草,比D手中剑还要硬··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哗啦、哗啦、哗啦··水声仍然在持续,沼泽湖面上的月影,浮现一阵波动。
更多的水草突破冰层,D见状知道自己凭着现在这把剑,定然是无法消灭它们··至于另一把剑……非到万不得已,D实在是不想用··D放弃继续和水草纠缠的打算,反手一击将面前水草打退一些。
选择了一个没有水草的方向,身形轻快、迅速地飞奔起来··在D身后冰层开始龟裂,被分成大块大块的浮冰,被水草拉入水底·随着D奔跑速度加快,冰层龟裂的速度也加快了,而雾气也越发浓重,最后甚至淹没D自己的身影。
在这一片雾气中,唯有水中明月的倒影依然清晰·与此相对,好似天空上也挂着一轮月亮般,覆满雾气的天空也朦胧显出一圈薄光··水声逐渐小下去,月亮温柔地在水中荡漾。
以惊人速度跑了许久,也未曾跑出雾气的D明白,再跑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他抬眼望向月亮的倒影,那轮水中的月亮犹如路标,在沼泽湖上创造出一大片充斥光明的空间。
放弃离开此地这个主意的D,脚步一顿转身朝明月倒影那边走去··与逃离此地不同,走到明月倒影那边实在再轻松不过·只需数步,D就已经站在明月倒影旁边。
水中月影轻轻晃动,在那抹月影之中浮现一张女性的脸孔·看那苍白如纸如死人般的肌肤,如同动脉血一般鲜红的嘴唇,铺在湖面上充满光泽丰润金色长发,和那嵌在美丽脸庞上散发着灼灼光芒,混着月亮光芒的浅青色瞳孔。
显然这是一名女性贵族··在水中的她张开嘴唇,一脸痛苦的神情,似乎在饮泣一般,可惜外人无法看到她融在沼泽湖水中的眼泪··“你……想拜托我什么”·面对这久违的好意,女性贵族凄惨一笑,嘴唇缓缓开合。
同时,双手探出水面穿透冰层,猛地抓住D的身体,就想把他拖进水里··D却是早有准备,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在警惕对方,更因为他看见女性贵族嘴唇开合,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请你来陪我··因此在女性贵族想拖他进水的时候,D反倒利用这一机会,倒退一步将女性贵族从水中拽了出来··见拖人进水此举未成,女性贵族立刻松开了手,在月光中直立起来。
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女性贵族的身体是由水所组成的,她华丽服饰的长长裙摆则深入破开的冰层,与沼泽湖连在一起··伫立在月光中的女性贵族,有着女神一样堪称圣洁的美貌,唇边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状似慈悲的微笑。
女性贵族震动着用水组成的声带,水流淙淙的响声集合在一起,成为了话语··“为什么不想留下来”·说着这句话的女性贵族,露出悲伤到极点的表情。
“为什么要离开”·这并不是说给D听的话,但是女性贵族早已失去了分辨事物的能力··“为什么想杀死我”·在D面前,是重复咀嚼着痛苦与悲伤的回忆,来自封在沼泽湖深处贵族的思念体。
换句话说,就是一种和亡灵没什么区别的东西··照此情形,在湖底的贵族可能已经……·按照过去的记录来看,这片水域之所以会沉船·也是女性贵族的杰作,因为她不想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水中,所以通过这种方式稍微排遣掉一点孤独。
之所以千年前不再沉船,则说明她的思念体已经陷入静止状态,甚至已经消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的思念体都不会重返世间,除非有人唤醒她,给予她新的活力。
“我一直在等着你·”她闭上浅青色的眼睛,“一直在等你……”·忽然,她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雪白尖牙自鲜红的嘴唇探出,长发与裙摆无风自动,水组成的声带则发出怒涛的轰鸣:·“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这个背叛者”·未等对方有所动作,已察觉到不妙的D立马往后退去,瞬间与女性贵族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沼泽湖的水往上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水柱顶起女性贵族·女性贵族在天空那一圈好似月亮薄薄光芒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D··接着,薄雾散去女性贵族的背后出现了浑圆明亮的月亮,月亮的光化作微粒,水中的月影也浮出数点光斑。
女性贵族脸上凄然一笑,光芒组成的微粒与斑点,瞬间铺开成为一大片光流,如同海啸般壮观地翻滚着,这股光所组成怒涛,用极富压迫感的架势不偏不倚直往D身边涌来。
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感到光流散发出奇妙的气氛·那不是热也并非冷的感触,光流给D一种同伴般的亲切感,好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一样——不,是D好像本就该是光流一部分般。
仿佛成为这片月影一部分才是正确的事,他心中充斥着投入光流的欲望,想与之融合成为这片风景的一道光芒··与此同时,女性贵族身上也飘出点点光芒,她水组成的身体轮廓渐渐模糊,显然是力量快要耗尽的征兆。
可下一刻,女性贵族好似得到了什么助力,身形再度清晰起来,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稳定··D握紧手中剑直往眼前劈去,可能击碎空间的高明剑术,此刻却无法斩断眼前的光芒。
这光芒似乎是无形的,不是往常概念中的无形,而是不存在的“无形”·而剑,只能斩断有形之物,不能破坏无形之体··这些光芒让D有了一种疲惫感,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犹如在母亲羊水中的婴儿,D从光芒中获得他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使他不由得想放松下来·这是一种相当不妙的趋势,毕竟战斗需要高度的集中力,精神过度放松会使人失去攻击能力。
实际上,D是很容易破除这一切的,只要他稍微恢复一点自己的力量,就完全抵抗住这份充满温暖的诱惑,但他不能这么做··他所拥有的压倒性的强大,全部来自他自身毁灭的力量。
毁灭的力量一旦出现,就会持续缩减世界所余不多存在的时间,加速世界走向破灭的脚步··越来越多光芒充斥此间,被光芒照耀过的冰层出现巨大的裂缝,但站在冰层上D却无暇顾及这些。
为了自己所顾虑的一切,虽然他能选择,却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意识模糊间,D慢慢放松了身体·反正自己不会被消灭,或许顺从对方,反倒能找到转机。
他如此想着缓慢地合上眼睛,·望见此幕的女性贵族脸上笑意加深,浅青色的眼中更是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激动的女性贵族并没有发现,从自己裙摆下延伸到沼泽湖面的水柱,正在迅速冻结成为一根粗大的冰柱。
几乎是一刹那,冰冻状态立刻蔓延到女性贵族的身上,贯穿了女性贵族的身体·女性贵族连尖叫都发不出一声,就被冻成冰雕,接着冰柱因支撑不住自身不自然的结构,立即溃散碎成千万冰片。
冰片啪嗒啪嗒击打在冰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动D的耳膜··与此同时,D脚下的冰层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瞬间瓦解成数块巨大的浮冰··浮冰之间裂开的巨大缝隙曝露出沼泽湖,其水面所呈现的状态,并不像之前那般表面清澈,仔细一看却望不见底,而是变成暧昧而灰暗的色泽——就好像仿佛闭上眼睛,去注视眼睑之后的暗夜,有着神秘奇妙的观感。
下一刻,没有冰层支撑的D的身体,瞬间从那豁然洞开宛如深渊的冰缝,滑进了望不见底的沼泽湖中··· ·☆、D~迎接初始的终-10·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是我们贵族的囊中物,没有什么能够违抗贵族的意志·——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之名为拉内觉现在代表全贵族,以月宫殿的名义,正式对地上的反叛者展开围剿·面对拉内觉可称为赤裸裸威胁的发言,半吸血鬼一方出现了动摇。
大部分半吸血鬼之所以会被迫来到此地,与贵族正面对上·并不是有多大理想,而是因为人类对着他们的枪口·其中除了少部分吸血鬼猎人,很多半吸血鬼此前甚至没想过与贵族为敌这种事。
至于成为吸血鬼猎人的半吸血鬼,也很少愿意去挑战一看就知道不能战胜的对手·他们是为了让人类接纳等等理由,才去当吸血鬼猎人·但不管是什么理由,一旦死在贵族手上,就什么都没了。
经历过彻底被人类排斥的岁月,承受不了苦痛的半吸血鬼早已放弃生命·剩下这些被治安官驱逐出人类群体,被迫上战场的半吸血鬼,自然全部都是不想死的家伙。
纵然世上有那么多悲伤,身为半吸血鬼的他们,人生更是看不到光明,未来只有绝望一个选择,他们还是选择承受这一切,走到这里··虽然在这样的世界,觉得无法活下去,感受到超越死亡的绝望,也是极为自然的事情。
但很多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到,这也是同样存在的现实··还有想做的事,还期待着未来有所转机,不幸终会远去,幸福终将到来——这些细小如萤虫的希望,微薄如烛火的光辉,照亮他们内心深处。
让他们觉得还能挣扎,还能前进,还能留下来··不过,即便如此——·“终究是棋子而已,下一刻就该变成弃子了吧·”·声音虽低,但明显就是说给拉内觉听的。
不管怀抱着希望与否,绝望却是眼前的现实·半吸血鬼在人类社会已无立锥之处,至于贵族,谁又能相信贵族这个彻底的等级社会,会真的接纳他们·说到底,不过是道具而已,是用完即丢的消耗品。
除了他们早就化作白骨的人类亲人,没有任何生命会珍惜他们·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这些人类拼上性命的守护,才能存在于此·否则的话,刚出生的半吸血鬼,一定会被人类消灭。
然而,唯一有可能会挂念他们的生命,也已经不在世上·他们又该相信谁,又能相信谁呢唯有什么都不相信,才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半吸血鬼不可能会相信拉内觉,拉内觉也不想获得他们的信赖。
可是那句低声的抱怨,却让拉内觉嘴角扬起,浮现一个冰冷的笑容··“我不否认你们是棋子,可惜,把你们当成弃子的是哪一边,这还说不准呢·”·话音刚落,未等半吸血鬼面上显出犹疑之色,天上灰蒙蒙的云层翻滚聚拢。
拉内觉单手轻轻一掀披风,黑底的披风上雪白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忽而变得晶莹耀眼·从天坠落的白雪,全部静止在空中,下一刻落下的雪花倒飞回去,未落的雪花则直接停在原地,迎接飞回的片片白雪。
无数六边形晶莹结晶层层叠在一起,被低温冻成厚厚冰层,化作拉内觉与所有半吸血鬼头顶,与苍穹同在的庇护··与此同时,黑夜的天空骤然被分割成无数块,难以用语言形容可怕噪音,直击在场所有人耳膜。
分成无数块的黑夜天空,像一只有许多手足的怪物,趴在拉内觉创造出的冰制保护层上,妄图突破这层以坚冰组成的防御··接着,黑暗中冒出点点火光,想用高温融掉拉内觉创造的冰层。
但观其火焰颜色与形态,那火高温是高温,却并没有多大力量·若是这些冰是寻常冰倒也罢了,可作为执掌月宫殿的高等贵族,拉内觉用“类水”物质做出的“冰”,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想用高温对付这些冰,非得是擅用高温的高等贵族不可,显然对方并不长于此道··对方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立刻收起火焰,改变了攻击的策略··空气飘荡起怀念的味道,耳边仿佛响起令人落泪的旋律,心中浮现了逝者的面容。
半吸血鬼的精神瞬间萎靡下来,他们感觉到眼皮发沉,头上血管突突地跳起来,思维渐渐迟钝,手脚动作更是变得缓慢·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他们,竟然犯起困来··从冰层那一边,形似黑夜的暗色物质,隐隐约约出现了什么。
与暗色物质相对的地面,也好似出现什么变动··毫无阻碍地穿过冰层与地表,轻轻松松出现在此地,是一些隐隐绰绰若物体阴影,辨不出形貌的物体·不,那能直接穿过冰层的身影,真的是实际存在的物体,而不是什么幻影吗这些东西,到底是一些“什么”·“这是……妈妈”·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你刚刚不是已经被贵族杀死了吗,你还活着吗”·“……真的是你吗”·虽然半吸血鬼感觉疲惫万分,可还是能眼前出现与自己之间,有着极为特殊感情的重要人物。
随着半吸血鬼认出隐约浮现“什么”的身份,“什么”飘忽不定的身影一下子安定下来,甚至渐渐清晰··是了,这些隐约如幻影的存在,是来自往昔的记忆,是来自死亡的思念。
那不是实际存在,活着的生灵,而是被某种力量唤醒,赋予不属于他们意志的死者幽魂··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样的存在被称作“亡灵”··还没等这些半吸血鬼,因为重要人物回归人世而喜悦,异变就出现了。
亡灵们一涌而上,用自己刚刚因对方呼唤而清晰起来的手,狠狠抓向他们胸口·亡灵不带温度的指尖,轻易穿过半吸血鬼的肌肉,触碰他们的心脏··虽然因为出现时间太短的缘故,亡灵并没有彻底化为实际存在的物体,但那来自死亡彼方的寒气袭击自己的弱点之一,还是让半吸血鬼感到尖锐的痛苦。
在充满此地的众多亡灵,蜂拥而出四处袭击活着的生命,到处都有黑雾一般阴影的时候·没有移动位置的拉内觉身周,却有一大圈刺眼的空白·就算亡灵想扑向他,也会被他的力量,直接化作一阵飞雪消散,没有一只亡灵能到达他身侧,使得他的四周顿成亡灵的真空地带。
从头到尾,拉内觉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出手帮助受袭击的半吸血鬼的意思·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半吸血鬼,受顶着自己所爱的人面孔的亡灵袭击自己,露出痛苦又绝望的表情,坐视这一切发生。
他要让这些胆敢冲撞自己的家伙,好好明白明白,现在到底是谁在把他们当弃子··忽然,他的披风在无风状态下,轻轻动了一下·趴在冰层之上形似黑夜的东西,瞬间收缩成一个点,轻巧落在冰层上,瞬间击破了冰层。
见到那个突破冰层落在自己眼前,一个徒具人形黑影,拉内觉双目中盛着的赤红燃烧起来··“哼,终于来了,这么远还真是劳烦大驾·”·他伸出苍白没有血色保养良好的手,分开五指间一团冰雪构成,缓缓运行小型太阳系,散发出铺天盖地的寒气。
“不过,并非亲身前来,您还真是小瞧我了呢·”·寒意直接封住人形黑影一切行动,拉内觉脸上带着让见者为之战栗的恐怖笑容··“嚣张过头,侵入其他人领域,您应该早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不知不觉冰爬上黑影的身体,冰雪冻结其的四肢,寒冷渗透进其内脏··“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濒临死亡的‘寒冷’吧”·不消片刻,黑影化成一大块人形的冰,其透明表面立时出现细密的裂纹,以堪称漂亮的样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因拉内觉这干脆准确的一击,现场立刻出现了连锁反应,亡灵的身体被冻结,也化成坚冰,而后瞬间碎散成千万片··沼泽湖水吞没D的身体,水面泛起了一丝涟漪后。
·那女性贵族碎成冰后,依然没有消失湖心月亮,波动不已··涟漪一层层荡开,划出一个又一个规整的同心圆·涟漪造成的同心圆每划一圈,湖水的颜色便越发深沉,最终变成一块幽深似暗的水域。
但这片幽暗得不似正常进空间的水域,并没有维持多久·透明的冰慢慢覆盖了水面,沼泽湖慢慢恢复了原貌,看似清澈的水再一次出现在沼泽湖,鲜绿的水草在湖中静止。
浑圆月亮的倒影慢慢减弱,当那抹洁白光辉消失的时候,沼泽湖又恢复了平静··而陷入沼泽湖的D,却和水中的月影同时消失,不知所踪··温暖的风吹拂在脸颊上,眼睑后面似有光辉存在。
“D没有事吧”·有声音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D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关怀和隐含其中的温柔··多么熟悉的嗓音,这是谁的声音,到底是谁用这样的语调呼唤他的名字·D睁开了眼睛,看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与天空正中心散发出光与热,代表白昼光明的美丽恒星。
他略一转移视线,就看见一张女性的脸,她蓝天色的瞳中满载焦急,表情更是明显地透露出她的担心·她一见到D醒过来,就显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伸出双臂毫不犹豫地抱紧了D的身体。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也许是放心下来的缘故,女性声音带着哭腔,D能感觉到有水滴在他肩头的衣服上·他犹豫一下才伸手回抱过去,虽然在他记忆里自己经常这么做,但奇怪的是他并不习惯自己这么做,甚至会担心对方不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他态度冷静地轻轻抚摸母亲因哭泣而颤抖的背脊,用堪称温柔的声音安慰她:·“不要哭了,母亲,我没有事的·”·是的,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美奈。
自己与母亲住在这附近,而自己刚刚在身边这个湖泊里溺水了··脸上挂着泪水的美奈,松开抱着D的双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着:·“不要再来水边好吗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醒不过来了”·面对母亲的抱怨,D点了点头。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湖泊,那是一个湖水清澈见底,湖中游曳着着五彩斑斓鱼类,堪称美丽的湖泊·湖岸密密地种植了一圈绿色的植物,从鲜艳的花朵、矮小的灌木到参天的树木,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总之,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老实说,D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水·更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无法从这样普通的水中出来,甚至搞到溺水需要母亲来救的地步。
但现在,显然不是和母亲讨论这些的时候··D非常拼命地回溯自己的记忆,自己之所以会来到湖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在D如此用尽全力回忆之下,那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记忆,突然地冒了出来。
D伸出手,向美奈展示自己握在手中的东西··“东西已经找到,我不会再来了·”·“真是的,琴弦丢了就丢了,她不会怪你的·”·“可是看夫人一脸伤心的样子,这对夫人很重要吧。”
D非常认真地回答,美奈无奈地苦笑··“算了,没办法呢,谁叫D是这么温柔的孩子呢·不过,这么大了,还需要母亲担心,真是一点也不乖哟。”
耳边是母亲担忧又充满爱意的唠叨,头顶更被母亲温柔抚摸着,这陌生又奇妙的触感·令D感到内心有些许暖意,他握紧手中琴弦,郑重其事地点头··“抱歉,让母亲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这个问题,比起担心别人,D应该更保重自己呀·”·面对哭笑不得的美奈,D再度点头:·“我会这么做的,母亲·”·随后美奈从半跪在草地上,改换成直立的姿势。
见状,他也正要站起身,一只白皙透着些许粉色递到他眼前·他左手握住美奈伸过来的右手,右手一用力站起身,美奈仰起头望着比她高大许多的D,不由地感叹道:·“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大了变得这么高,”美奈用左手圈住他的身体,“这么强壮了呢。”
美奈脸上显出了幸福的神色,牵着D慢慢地往前进··照耀在身上的阳光,微带植物香气与甜味的春风,手中握着母亲的手掌……都是如此地温暖。
可为什么D的心却这么冷,冷得让他有了想哭泣的错觉··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虐··作为作者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是被虐到半身不遂。
上一章改了结尾一点描述·· ·☆、D~迎接初始的终-11· ·牵着D的美奈,完全没有避开草地的意思,反倒一路践踏着柔嫩青翠的草叶,不断向前行去。
靴子碾压青草的触感,隔着靴底传达到D脚底的感觉神经,D犹豫片刻,轻声开口道:·“母亲……草地……”·在现实里,美奈十分喜欢植物,甚至可以说园艺是她唯一的兴趣。
无论是需要精心培育,足够彰显身份,地位高贵特殊的珍稀植株;亦或是根本不必费心照顾,漫天遍野,除生命力强劲外,再无优点的野花杂草,她都不分种类地喜欢·除非必要,她是不会特意去伤害植物的。
当然,这样的人类,对动物自然也不会有多差··而现在的D,虽然记忆里不存在这些细枝末节,还是本能觉得,美奈应该不会喜欢伤害这些植被才对··美奈闻言,伸出左手轻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颊边秀发,蓝天色的瞳中幸福快要满溢而出。
任谁也看得出,这个女人身心都充盈着喜悦··“怎么了,D”·比美奈高上半个头的D,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美奈的表情·她脸上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微笑着站在草地上,漂亮的鞋子下是野草折断的根茎。
D定定看着美奈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母亲·大概是溺水的缘故,我头有一点晕,你能走慢一点吗”·看她似乎没发现自己踩坏了多少杂草,D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毕竟,提醒她这种事,万一她在意,会让她伤心烦恼;万一她不在意,自己怕是多嘴多舌,说了多余的话·总而言之,提醒她这种行为,根本没有半点意义·不如直接让她慢一点走,这样不仅不会踩到太多杂草,也避免了D举止上可能出现的失误。
听见D的话,美奈愣了一下,接着脸颊上浮起一点红晕·她仰起头看着D漆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蓝天色的眼睛··“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母亲,你不需要这么着急的·”·美奈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晚一点回去,夫人烤的奶油馅饼也不会跑走·就算冷了,也可以加热。”
每一天的午餐后大约三小时左右,夫人就会来到美奈的房子,和D与美奈共进下午茶·美奈精通烹饪,也非常擅长烘焙,做起各种点心来更是得心应手·而善于学习的夫人,也向美奈学习了不少烹饪与烘焙的技巧。
现在夫人烤出来的馅饼堪称一绝,夫人也自得于此,时不时就烤给D与美奈品尝··在D记忆里,这应该是他时常经历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不仅感到陌生,心头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对,就好像第一次听见这种事一般。
“下午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唔,午餐后三小时,这时候的红茶最好喝喔·”·“我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和夫人在一起这么喝茶的。”
“你是想问这个吗那已经很久很久了呢·”·很久很久,那到底是多久呢D并没有放弃追问:·“母亲,有没有准确时间”·“准确时间,恐怕有十来年了吧。”
十来年自己有可能对持续十来年的日常生活产生怀疑吗D觉得自己脑子不该这么不清楚··但现实似乎恰恰相反,D就有这么糊涂。
轻易进入水中导致溺水,不能确定母亲的生活习惯,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每一天过的是什么生活··从空中洒下的黄金光,照得遍地青草翠绿欲滴,一派生机蓬勃·D跟在美奈身后,恍惚间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他的世界本不该如此光明,母亲待他也未曾如此亲密。
他握在手中母亲的手掌,从来不应该是这般温暖的手·D所触碰到母亲的手,应该是因为紧张掌心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的手·刚才的拥抱也是如此,母亲不应该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他,因为母亲害怕他。
害怕为什么母亲要害怕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应该被母亲害怕的地方吗·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美奈的手动了一下,仿佛惊醒了D。
好像生怕这只手从他手掌中抽走一般,D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美奈的右手,而美奈并没有逃开,反倒紧紧回握住D的左手··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D有了放弃追究的打算。
纵有满腹的疑问,也在手心处那一点温暖面前,烟消云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D内心深处,其实能清醒地认识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是自己曾经想得到,却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
因此,当他正面接触到这些,稍稍有了一点想沉溺的心思,又有何不可·毕竟快乐永远是这般短暂,在所有都没有改变之前,D想相信——正如他过去千百次所做的一样,试图去相信。
阳光铺满了小小的庭院,庭院正中是雪白的桌椅·坐在那白色高背椅子上的三人,围着的桌上三个烧烙出许多精巧花纹的盘子,这三个盘子里盛装着切好的奶油馅饼,盘子周围则放着一套可供三人饮用有着凹凸暗纹的白瓷茶具。
夫人从造型典雅的茶壶中,将热腾腾的红茶倾倒在三只瓷杯中·红茶一倒进杯中,杯中凹凸暗纹随着红色水波微微晃动,醇厚的香味瞬间扩散开来·这清新芬芳的气味,令夫人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说道:·“琴弦找回来了,还能喝上这么好的茶,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反观美奈倒没有夫人这样的闲情逸致,她蓝天色的眼中染上薄薄怒意,语带严苛地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为找到你那什么鬼琴弦,可是吃了很大苦头。
竟然都溺水了,你以后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行不行·”·“唔,就结果来看,不是什么坏事也没发生吗皆大欢喜呢·话也说回来,你快尝一尝茶和馅饼的味道,这些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夫人倒不介意美奈怎么说她,她伸出手拍了拍美奈的肩膀,催促美奈快点品尝她的手艺·而后,又瞥见D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并没有进食的意思,不由得关心道:·“怎么,胃口不好吗”·D摇了摇头,的确他面对着这些食物感到为难,但这并非是他胃口不好的缘故。
“不想吃就不要吃好了·”·出乎D的意料,以往总对他不爱吃东西斤斤计较的美奈,此刻居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虽说美奈表现出开明的态度,随D选择吃与不吃,可D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总觉得不吃掉这些东西,母亲是会很不开心,甚至多少有一点伤心的·但她伤心的理由是什么,D又回答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话,母亲才会高兴。
与D的认知相反,眼前的美奈脸上浮现出了担忧的表情··“你不必勉强自己,这又不是正餐·再说你溺水了啊·吃不下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不,我会吃的。”
如此回答着,D脑中疑惑逐渐加深··不,不对,自己不是连正餐也吃不下吗本来……我……食物……感兴趣……·D的记忆如同早就损坏记述讯息的老式机械一样,充满着不自然的停止与空白。
思维一触及那些不自然的地方,大脑的运行都要变得迟钝起来··但D终归还能记得自己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喜欢的东西是……视线飘到眼前白瓷杯中盛着的红色液体上,散发出植物清香的红茶和他应该喜欢的东西并不一样,可依然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茶,流淌过舌尖的并不是他深刻在身体印象中麻木干瘪,如同无物的味道,反倒充满着他未曾尝过的香甜气息··在他的记忆里,是存在这种味道的。
可D的感觉器官却告诉他,他从来也没有尝到过类似于此的味道,他所熟悉的少数几种能够感觉到的味道是——D的思路再次中断了,他咽下在唇齿中滚动的红茶清香,将视线放在馅饼上。
红茶的味道和他印象中不一样,那么其他食物会不会也是这样·况且,胃部微微的紧缩,身体些许的疲惫,都向D的感觉器官传达了同样的讯息:他确实有些饿了。
基于此,D动用刀叉切开馅饼,将叉子上奶油馅饼送进口中,润滑适口、味道甜美、层次丰厚的奶油,烤得刚刚好香脆的饼皮包裹其上,刺激着D的味蕾··这是令D都觉得十分美味的食物,可馅饼这种东西,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吗不应该是再怎么新鲜香脆都没有任何味道,只能运动嘴部肌肉徒劳地咀嚼着,与空气无异的味道吗·D一边用优雅的姿态,慢慢消灭盘中的馅饼,一边仔细回忆着馅饼该有的味道。
无论怎么去感受,自己的味觉都告诉自己,自己是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若是要再找一个更贴切些的说法,老实说,D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有正常进食的感觉··这样的话,自己就像……如同……一样。
虽说D始终不明白自己思维中空白之处有着什么,反正他以堪称愉快的心情,将盘子里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内心依然能感到饥渴,可以说那种饥渴比进食之前更强烈。
用餐愉快,明明这是一件好事才对,但这掩盖不了D身体的真实感觉··“全吃完了呢,要不要再来一份·”·“好的,夫人·”·他如此答道,从夫人手上又接过一盘馅饼,再度把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可他还是很饿··吃光第三盘、第四盘也一样,他依旧很饿··“吃这么多可不好,D·”·美奈担心的话语,传进D的耳中··他知道自己吃了不少,可现实是他仍然感到饥饿。
仿佛吃进去的东西不存在一样,他很饿··但他并不是不能忍受这份饥渴,他的身体熟悉这份饥渴·好像他长久以来,他一直这么饿,从来未曾吃饱过一般。
他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应该有饱足的感觉,因为……·因为……什么·他低头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张了张嘴,答案就在喉咙口打转,他却无法给出回答。
然后,他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美奈的手温柔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吐出安慰他的言辞··“D,累了吗,休息一下也可以啊·”·说不累是假的,可是就此休憩,懈怠下来是正确的吗·不要想起来,放弃思考,真的比较好吗·“很痛苦吧,所以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喔。”
痛苦……自己好像真的一直很痛苦,但自己是为什么痛苦呢·悠扬的旋律响起,夫人在不远处拉起琴来,似是想抚平D的不安般,她奏出无比轻柔干净的旋律,叩响D的耳膜。
能永远持续下去的安宁是不存在的,D知道得很清楚,可他所面对的似乎就是找不到出口的安宁··“D,真希望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自己是怎么回答美奈的呢·“嗯。”
不过是比谎言好一些,单纯又模棱两可的应声罢了··“我啊,有D这么一个儿子,很幸福喔·”·“嗯·”·“所以,D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美奈松开抱着D的双手,D坐直身体的时候,望见美奈蓝天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忧伤。
她脸上挂着笑容,神情却并不快乐··也不知道D以什么根据,总之,他觉得这才是自己所熟悉,属于母亲“美奈”的表情··“D幸福吗”·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不等D回答,美奈自顾自地说下去:·“D要幸福喔。”
蓝天色的双眸锁定着D的表情,美奈伸出双手抚摸着D的脸··“哎呀,你又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我说过,比起在乎别人,D更应该在乎自己·”·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会让母亲说出这样的话,D不得而知。
“你在想什么,就说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真的可以吗母亲··好像察觉到D心中的犹豫,美奈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她依然挂着微笑说道:·“不用在乎我,D高兴就好。”
“母亲·”·这个词比想象中更沉重,令D喉头一紧··“怎么了D·”·风吹过美奈的身侧,轻轻拂动她的长裙裙摆。
“没什么·”·真的是这样吗D无法确定··但D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什么”存在着,但那“什么”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D不明白,多少也有点不想明白··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知道。
无数个为什么,答案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有被自己虐傻的趋势··现在的剧情,比起什么爱来爱去要死要活,简直堪称终极的求不得。
仔细看看吃饭的剧情,你以为我为毛写这么详细……·其实这都是已经说过的事儿,之后也会重复解释吧,现在能看出心疼来对D都是真爱·· ·☆、D~迎接初始的终-12· ·因为亡灵化作碎冰消失,被亡灵围攻的半吸血鬼在亡灵离去后,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纷纷倒地不起。
倒在地上的半吸血鬼,竟然没有一个爬起来·他们就这么趴在冰冷的冰雪地上,裸露的脸与手掌直接与这温度低的可怕的冰雪接触,也没有让他们难受得醒过来··若是有人近前观察,便会发现他们双目紧闭,已然进入了深沉睡梦中。
他们的表情并不安详,有的充满了痛苦与哀伤,少部分甚至流出了眼泪;有的充满喜悦,但是不难看出着喜悦中蕴含着紧张··拉内觉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老实说他根本没有耐心,更没有这个义务去解除对方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攻击。
反正都是一些半吸血鬼,拉内觉的眼中充满蔑视之意··正如半吸血鬼所忧心的一样,贵族是不可能尊重他们的人格·从一开始,拉内觉就没把半吸血鬼放在眼里,轻视半吸血鬼的他自然也不会有珍惜半吸血鬼性命的想法。
瞳中血色光晕流转,空气的温度忽然下降三分,拉内觉以十二分不快的心情开口道:·“醒来·”·严厉的命令之声直接激荡出尖锐的音波,空中飘着的纯白雪花,因拉内觉这一声粉碎成微粒,地面因这音波堪比兵器的震荡,迸裂开来成为片状的碎冰。
也不管在场半吸血鬼精神会不会受损,纯以暴力这种蛮横的手段,想强行震醒半吸血鬼的拉内觉,并没有得到期望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个半吸血鬼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完全被对方释放的梦境魔法捕获了。
除非拉内觉破除梦境的魔法,恐怕这些半吸血鬼会永远沉睡下去·毕竟,他们并没有足够力量,与掌控梦境魔法的敌人相抗··“那个家伙,还真是给我找了好大麻烦。”
虽然无法直接从拉内觉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什么情绪,但不用刻意去揣摩他的情绪,也能从话语中明显看出他对始作俑者的怒火··“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一切原物奉还好了。”
如此自言自语着,拉内觉随便从地上提起一个半吸血鬼身体·他拽住半吸血鬼的领子,侧过脸将尖牙探出的嘴唇贴在半吸血鬼的脖子上,甘甜的血液从半吸血鬼的动脉血管流出,拉内觉也逐渐掌控了这个半吸血鬼的精神。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的确,他拉内觉并不擅长任何精神操控,更别提潜入梦境这等已经超乎精神操控领域,接近灵魂魔法的高明技巧,拉内觉更是没办法做到··没错,拉内觉根本不具有破坏对方施展的精神魔法的能力,可拉内觉依然有办法干涉对方的行动。
因为,拉内觉是一个贵族··众所周知,贵族能够操纵被他吸过血的生命,亦即“牺牲者”·被吸血鬼魔法的利牙伤害过的特殊存在,其身心都会处于贵族的支配之下。
不考虑拉内觉个人能力,单就这个手段来讨论,并不算是什么高明手法,其实是一个漏洞相当多的策略·因为,牺牲者沦为贵族掌控的傀儡的速度,是和贵族本身的能力呈正比的,贵族能力越大支配速度越快,反之则越慢。
这也是很多被贵族咬过的牺牲者还存有反抗心,最后还能逃离贵族魔掌的主因·不过只要贵族能力没有弱到和人类差不多,牺牲者也迟早会堕落成贵族手中的玩物,虽说牺牲者不一定会变成彻底丧失自我意识的人偶,最终还是会失掉对贵族的抗争心,成为一个有意识的奴隶。
(本页完)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 ·☆、D~迎接初始的终-1·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形同静止··天空轻飘飘落下的细小之物,转眼间让大地一片苍白··在这片苍白中伫立着身穿旅行者服饰的青年,乱糟糟的金色刘海遮盖下脸庞相当俊美,但那垮塌下来的眉峰、下垂的眼角与右眼角的泪痣,却给人以软弱的印象,他青蓝色的眼睛透出疲惫,缓缓伸出手接住那白色的小东西,指尖传来冰冷的感觉,立刻麻痹了他的感官。
青年惊讶地张大眼睛,看着沾在指尖的液体··“雪……”·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边冒出了一点稀薄白色的水汽,显然四周的温度比较低。
落在他手上东西是雪,换句话说是低温下水所呈现的诸多固体形态之一·难怪接触到这东西,会令他感到不舒服,因为他是半吸血鬼·半吸血鬼留有贵族血统的身体,不少带着些许贵族对水天生的麻木感,虽不至于像贵族一般没有感觉,甚至光是接触身体就会僵硬,但大部分也没有多喜欢水。
这一点青年也一样,也因为如此,使青年无比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并非人类这个事实·不管他多么像人类,现实依然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始终是区别于人类的存在。
看到自己嘴边冒出的水汽,青年大大皱起眉头·半吸血鬼的体温比起人类低很多,但是雪天空气怎么也比半吸血鬼的体温低,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夏装,衣着相当单薄,长期处在这样的低温中,难免会出问题。
简单来说,作为一个身体各项机能理应超过大部分人类的半吸血鬼,他的身体却比人类强壮者都远远不如,孱弱到连抵御严寒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他没有感到冷。
这是梦,他如此确信··梦的话就不用担心,过一阵子就会醒·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那声音迅速靠近,青年听出那些声音是什么··那是诸多武器交锋的声音。
青年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在梦里受到袭击的话,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这会伤害到他的精神··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靴子踩在地上没有冻硬,尚且松软的新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可声音却紧追不舍,这种情形勾起青年不好的回忆,不敢往后看的他拼命驱动双腿,飞快向前逃窜··血红色的液体带着热气与甜美的香气,从青年身后飞溅到他眼前。
有谁发出高亢的笑声,接着人类断裂的肢体被丢到他眼前··“你还想往哪里跑”·这句话是对自己说吗,或者是对着别人说·不,自己应该还没被发现才对。
如果自己被发现了,何必还要这么对自己喊话呢·仿佛混淆了现实与梦境,青年眼神呆滞地想道··不知不觉细雪已然转变成大雪,他埋在那从天而降惊人的大雪的底下,迷迷糊糊地想,虽然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大雪冻死,或许也比暴露在身后的声音面前来得好一些。
可惜天不从人愿,盖在身上雪传来细微震动··现在脑子很不清楚的青年,本能知道这样的发展是极其不妙的,他转动自己快要被雪冻僵的脑筋努力地思考着对策。
糟糕,快要被发现了,必须快一点醒来·醒来到底要怎么醒来呢·青年楞楞地看着眼前,头顶的雪被掘出了一个洞,然后有谁狞笑道:·“被我找到了,泊菲特。”
泊菲特……·对了,这是我的名字……·青年张大眼睛从地上坐起,他喘着粗气,额边更是冷汗涔涔·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纸条,白色纸片上写着他的名字“泊菲特”,看来是这个让他脱离那个恐怖的梦境。
“不快一点不行了,否则的话……”泊菲特声音嘶哑,“必须找到那个人,那个吸血鬼猎人‘D’……”·都城突然消失这件事,发生在百余年前。
这种奇怪的事,令大部分人类感到惊恐的同时,让小部分人类感到窃喜·那一小部分人类不是别人,正是守护着各个地区的特殊人物——治安官·顾名思义,就是守护一方平安,类似于核灾难之前人类军队的存在。
实力较大的治安官所掌握的武力,往往并不下于都城那帮人类,却没有半个治安官敢于反抗都城人的命令·原因就在于占据都城的人类,能调动都城里贵族所遗留种种设备,这是治安官持有再多武力都无法与之相比的压倒性优势,也是治安官所拥有的武力与都城根本性的不同。
但压在这些治安官头顶,居于都城的特殊阶级,却连同都城这座庞然大物,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连半点存在痕迹都没留下,好似在都城那里的宏伟建筑根本不存在一般。
确认到都城真的消失了的治安官,开始蠢蠢欲动·如同贵族一般,极度集中于都城的强权,在都城陨灭后马上分崩离析,再也恢复不了当初模样··完整属于人类的统治分裂成好几块后,想想也知道他们会干什么。
那是争夺利益之下不可调和的冲突,其最终产物的极端形态——战争·不断往复的荣光与悲剧,人类历史的转折必经之路,践踏生命、歌颂勇武,只为胜利者描绘未来的仪式。
都城消失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开战,只不过是因为战争准备实在太花时间罢了·区区数年后,当一切条件准备完善·其中势力最大的几个区域的治安官,开始向周遭区域宣战,再度争夺起领导人类的至高权力。
起初,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尽管世界再度卷入战火,毕竟还是在人类理解范畴内··在争斗几十年间,所有事情都开始走向失控·气候无常,季节混乱,最重要的是由于环境突变,作物无法正常种植,食物连年减少。
还有许多灾难发生,使得几十年前人类本来就开始恶化的生存环境,从“艰难求生”干脆变得“难以生存”··此刻,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恐怕就是都城消失的后遗症——或许是故意在此刻才反应过来,谁能想到事情恶化得那么快毕竟,虽说人类操纵天候的设备不能与贵族的机械相比,却也不至于连几百年都无法支持下去。
可惜无法支持下去终归是事实,为此,治安官不得不停止互相内耗的战争,坐下来谈判··说是谈判,其实治安官们早已达成共识··不管事情变得如何,这个责任还是要人来背负,不过不能是治安官来背负,更不能说要人类背负,那么谁来背负或者说该由谁来支付这场战争,还有都城消失所造成灾难的代价。
这种时候被人类抛诸脑后多年,那个最好的借口,再度被治安官翻出来——贵族才是罪魁祸首只要以人为食的异类颠覆人类的野心永远不灭,那群嗜血的魔物便是永恒的黑幕。
·有了贵族这么一个绝佳转移矛盾的焦点,人类以消灭贵族为目标,终于再度团结在一起·为了消灭贵族,夺取仅存大贵族持有的操纵天候的设备,治安官们也顺利结成同盟。
这也是如今执掌统治权的“日光同盟”的由来,日光能伤害贵族是人类的常识,这个名字赤裸裸体现出治安官消灭贵族的企图心··也正如这个名字所显示的,一旦治安官所针对的贵族被消灭,同盟便会自然瓦解。
但是,在贵族尚未死绝的此刻,它还很牢固··泊菲特再三确认了方向··“大概是这边吧·唔,应该不会错的·朝着这边走,就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D’了。”
明明没有什么人,泊菲特却仿佛在对什么人解释一般,自言自语道··“前面会有一点小麻烦,不过,无所谓·”·好像眼前站着什么人一样,泊菲特满脸肃然,边说边点头。
“没错的,就像以前,没错的·”·话音刚落,腥臭的风卷过泊菲特眼前·泊菲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耳边传来惊人的震翅声,接着背上一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他背后皮肉,将他身体高高提了起来。
因为角度不对,他没办法看见抓住他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兴趣去看,反正他的目的不在于此··“好痛,不过还能忍·”·泊菲特咬着牙说道,鲜血从背后汩汩冒出,浸透了背后的衣物,慢慢飘洒在空气中。
那个抓着他的东西转了个方向,飞快地向着某处前进··然后,泊菲特眼前出现了一大群长着利爪,长着巨大翅膀的怪物,除了这两个特征,在泊菲特眼中怪物时而是鸟,时而为兽,形貌并不确定。
“幻觉吗”·随后泊菲特又摇摇头,语带犹疑地否认:·“不是”·一般情况而言,只有幻觉才能这般自如变换。
可眼前这个真的是幻觉吗泊菲特没法确认··比起这些,泊菲特更着急的是自己等的人还没有来,自己攻击力不强,要是真的与这群飞翔怪物斗起来,他必输无疑。
实际上,如果不是泊菲特什么也不会,他也不用让怪物逮住带过来·不用说直接跟在怪物身后追着它,光是动态视力足够好,目光足够远,就能直接判断怪物行进方向。
如果都不成,脑子够灵活,也许也能够拼凑出接收贵族卫星地图的仪器··只可惜泊菲特什么也做不到,之所以想出这么一个伤害自己的计划,说白了就是没办法·在什么也不会做的前提下,还不想牺牲自己,仅凭运气找到人之类,泊菲特可不会做这样的的白日梦。
忽然,怪物群一阵骚动,它们往下俯冲而去·就连抓着泊菲特的怪物,也将泊菲特远远丢开,向某个目标聚拢过去·泊菲特连忙拿出为此刻从高空坠落,准备的降落设备,勉强安全着地,立刻往怪物聚集的方向跑过去。
在他还停留在空中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瞥到了怪物群中突掠而出的银芒,虽然自己早知道那个人会出现,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一定能够与他碰面,所以自己一定要努力行动才行。
可那银光消灭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泊菲特路才走到一半,那边那位就已经把怪物全部杀死·泊菲特急了,正欲大声喊叫,没想到那位泊菲特想找的吸血鬼猎人就主动过来了。
那个吸血鬼猎人“D”披风随着他优雅脚步,轻柔的晃动着,虽然他用宽檐帽遮着面容·但泊菲特依然能透过那个帽子,看清对方是一名有着难以形容俊美容貌的青年。
那黑色头发与那双黑色眼睛色泽犹胜夜色之暗,五官显出纯粹的美,让泊菲特想起梦中的雪夜,那是比冬日夜空还深邃孤独的冰冷,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的空虚··“你一直在往这边走,有什么事吗”·对方用与这俊美脸庞不相衬,仿佛坏掉的极其勉强在运转般,刺耳难听的声音问泊菲特。
泊菲特在心里早已把此刻该说什么,预演过好几遍遍,所以不慌不忙祭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你能够杀死怪物,能不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因为紧张,泊菲特额角渗出汗水。
“你是半吸血鬼”·这回与上次不同,是另一个平静却富有魅力的男声··“啊,是的·我想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
其实,说到这份上,对方就该相信自己说辞了·没想到,对方依然在追问:·“为什么”·理由早就找好了,所以泊菲特说起来也分外流畅。
“我不想成为工具,更不想死·”·泊菲特抬起头,双目炯炯··“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这本来就是他的心声,不可能会有人看破这一点。
在去往目的地前,D遇到了向自己求救的人·D并热衷救人这件事,但是看到了的话,一般也会顺手帮忙··尤其是对方有着这么强烈的求生意念,D很欣赏这样澎湃沸腾的生命力,那是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直到生命尽头都不会熄灭的耀眼光辉。
听到对方如此向自己求救,D并没有急着答应:·“报酬·”·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由于个人本性问题,他不喜欢在没有委托这一层关系时做事。
“我没有钱,用劳力来付行吗”·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D只是需要这么一个类似“契约”的形式,来确认对方与自己关联性,因此D点了头。
他没有问对方其他事,也不想知道对方怀着什么心思,反正对方想逃离这里的心是真实的··知道D答应自己的要求后,对方绽放出和善的笑容··“我叫泊菲特。”
“D·”·这是泊菲特早就知道的信息,可泊菲特依然不能觉得这个名字很正常,他略带惊讶地道:·“吸血鬼猎人D”·D没有回应。
“等等,你是半吸血鬼的话,那么你也无法离开才对·”·“请放心,既然我答应你,我会带你离开的·” ·大终章开始,这次憋了半天的标题是非常低级的双关,包括登场新人物名字也全部是非常低级的双关……以后再揭破。
·☆、D~迎接初始的终-2· ·来了·泊菲特知道D会这么回答,可他不能表现出一副确定对方会胜利的模样·无论吸血鬼猎人D再怎么有名,与他初次见面的泊菲特若是立刻安下心来,那样反倒比质疑D的能力更加可疑。
“可是,你是半吸血鬼·”·泊菲特所言意有所指,可他指的是什么,D也清楚··“治安官包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半吸血鬼脱逃不是吗现在这里说来。
可是半吸血鬼有去无回的死地,你也不可能会是主动前来的吧·”·泊菲特这番表现可谓是天衣无缝,推测更与现状完美吻合,他有自信不被眼前人戳破自己的表演。
对泊菲特的言辞,D不置可否,也没有意思回应·正当泊菲特以为对话无法继续,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出现了女性的声音··“真是有趣·”·说话人音色清冷,让人印象深刻却是她吐字的节奏,虽然词汇发音没什么区别,泊菲特依然能听出那不是现在人类说话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此前的泊菲特,居然没发现这名女性在场,事情出人意料的发展,让泊菲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出现人也是奇怪,还有这个名字也是太有趣了。”
是的,非常有趣,D也是这么认为··但D没有意思去追究,更没有意思让梅薇思继续戏弄他,这很浪费时间··当泊菲特感觉自己背脊冒出了冷汗时,眼前的黑发青年发声,阻止身后女性将话题继续下去。
“梅薇思·”·“您如果想这么做,那也无所谓·”·说着,站在泊菲特身后的女性转到他身前,长发在空中掠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她银蓝色的眼睛直视泊菲特双瞳,让泊菲特深感不安。
接着,站在泊菲特身前的金发女性——梅薇思说道:·“不过,就算答应带你离开,我们也不可能立刻带你离开·”·她堪称美丽的脸上荡开一抹笑容。
“你知道对不对,”梅薇思声音有了微妙变化,“‘泊菲特’·”·半吸血鬼青年所报出的名字是“泊菲特”,虽然拼读方法有很多种,最有可能的却是那个单词。
泊菲特,在很早之前的地球语言体系里,是一个特指先知或者预言者的词汇··如此说来,泊菲特找到现在身处命运中的D,一点也不奇怪·简单说,他本就是循着预言指引,特意找上门来的。
是什么使他最后依然用这个名字介绍自己,是觉得D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涵义,或者是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名字·这些问题都很有趣,却没有意义。
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又会怎样,都无所谓·所以,梅薇思本来也不会继续,她想问的是其他问题··泊菲特表情没有变,可梅薇思说到这个地步,他不知道自己早被看穿才是傻子。
如此说来,D也应该知道··“我想离开这里·”·他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只是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目的··“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我打不过治安官手下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泊菲特不禁有些羞耻·大概是因为先知这一天赋,耗去泊菲特属于贵族那一半血缘的力量吧,泊菲特就是弱到打不过人类的地步,在半吸血鬼中像他这样孱弱的类型,绝对是少数。
若是以前他还能靠着先知之力保护自己,可是他在那一次之后,就有了自己将会失去力量的预感·在泊菲特失去力量前,他要快一点离开人类的群体,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才是当务之急。
“也是,现在想留在这里的半吸血鬼,怕是一个也没有·”·闻言,泊菲特露出悲伤的神色··“人类就这么无法容忍异族吗我是半吸血鬼不假,可我也是人类啊”·如果不是如此,泊菲特根本不必舍弃自己的容身之所,展开亡命之旅。
D和梅薇思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无解,谁会在占尽优势的时候,留着带有贵族印记的半吸血鬼这个定时炸弹呢·“那群该死的治安官”·所以,泊菲特只能将情绪发泄到治安官身上。
看到如此激动的泊菲特,梅薇思只是微微一笑,指着远处有着密集魔兽群的地方,开口道:·“好了,我们得往深处前进,你真的要跟过来吗”·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那里可是与贵族交锋的最前线,老实说你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这种问题,对泊菲特来说没有意义,他根本没有选择的能力··“除了跟去我有什么办法,我可没有自保之力·”·说到这里,泊菲特顿了一下。
“何况,我也没有回去的地方了·”·是啊,早在那一天开始··全世界的半吸血鬼就再无退路,他们的生命中除了绝望,再也没有什么希望。
不,实际本来也没什么希望可言,因为他们是半吸血鬼,是“半个贵族”·属于暗夜的优雅死神,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神出鬼没,拥有悠久生命的嗜血暴君,自称贵族的吸血鬼。
这是人类必须赶尽杀绝,会夺取人类血液,将正常人变成名为“牺牲者”,这种活死人的天敌··这是属于人类的常识··与此同时,世上残留另一种有和贵族一般可恨的生物——那即是人类与贵族之间诞生的后代,那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悲的生命,禁忌的存在,半吸血鬼。
血管里流着贵族血液的他们,拥有贵族一样可怕的吸血本能·大部分半吸血鬼都无法违抗这种本能,要不是半吸血鬼无法制造牺牲者,人类根本不可能会允许他们出现在人类世界。
但即便是半吸血鬼,也还是能够制造出类似于牺牲者的存在,那便是半吸血鬼与人类之间所诞下的子嗣·虽然人类会尽全力阻止自己的后代与半吸血鬼发生交集,可人类与其敌人贵族都能产生感情,更何况与威胁并不那么大的半吸血鬼拥有贵族血缘的半吸血鬼,与贵族一样容貌多半都出类拔萃,难免不会有人类愿意飞蛾扑火。
而且,与半吸血鬼相恋,危险性还比贵族小,毕竟大多数半吸血鬼是被人类偷偷养育长大的,多少都留有人类的感情·几乎没有半吸血鬼会产生贵族那般,完全视人类为低下生物的态度,这与半吸血鬼战斗力有关,也和半吸血鬼生存环境有关。
人类厌弃半吸血鬼,但养育半吸血鬼又往往是人类,这不免让半吸血鬼感觉人类是又爱又恨·而这种有着矛盾与孤独,甚至一点点神秘特性的美丽生命,对人类来说其实很有吸引力。
所以,始终有不听劝告,执意与半吸血鬼私奔,并成功的人类存在··这也是贵族减少之后,半吸血鬼没有减少太多的原因之一·因为不断有人类和半吸血鬼在一起,并繁衍出新一代半吸血鬼。
贵族的遗传要素是多么强劲的东西,就算反复与人类结合经历数代,贵族血缘一再被划分,人类与带有贵族血缘的人结合所生下的孩子,也还是半吸血鬼··半吸血鬼与人类结合生下孩子的几率并不算太小,也就是说,只要半吸血鬼想要一个孩子,在他一生时间里至少能制造出一个后代,如果这个后代足够幸运活了下来,他就能将他那诅咒的血缘代代相传,直至耗空贵族血缘中的力量。
当贵族为出生率低下苦恼不已的时候,半吸血鬼却能繁殖率却高上不止一筹·表面上这点看起来似乎很讽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贵族所计算的出生率,指得是贵族与贵族之间所诞生的完全纯血,其中并不包括有人类血缘的“半吸血鬼”。
是的,若是贵族与人类结合,产生拥有被削弱贵族力量的半吸血鬼的可能性,并不小于半吸血鬼与人类之间诞下子嗣的几率··若光是这样,人类也不至于如此厌憎半吸血鬼,毕竟如果贵族全部被消灭,半吸血鬼与人类结合,历经很多代以后,贵族血缘会自然消灭。
但事情真会这样发展吗留下的半吸血鬼,万一与半吸血鬼结合怎么办可想而知,贵族的血缘会变强大,如此代代倒推回去,真的不会出现有回归贵族形态返祖现象的后代吗·谁能一口咬定没有呢·如果人类真的要消灭贵族,那么拥有贵族血缘的半吸血鬼,也不能活下去·那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也是人类与贵族最后的决裂。
现实是如此残酷,人类才不会管半吸血鬼是不是半个人类,在人类眼中半吸血鬼说穿了就是半个贵族·贵族就应该死·以此为前提,治安官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这再清楚不过。
让那些带有贵族印记的半吸血鬼,葬送那些处于黑暗中让人类惶惶不安的的吸血鬼·已经成为猎人的半吸血鬼,为了证明你站在人类一方,去屠杀贵族吧·没有成为猎人的半吸血鬼,不想死的话,去屠杀贵族吧·一旦半吸血鬼和贵族开始互相残杀,不管谁获胜,前期都会消耗很大的战力。
人类对付起留下胜利的一方,也会轻松很多·无论半吸血鬼还是贵族都会死绝,对人类来说,这是真正的两全之策,正所谓一石二鸟··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早在都城还存在起,人类就准备多年。
针对半吸血鬼设下无数陷阱,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掌控他们的生命,等到半吸血鬼发觉的时候,几乎所有半吸血鬼都被纳入人类掌控之中··利用精神操作等手段逼迫半吸血鬼,不听话的话,直接用埋在他们身体里监视机械杀死,大肆封锁地域,使得半吸血鬼不得不去对付贵族。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治安官可以说是翻开了全人类为消灭贵族,隐藏多时的最后底牌,人类与贵族的决战将由此拉开序幕··人类所知,多半就是如此··D作为少数没被掌控的半吸血鬼,特意跑到人类逼迫半吸血鬼送死的战场,在外人眼里怕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只有知道D身份的人,才能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纵然他是狩猎贵族的吸血鬼猎人,他也是贵族的殿下,以他平素举动也可以看出,D根本没意思帮人类杀光所有贵族。
对D来说,杀光所有贵族是很简单的事·在此之前,他不曾刻意消灭贵族,也没有特意保护贵族的意思·但现在却不能如此行动了,在此时让贵族活下去,反倒成了千难万难之事。
同时,人类这么大张旗鼓消灭半吸血鬼,对D来说也是困扰的事·半吸血鬼在人类社会生活本就艰难,但作为人类与贵族间的缓冲,多少还是能改善贵族与人类的关系。
这回人类干脆掐灭了希望的火焰,彻底将贵族推向对立面··贵族与人类不存在调和的余地,所以这种事发生纯属必然,但客观上却不可能发生·依照人类所持有的技术,是绝对无法操纵半吸血鬼的。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实际上,现在这种操控半吸血鬼的高绝手段,怎么看也不是人类的手笔··治安官不会想是谁做了这种事,不代表D会猜不到··恐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是啊,萨迪之所以这么做,本是准备削弱其他贵族的能力,把其他贵族作为使英格索尔复苏的祭品,可惜未来发展完全违背他的意愿·若萨迪不去想献祭的事,就能避免现在这种糟糕至极的状况,甚至不会被D杀死。
要是都城曾办成此事的萨迪还在,会不会觉得后悔呢·但事情终归已经发生,过去无法改变·可以说是萨迪埋下了,这个对战后的贵族来说,天大的隐患。
当年贵族是因为人类自己造成的核灾难,而走上历史舞台·这回换成人类利用贵族的安排,灭杀贵族了··正可谓因果相生,循环不息,一切在此画了一个圆。
永远地重复着悲剧··可是,D也并非是纯为贵族快要被战争毁灭这种事,才想来战场··但泊菲特不这么想,跟在D和梅薇思身后回到拴马地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疑问用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
“你是来救人的吗”泊菲特问D,“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即使泊菲特预知了D的到来,可他始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D要在此危险时刻选择介入与贵族之间的战争。
“不是·”·D并非是什么救世主,他从来也没有特意去救人的意识·看到有人需要帮忙,顺手帮助对方,也不代表D有多么乐于助人,只能说明他那个时候想这么做罢了。
实际上贵族走向破灭这种命运,也根本不是D能够逆转的·也许,D能通过消灭对贵族不利要素,使得贵族不因为那个不利要素灭亡·最终在贵族理应灭亡之刻,贵族也会因为其他理由灭亡。
所有事物都会终结,尤其是现在,大概只有D能感到这个世界逐渐在崩溃··“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听到泊菲特这么问,旁边的梅薇思一笑:·“因为命运的安排,这样的回答行不行”·作者的话:·泊菲特(prophète),预言者、先知。
这里用的是法语,英文少一个e,是prophet,英式发音和法语很像··以后人物也是法语音译,取不出名字了跪· ·· ·☆、D~迎接初始的终-3· ·“命运的安排”·听到梅薇思如此回答,泊菲特失去了继续追问的气力。
梅薇思这句话既是回答,也是某种程度的敷衍·泊菲特是根据预言到D这边,要是D不准备来这里,泊菲特也不可能在这里碰到D,他们之间会碰面,本就可以视作是“命运的安排”。
但这和泊菲特想问的东西有微妙的不同,他想问的是D来此的理由,显然对方并不想告诉他,至少现在不想··待到达拴马处,为保持D行动本身的高机动性·梅薇思决定与泊菲特共乘一匹马,D单独骑着一匹黑马,三人正欲骑马离去。
一阵轻风拂来,D忽然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天空,几乎在同时梅薇思也抬头望向高空,泊菲特见状也跟着抬头,随后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那阵看似没有力道的风,瞬间吹开了遮蔽天空的灰霾。
那本该因为近百年环境衰败,而略嫌浑浊肮脏的大气,此刻竟然变得如千年前一样澄澈无比·绵延无尽的苍穹上高悬朗日,耀目的光芒,穿过此时难得干净的大气洒落下来,为空气镀上重重金辉,无垠金辉随着大地一起没入地平线,展现出自然本身难以形容的庄严与美丽。
D黑瞳倒映着太阳的金光,他的视线却投向另一个方向,似在等待什么·梅薇思先是望着太阳,后来也将视线转到同一方向·反倒是泊菲特因许久未曾看到过太阳,被这突然出现的的壮阔景色吸引住了,一时之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二人根本没有在看太阳。
但很快泊菲特就会知道D与梅薇思在等待什么了,因为他们所等待的东西即将出现··那是与太阳同在,却因为太阳耀眼的光芒,所以难以在白日看到,离大地最近的天体,地球的卫星,属于夜的浪漫银辉——月亮。
在白天能看到月亮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说白了只要太阳光够暗,月亮和太阳之间所成的反射角度合适,白天什么时候都可能看到太阳··可惜此刻所发生的一切,显然不是这种单纯天文知识能解释的。
只见出现在天空的月亮,先是发出淡淡银光,之后飞快地往这边挪动过来·月亮作为地球的卫星,有自己既定的运行轨迹,照常理来说不可能随意变动位置,更何况是以这样可怕的速度。
几乎是瞬间月亮到达了D一行人的头顶,空气一瞬间沉重起来,具有压迫感的气浪,从天空上方一圈圈扩散,吹得D他们的头发乱飞,衣服猎猎舞动··在高空上挂着的那小小银盘,骤然由小变大,转眼覆盖了整个天空,甚至连太阳都被其庞大的身姿所吞没,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天空上掉下来,把地球砸个粉碎。
等泊菲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月亮降低高度,以一种天文历史上从未见过,极富侵略性的姿态,君临于地球大气上·也许真的是距离太近了,总觉得透过澄澈大气,月球上的环形山都清晰可见,那死气沉沉的岩层,让看到其身姿的生命心生畏惧。
因为刚才发生的惊人一幕,泊菲特已然失去了平常心,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天空上的月亮,结结巴巴地开口,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月……月球……变大……要……要……掉下来了吗”·梅薇思和D根本不理会慌了手脚的泊菲特,只是抬眼看着占据整个天空的可怕月亮,一动也不动。
“来了·”·随着梅薇思一声叹息,简直像变魔术一般,月球表面上的灰色岩层,瞬间化作一整片以黑与红为主色调的精美建筑群·无数高耸着尖顶的建筑物密密排列在一起,把这些建筑物联系在一起的宽敞道路与种种高速交通设备……对人类建筑物可说是过于繁复的构造,却是贵族城市最标准的形态。
然后,满布着贵族建筑物的月球,在月球表面亮起了灯,灯以可称刺眼光芒闪了三次,便熄灭了··泊菲特毕竟是以先知能力保护自己的,见得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因此在最初的震撼过去后,他勉强恢复了镇定。
“这是怎么一回事”·梅薇思转头正视泊菲特,她金发随着依旧未停的狂风乱舞,脸上带着不悲不喜,难以形容的表情:·“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理由吗”·泊菲特一听就知。
“啊……那这个就是……”·月亮沉沉压在梅薇思头顶,她背对着月亮回答道:·“是的,这就是理由·”·闻言,泊菲特内心莫名一震,那个可怕的梦魇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飘扬的白雪与冰冷的空气,在他身后有着自己无法匹敌的追踪者,气温太低使得他的肢体无法动弹……·泊菲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捂住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眼前一片模糊,好似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D望着浮在天空的庞大月球,心里倒没有什么特别感慨·他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也想过自己迟早会和贵族这一特殊机构碰面。
那是几乎不愿意离开地球的贵族,唯一有高等贵族常驻的在宇宙的机构,被称为“月宫殿”,完全被贵族改造过的月球·除与想进入宇宙旅行或办其他事的贵族碰过几面外,月宫殿甚少出现在地面贵族生活里,可以说是很神秘的地方。
虽然D看过有关月宫殿资料,却也未曾实际到达那处·月宫殿主建筑建造得极其奢华,但生存在其间没有地位的生物,数量远在有地位的生命几倍以上·生活在月宫殿那些地位卑下的人,在干净却没有任何生活物资,有着堪称过度装饰的美丽街道角落里苟延残喘。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生活在世上最豪华的贫民窟里,但贫民窟就是贫民窟,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只有凄惨二字可以形容··所以,在与法尔休雅见面之前,D碰见法尔休雅派来追杀自己的那个人——自述月宫殿贫民窟出身的史匹涅之时,其实是很想手下留情的。
说来说去,D虽然乐于毁灭其他东西·与此同时,作为D这个现有人格存在本身,却不是很愿意杀死别人·这种复杂的心情,充分体现在D的行为上,导致D的所作所为经常有矛盾存在。
他一边以猎人身份接受人类委托,跨越千万里追击贵族,一边又留有足够的余地,让贵族在被他杀死前后悔,并得到生存的可能性·只要目标贵族做出不伤害人类的承诺,作为贵族的D竟然还会放过目标贵族。
那个时候的史匹涅若是识相一点,不用那个略嫌鸡肋的武器——从月宫延伸过来悬丝,对着D使出搏命一击,恐怕也未必会死·不过,既然那个时候史匹涅能使用月宫悬丝,说明月宫殿也在当时的D头顶上。
但那个时候见到史匹涅败于D之手的月宫殿,居然没有半点动作,更没有从在高空与史匹涅战斗的D背后偷袭,只能说明当时有人阻止了月宫殿的行动··月宫殿作为握有能从宇宙直接打击地球武力的一方,至今都未曾出手,本来就是怪事一桩,很明显是受人命令才如此行事。
能如此指示月宫殿的,不用多想,只有……那个家伙··如同神祖坐视都城陷落,不去干涉都城设施,给贵族带来胜利这件事时一般·月宫殿也因为神祖的命令,眼睁睁地看着在地球的贵族,在与人类的斗争中逐渐失去优势。
而在今日,生活在地球上的贵族真的要被赶尽杀绝之刻,月宫殿终于出现了··但出现归出现,月宫殿会不会出手依然是个问题·如果出手的话,就算月宫殿从未在当初战争中实力受损,也不可能逃脱命运赋予贵族的必然:衰退。
所以此刻逼近地球的月宫殿上,还有几个能活动的贵族,还留有多少能够对付人类的资本,在地球上的贵族对此可说一无所知·因此,即便有了月宫殿帮助,贵族与半吸血鬼的战争会不会胜利,依然难以预测的事。
只不过D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一件事··这时候月宫殿的到来,会不会是那个家伙的意思如果是那个家伙的意思,他会不会出现在这里·是的,D的目的始终是找寻神祖,其他事情他过去未曾多加理会,现在也不会突然关心起来。
即使过去的他真的去干涉战争,贵族或许有一拼之力,甚至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事情依然不会有本质的改变·只要贵族力量会持续衰退下去,人类会反扑,不过是迟早之事。
如今也一样,不,事情只会更糟糕·因为D认识到消灭神祖,并不能让贵族脱离衰退的命运·他现在找神祖,不过是姑且遵照梅薇思的建议行动,来求得梅薇思口中的可能性而已。
再者说了,万一真的什么事情也办不到,在最后关头,D依然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毁灭世界·最糟不过是恢复原状,这样一来,D有什么理由不去追求那一线希望·对他来说,能维持D这个状态,去追寻希望本身就可以说是莫大幸福。
在所有可能性消失前,D绝对不会放弃,更没有理由放弃··“走吧,入夜之前要达到目的地·”·虽然好听却缺乏情绪表达的声音,似乎击破了什么一般,不可思议地让泊菲特,从呼吸困难的状态恢复过来。
梅薇思嘴角往上一翘,应道:·“是,您会顺利到达的,这是命运对您做出的保证·”·气温似乎开始降低,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开始有了细微改变,改造马从鼻孔中喷出白气,迅速往前奔跑着。
D与梅薇思都不是会怕冷的存在,只有泊菲特是个连改造马都不如,耐不住寒冷的家伙·加上此前泊菲特身上被怪物所伤的部分,仍未完全愈合,身体需要能量去治疗伤口,如此一来一来泊菲特的抗寒能力进一步下降。
一开始还能独立坐着的他,现在整个人趴在梅薇思背上瑟瑟发抖··跑在前方的D,稍微让马的速度减慢了一些,当身体与泊菲特平行时,解开披风抛到泊菲特手中。
泊菲特下意识接住披风的同时,一个略显冷淡的声音说道:·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披上·”·说完这句简短至极的话,D就直接加快速度重新回到前面。
真可谓惜字如金,半点废话都不多说··而接过D披风的泊菲特,迫不及待地将披风裹在身上·也不知道披风是什么材质,几乎是披风接触泊菲特身体的同时,他就感到寒冷远离了自己。
隔绝了难以忍受的低温,泊菲特感觉活了过来,他高声向D道谢··“谢谢·”·之后,更是主动搭起话来:·“你还真是好心呢,刚碰面时我还以为你很可怕。”
说到这里,泊菲特不由得复述起传言来:·“边境以剑术高明、从无败绩著称的吸血鬼猎人D,还以为是怎样的怪物,没想到是一个挺不错的人·”·说着,泊菲特吹了一个口哨,吊儿郎当地笑道:·“有那样的脸又这么温柔,想必已经勾走不少少女的心吧。
若是能多一些表情,就更好了·”·话音刚落,立刻有沙哑难听的声音附和道:·“俺也是这样想的,可惜这小子天生就缺乏表情,勉强做出笑容也维持不了多久。”
这个猛然间冒出的难听声音,吓了泊菲特一跳·他左右望望,正想找出说话的人是谁·D却停住马匹前进的脚步,从背中拔出长剑,长剑带着优美至极的弧度,曝露在冷空气当中凛然生辉。
天空上方一阵鼓噪,有什么从空中浮现,还未等敌人显出面目·D手中长剑绘出冷光,瞬间破空之声响起,将半空中的什么东西斩做鲜血与碎肉·这是何等可怕的剑术,不,这根本已经超脱出剑术的范畴,与魔法无异。
D什么也没说,将长剑插回背中剑鞘·轻抖缰绳,改造马如离弦之箭,直往前方奔去··如同之前所言,D必须要在入夜前赶往战场,完全没有时间和这些小喽啰纠缠。因为只要一入夜,月宫殿就可能会展开行动。一旦超出这个时间限制,战斗会比现在混乱百倍不止,在明显的线索也会变得难以查找。只有入夜前选择介入,才不会错失任何得到神祖所在地的机会。·可找到神祖后,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追寻神祖呢·——如我所愿——·流淌在D心里,属于D的情绪蔓延开来。
我想见到他··是的,在完成那个目的之前,其实我一直都想见到他·不管被如何背叛,对D来说,神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赋予自己感情,无法去憎恨,只能喜欢的“父亲”。
因为世界濒临破灭,为完成自己的义务,因自己的承诺,必须被自己毁去的“不朽之主”··无论是何者,都是难以解除的联系··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有神祖,这个必须要毁灭亲手破坏的“不朽之主”在,或许作为毁灭的D未必会人格化降临世界。
谁也不清楚毁灭之所以要成为D,到底是因为要亲手破坏神祖,还是有其他原因·问D本人估计也不会有答案,这对D是本能,是最自然的选择,完全没有思考的必要。
命运当初的安排,或许用意就是如此吧·利用必须要毁灭亲手破坏的不朽之主,使得近于无敌的毁灭,成为有弱点的D··如果一个存在没有弱点,只要制造出弱点即可。
只要有弱点,任何东西都可能会失败··没错,任何,当然包括毁灭··· ·☆、D~迎接初始的终-4· ·随着改造马接近战场,冷风送来前方地点的空气。
能隐隐听见远方传来的巨大响声,其间更夹杂着无数生命悲鸣·光是听着这样的悲鸣,就知道战况一定很惨烈·那到底是怎样的苦痛啊,使得身体比人类强健很多倍的半吸血鬼,发出这样的声音。
耳边的悲鸣,使得泊菲特多少产生了怜悯之心,或许还有一点同病相怜·他伸手将披风裹紧一点,用不知道感叹,还是庆幸的语气说道:·“现在是白天,贵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攻击。”
在人类观念中,贵族白天应该是直挺挺躺在墓地里,什么也做不到的··“认为贵族白天没有反击能力,才是大错特错·”嘶哑的声音解释道,“不过,人类多半是这样以为吧。”
“如果贵族白日不是没有反击能力,为什么人类能击败贵族·”·“这个嘛,有很多原因啦·”·“什么原因”·“贵族能够在白天监视甚至攻击人类,但是过去贵族不会去做那些事。”
“为什么”·泊菲特还是无法理解,既然一开始有办法监督白天人类的活动,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左手怎么好跟一个局外人解释那么多呢只好直接要求D来解释。
“唔,D你自己来说吧·” ·“因为,贵族不能用其他东西的判断,代替他们本身的判断·”·D用非常冷淡声音回答道··“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的话贵族不就无敌了吗”·闻言,D只是反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泊菲特耸耸肩。
“有何不可·”·“那么,你认为贵族所倚仗的东西,会不会背叛贵族”·“这……”·能够监督这个世界,并自行判断消灭与否的武器,是相当可怕的东西。
对人类而言是这样,对贵族也一样,不,只会更糟糕·因为白天贵族本身是无力的,没有反抗能力的,但他们制造的武器与电脑则不然·若是给予这些拥有人工智能的设备太大权限,一旦人工智能受到外界操纵的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既然贵族布下的武器能消灭人类,同样也能消灭贵族自己,甚至同为贵族的同胞,也会迫不及待利用这一点,杀死自己觉得碍眼的贵族·如此一来,贵族怎么可能信任这些东西,甚至任由它们在白天威胁自己的性命·所以,无论是贵族建筑物里的系统本身,甚至反阳子电脑,它们都无法完全离开贵族的操纵,白天的攻击与监视范围,更是有限得可以。
唯有对外界的防御会升至最高等级,多少有点防外不防内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内部全然不设防,却不可能侵入到贵族沉睡的地方,毕竟在白日陷入沉睡的贵族是最脆弱的。
在城堡里的贵族往往为了保护自己,就算不藏身于棺材,也会躲在固若金汤的房间里·连他们作为护卫的改造生物,都没办法在白天进入房内··但这一切布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没有意义。
正因为如此,镜像生命修奥斯才能盗走幽蓝结晶,要不是他拥有贵族王等级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在都城内部畅行无阻·更因为如此,被命运赋予针对贵族弱点的能力的玛丽安,才能够侵入贵族的城堡。
这些恶劣的后果,看起来是贵族选择上出现失误,实则不然·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世上能有多少这样强大的力量比起让随时可能被其他人物掌控的东西,接近在白天毫无防备的自己,还是选择面对少有的强力威胁,生存几率更大一些。
为此,贵族能够造成大规模伤害的武器,在白天几乎都只能被动防御·能派出去自由行动的战力,往往不会太过强大,免得出现什么应付不及的意外,反而让己方一口气覆灭。
没错,贵族在白天,根本就无法用出能立刻击杀敌人的手段,否则白日无法控制这惊人武力的自己都有可能遭殃,才是最终的真相··这也是人类和贵族的战争,人类往往能够在白天取得些微优势,不至于一下子落败的原因所在。
但不是立刻失败,也绝对不可能获胜·如果不是衰退,还有命运的帮忙,使得人类获得他们不应该有的优势,贵族根本不可能失败··即便是与人类战争的最后,贵族都没有给予他们所持有尖端武器,白天打击敌人的权限,怕的就是人类拥有能够从他们手中夺走支配权的技术能力。
毕竟,那个时候人类能侵入贵族城堡,那么,操纵一两颗卫星似乎也不是问题··再说了,那个时候的贵族,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退路·纵然贵族受衰退的命运所束缚,进而失去了胜利的把握,却并非有什么亡种灭族之危机。
只要远远逃离人类,依然可以逍遥自在··如左手所言,过去的贵族不会去做那些事,因为贵族没有走到绝路·而现在的贵族,因为萨迪之前的计划的缘故,可说是真真正正陷入了绝境。
所以,如同人类掀开了最后的底牌,此刻贵族,不惜冒着被自己武器毁灭的风险,释放了自己全部的战力·某种程度上,月宫殿的降临,就证明了这个猜想··泊菲特不是贵族,他怎么可能会明白这些。
不如说除了贵族内部的人,怎么会清楚贵族那可怕攻击武器的弊端,知晓贵族的优势与劣势之所在·唯有贵族的殿下D,对此才心知肚明··“我不知道贵族也会害怕,这么说来,贵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家伙啰?”·“这一点,我无法回答。”
平静的声音,道出不容置疑的事实,“不如说所有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基于种种判断可以有万千答案,可所有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使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改变现实的选择,更不能动摇即将到来的命运。
贵族可怕不可怕,甚至该不该杀,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单以立场论,事情就会简单很多,所以人类才会选择彻底排斥贵族·若是人类知道贵族也有喜怒哀乐,感到贵族也有可怜之处,想手下留情,只会对人类自身有害。
人类没有限制贵族这个拥有强大力量种族的手段,深植心底精神操作残留的恐惧与积累无数岁月刻骨仇恨,让人类除了消灭贵族,不敢做出他想··贵族与人类之间,本来就没有和解的道路,要不然双方怎会视过去签订的合约于无物·对人类来说,消灭贵族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不坏的选择。
比起在贵族这个绝望的问题身上,追寻虚无缥缈的“最优解”,果然还是选择不会造成更大灾难的策略,才是最为稳妥、保险的办法··“快到了。”
随着D话音一落,血腥味忽然扑面而来,并在D鼻尖转为浓烈至极的热烈甘香··在这个离战场还有一段不短距离的地方,血腥味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了,这甜美的气味萦绕在D与泊菲特身边,令泊菲特颇有些抵抗不住诱惑。
因此,泊菲特不可能注意到,此时的天空满布染着地底岩浆一般沸腾橘红色的云,这美丽的颜色烧烙在D眼底,提醒着他即将日落的现实··“我先走一步·”·说完,D不等梅薇思与泊菲特回答,便策马往前冲去。
而梅薇思却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依然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你不追上去吗”·缓缓张开朱红的嘴唇,梅薇思呵出一口白气··“追上去没有必要,反正也没有我能做的事。”
她银蓝色的眼中,有着看穿一切的笃定·、·“请放心,跟着我你也不会死·”·改造马前进速度惊人,迎面吹来的风自然也不会有多小。
D能感到击打在面上的冷空气,温度虽然很低,却没有什么水汽··这里是贵族所在的战场,贵族怕水,空气会如此干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D不会这么想,在这种危急时刻,贵族会仅仅为了舒适,特地拨出宝贵的资源去操纵天候怕人操纵水吗反正都放出最大防御了,还有什么水能够击穿这层防御能够破坏贵族防御布置的水——譬如萨迪在都城降下魔法之雨,玛丽安所具有的水能力……诸如此类,又岂是削减空气浮动的水汽就能解决的·从气温出现异样波动开始,D便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大得惊人的月亮,沉沉压在他头顶上·D抬头望着月亮,右手往背中长剑伸去··不远处的悲鸣声依旧,但D却感到世界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了声音··下一刻,世界便真的没有了声音。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大地薄薄地覆上了一层霜,天空开始飘落点点白雪·雪温柔地落在D身上,轻柔地包覆住D的身体,封闭所有声音,冻结一切生命··D胯下改造马,全身竟然反射出黄昏天空艳丽的橘红色,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可怜的马儿,早已成了一座冰雕。
冷霜覆盖万物,冰晶冻结生命,在比眨眼还短暂的时间里,,不可思议的严寒就袭击了此处··不,谁能肯定仅仅是这里被寒冷所支配,也许其他地方亦是如此呢·D抖了一下身体,包裹在他身上的冰晶应声碎裂。
他右手抽出背中长剑,左手轻轻击向改造马,破坏覆盖着改造马身体的冰层·可惜的是改造马,终究不可能有D那么强劲的生命力,早在冰冻结它的同时,便已气绝身亡。
无法,D只好舍弃坐骑,改用双腿,落地奔跑起来··而此刻雪依然在下着,雪花在空中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与冷风一同起舞,犹如纯白的精灵,这份纯洁美丽得让人窒息。
多么宁静祥和的一幕啊,在这份绝世美景背后,带来的是干净得让人惧怕,没有任何挣扎的死亡··“俺总觉得这也是魔法·”·说着,左手张口嘴巴尝了尝雪。
“果然,这个雪对贵族无害,这根本不是水所组成的常规意义的雪·”·操纵水很简单,可水会影响贵族身体,造成贵族肢体僵硬·要是想不影响贵族,只要不用真正的水,而是模仿水性质的“类水”即可。
这些雪多半是类水组成的,不过,那也要操纵类水,将它变成类似雪的武器的人才行··D看了一眼天空,又不是夏季,今日的黄昏无比漫长,到现在都没见到日落。
“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左手掌心上的人面疮眯起细小的眼睛,嘴巴动了动:·“问贵族的造物时间,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呢·不过,俺是比你这种,贵族血缘浓厚到时间感模糊的小子好啦。
没有错的话,估计刚才已经入夜了·”·左手与他一样,只能以外部情况判断时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时间变化·但在这种没有设下干扰时间感布置的地方,左手判断时刻的能力比D可是强太多了。
毕竟越强的贵族,对时间感觉就越迟钝,像人类一样敏感的话,这长得惊人的生命将会变成一种折磨,怎么能安然度过千万年岁月·半吸血鬼倒不一定完全具有贵族这特性,但拥有越强贵族血缘的存在,就越可能有这个特征。
继承神祖这个贵族中最强者,一部分分解遗传要素的D,怎么可能对时间很敏感·这使得他能够精准计算时间,却无法准确察知时间变化··“路程应该没有算错,战线推进了”·此前,D已经算好到达战场的时间,在入夜的此刻,D所立之处就应该是战场。
但周遭却没有一个半吸血鬼留下,反倒是入夜前,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声音··“说不准,也许是刻意的安排对现在缺少人手的贵族来说,半吸血鬼也算是半个同胞了,也许他们有什么其他打算。”
并不是所有半吸血鬼都愿意为了人类和贵族对着干,何况大部分半吸血鬼都不想打这场送死的战争·奈何前狼后虎,后退或逃走人类直接会消灭他们,前进与贵族作战还能晚一点死,可谓是毫无选择余地。
若是贵族想把半吸血鬼拉入己方阵营,半吸血鬼被人类逼迫到绝路的此刻,岂不是最佳时机··忽然,D右手一紧,长剑挥出,剑尖从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中,挑出一个覆着雪白毛皮,状似巨熊却没有五官的怪物。
那个怪物被刺穿了身体还犹在挣扎,D用力一压剑身,就将它身体破成两半·怪物身体一颤,身体流出白色的血液,与雪花融合在一起··把怪物的尸体随意往旁边一抛,D望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无脸巨熊,淡然道:·“看来并非如此。”
“也不一定老是能猜对,以后估计会发生吧·”·D点点头,右手执着长剑横立眼前·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目将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比起还没发生的以后,他得处理掉现在有的问题··作者的话:·上一次补完月宫殿BUG,这回补白日攻击迷思··感觉本文基本上可以概括成作者没写我来写,写完作者所有梗系列。
顺便说操纵天候这么一个大威能,攻击力又不至于超标准的梗,为毛原作都没用过啊,不科学·因为太好用我都玩过三回,不过真正描写天候武器的,只有这回和上一回。
·· ·☆、D~迎接初始的终-5· ·满布黄昏红霞的天空下,D手中长剑雪亮剑身,也染上些许梦幻般温柔的橘色。
D并没有急着对巨熊动手,反倒静立在原地,似乎是想等对方先动手··可巨熊却只是在D眼前不远处徘徊,竟然也没有进攻的意思··片刻后,巨熊依然没有动手,D也不能一直等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雪亮剑光便朝其中一只身形最大的巨熊袭去·巨熊用不可思议地灵巧动作扭身躲开这一击,D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其突袭·只见巨熊一双满布白毛巨大的手掌高高举起,其上透明爪子在晚霞辉光映照下隐约可见。
它想用这透明爪子挡住D的剑,但整只手却被锋利剑刃整块剖成两半,白色的血液迸射而出而后落下,与天空降下的雪难分彼此·巨熊浑身一震,没有五官的它没办法用声音表达出自己的痛苦,只能颤抖着忍耐身体被切开的疼痛。
D本来可以趁此机会,解决由于受伤陷入虚弱状态的巨熊,但他却放下了剑·受伤的巨熊却身体剧颤,接着身体的毛炸了开来,整个身体比之前膨胀了好几倍,受伤的手掌也恢复如初。
如此一番动作之后,它依然没有主动攻击··如果对方是贵族依据传说,制造的人造合成的兽类——亦即所谓的魔物或魔兽,这几次三番的退缩,可说是相当古怪的行径。
贵族制造的魔物攻击力虽强,但为了方便控制,相当缺乏独立的意志,往往只能依据单纯的指示行动,根本不会出现因为对手太强,惧怕死亡而不敢攻击这种事··有些不对劲,这些生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张脸。
对于魔物来说,所有的生理特征都可以变成武器,丑陋或美貌的样貌能动摇敌人心智,恐怖的啸叫声能使人丧失勇气,违反常理的动作能让人感到混乱··但出现在D眼前的巨熊,动作虽然灵活,却并不扭曲,无法招来他人厌恶之情。
缺少五官的面貌,覆满了雪白的绒毛,一点也不可怕,甚至多少有些可爱,与其说是准备吓阻敌人,不如说是被人封住了表达意志的途径··“D·”·不用左手提醒,D都能够察觉,因为过去的他曾经遇见过敌人之一,是月宫殿出身的史匹涅。
史匹涅的四肢细长干瘪犹如蜘蛛,其绝招也是吊在从月球投下的悬丝上才能施展,无论怎么看都和蜘蛛一个样··眼前这些怪物极有可能和史匹涅一样,同为月宫殿贫民窟出身的生命,经由人体改造才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它们所发出的攻击,却远不如史匹涅厉害·史匹涅可是能借着挂在悬丝这一招,把人从四万八千公尺的高空——也就是平流层推落,就算是贵族这等恢复能力惊人的生物,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是要花上好几天才能恢复如初。
如此说来,这些怪物不是不能攻击,而是不想攻击吗·不管如何推测,都不如直接从它们身上来得方便,D张开口,一缕白色的吐息随着话语声从唇边泄出:·“你认识我吗”·这是确信没有五官的巨熊,能接收到自己所发出声音的话语。
无法发出声音的巨熊们,以肢体动作回应了D,它们向着D点了点头··“让开·”·所有巨熊都摇了摇头··“看来月宫殿派出它们的目的,是为了挡住你的去路”·“不。”
D迅速否认了左手的推测,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外面的人类怎么样了”·针对D派出这么多月宫殿的人,的确不是不可能。
但是在这个特殊时刻,月宫殿不大可能做出此等决策··这些怪物是特地派来挡住D是假,控制局势消除敌人才是真,困住D使得他无法插手,不过是控制局势的一环罢了。
没有任何一只怪物,回答D的问题·但有些事情,不用它们说,D都能知道··认识D的同时,觉得D出手干涉很碍事,那么对方决策层想做的事情,D也多少能猜到。
对人类展开屠杀··“让开·”·用比四周气温还要冰冷的声音,D再度重复道·当然,对方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右手握紧长剑,D上前一步,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雪亮剑刃便已接触巨熊的身体。
巨熊的毛发炸开,层层裹住D的剑·即便D能立刻切开毛发,从巨熊身上新生的毛发依然会裹住剑··见此情形,D毫不犹豫地把剑往回抽出些许,接着彻底斩断毛发。
还没等D斩落巨熊毛发的剑接触巨熊的皮肤,一股气浪以巨熊身体为核心扩散开来,瞬间将D吹飞··接着,悠然飘落的雪花被无形力量击溃,变成团团雪雾·D感到周围空气一紧,迅速移动向后方,此刻,他原先站立的地点,便已被什么力量破坏,地层更是出现了严重塌陷,而且这塌陷还在不断蔓延。
破坏的速度十分快,待到地层的崩坏开始扩张时,空气中才出现炸裂声··在地层崩坏开始扩张到D这边时,他不退反进,以惊人的跳跃力如箭一般蹿到高空,穿过雪雾轻巧落在巨熊所在的另一边。
此刻,巨熊雪白的毛发膨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那庞大的身体周围有着无数气流进入毛发,而后这些空气朝着别的地方发射出去,击中其他地方,迅速破坏掉其他地点。
“喔喔,之前俺还在疑惑这一帮东西,没有武器要怎么攻击,原来是这样·”·因为它们根本不需要武器,他们本身即是武器,无论是哪一只都能制造出高效能炸弹般的攻击。
若是以史匹涅攻击模式推断,这仅是最初使出相对较弱的攻击,并非是什么最后手段··若是结合月宫殿所处位置,这些东西也许是有智慧的“宇宙对地导弹”也未可知。
“用剑砍上去的话,或许会直接爆炸呢·D,能直接消除它们吧·”·“不行·”·对D来说,破坏掉什么很容易,可他却没有能够完全修补自己破坏痕迹的能力。
在世界濒临破灭的现在,世界的结构变得极为脆弱,D不想给这样的世界再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唔,俺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样不是该比较困扰吗”·“没关系。”
黑瞳往四周一扫··“杀敌,我还是很擅长的·”·冰冷的声音震动空气,D手中之剑往前挥出,却不是往巨熊身上刺去,反倒是砍向了地面。
地面受到D用力一击产生龟裂,噼里啪啦碎了开来,与他身后被巨熊破坏的地层连在一起,一瞬间整块地面都崩溃了·巨熊一时躲避不及连同这碎裂地面,一起往下坠去,早有准备的D则往前一跃,落地后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你小子这还真是彻底的‘说归说,做归做’啊,不仅擅长杀敌,也很擅长逃跑吧·”·左手啧啧感叹··雪雾弥漫,放眼望去尽是白蒙蒙一片,可D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遮盖天空的雪雾,挡住了D投向悬在空中的月宫殿的视线·因此,D没有看到月宫殿建筑物中飞出的数点红光··四周除了纷飞的白雪,就是冻结了大地的冰层。
不要说半吸血鬼,就连贵族也看不到半点踪迹··“来晚了一步,居然什么也不剩下,做得真够彻底的·”·出现D眼前的一切,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贵族若是消灭半吸血鬼,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因为半吸血鬼死亡的时候,并不会像贵族这般消失个彻底,少部分人类血缘比较深厚的半吸血鬼,甚至能留下尸体。
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像这般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比起在此的半吸血鬼被人杀死这种推论,其实半吸血鬼被带走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为什么带走半吸血鬼,答案昭然若揭。
只要贵族将半吸血鬼作为主要转化对象,仅从半吸血鬼当中选择能成为贵族的存在,放弃人类这一能增加贵族人口的种族··也就是说,贵族准备消灭大部分人类,使人类陷入近乎灭族的境地,甚至干脆就是使人类种族灭绝。
仿佛是印证D不详的预感般,贵族给出了最糟糕的答案··许久以前,贵族不曾考虑消灭人类这件事,却未必会永远这么想··消灭人类后,贵族族群中是否真的会没有新生命出现,最后导致贵族的灭绝人类消失的话,是不是还能通过实验室少量制造人类制造出的人类会不会和人造血一样,无法满足贵族饥渴的心如今的贵族,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起贵族能否继续拓展族群,显然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如同在人类眼中的半吸血鬼是半个贵族一样,在贵族眼中半吸血鬼是半个人类,但有贵族一半血缘的半吸血鬼可比人类好控制得多·把他们握在手中,以后真的要通过科技手段做出人类的代替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来,反倒说明现在贵族已经下定了消灭全人类的决心··“D,你准备怎么办啊,说来也不用问答案·”·没错,没有问D答案的必要,D是不可能坐视贵族消灭人类的。
他不希望贵族灭绝,也不希望人类消失··在外人看来这好像是优柔寡断的说辞·实际上处于贵族这一方,才清楚贵族与人类之间·不仅仅是贵族,单方面需要人类,来延续族群这样的关系。
某种意义上,人类也同样需要贵族··自然界本不该出现人类这样占据绝对优势,又数量众多的生物,否则容易破坏星球的自然平衡·虽说不知道贵族是在人类诞生前出现的,还是之后出现,但贵族的存在,的确能有效控制人类的人口,使其不再无序增加。
是的,需要有贵族这样尖锐的利器,来削减人类太过庞大的群体,否则在人类醒悟前,被破坏的整个地球就已经失去生机··但这种选择与想法,和D本身的义务和本能却是相抵触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要毁灭,若是这里的生命提前死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D作为D却多少会觉得不舒服,给予他过多人性的美奈,不可能希望他这么做·再说寻找半吸血鬼的途中,也许能得到有关于那个家伙行踪的线索。
D抬头望向空中,月亮依旧沉沉压在他头顶·说明月宫殿的人没有离开,半吸血鬼应该没有被其带往宇宙··只要半吸血鬼还在地球上,加上如今贵族活动范围大大缩小,在一定范围内,D极有可能在短时间追踪到他们的行踪。
这里是一片没有任何风吹拂,雪白到极致的风景··有很多人站在雪地上,从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这点,可以看出他们是在勉力支撑着不倒下去·在他们身边有一部分人被冻成冰雕,有一部分则被刺穿胸膛,成为了尸体。
“你们在坚持什么”·一个优雅的声音带着笑意问道,面对这等凄惨的情景,他的语气是那么愉快,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你们从人类那一边,有得到什么好处吗继续抵抗,也是没有意义的吧。”
循声望去,可以看见一处高高隆起的冰柱上,有一个身穿黑色为底,上有白色花纹贵族服饰的青年·青年如月光般漂亮的银色头发,此刻反射着如血苍穹的色彩的形貌,充满着不祥的味道。
“那么贵族能给我们什么呢说来说去,你们不都是将我们当牺牲品·”·听见某个半吸血鬼大胆的质疑,青年眯起与自己银发有着相反色彩的黑眸。
“你是在嫌自己受害者身份吗”青年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黑瞳一瞬间染成血色,声音也带上了蛊惑的感觉,“那么要不要成为加害者若是向那些可憎的人类复仇,只要变成贵族就可以办得到。”
仿佛受到吸引般,在场的半吸血鬼都不由得望向青年血色双瞳··“你们这么多半吸血鬼,带着治安官从贵族那里得来的武装,却始终没办法消灭我们这极少数贵族。
你们无法消灭贵族,到最后死的只有你们·“·好似是真的为他们着想般,青年说出这番话··“即将失去生命,被人类利用到底,真是可怜,更可悲啊。”
这略带忧伤的感叹,翻搅起沉淀在半吸血鬼心底的怨恨·他们之中,忍耐着自己吸血欲望,一次也没有吸过人类血液的大有人在·可是,人类并不会因为他们没吸过血,而给他们好脸色看。
至于有袭击过人类的,那生活则更加不堪··人人唾弃他们,即便他们可能是无罪的;人人躲避他们,好像他们存在本身就在散播不幸;人人排斥他们,犹如他们没有感情,不会受到伤害;人人都希望他们死,谁想过他们自己是多么想活下去。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是半吸血鬼,是肮脏的杂种,是该被抛弃的恶魔之子··“成为贵族的话,一切就能得到救赎·”·青年的声音,听在他们耳中宛如真理。
“苦痛会远离你们,悲伤会离开你们,不幸与灾难会从你们的生命消失·”·青年头顶黄昏血色的天空,与其鲜红的瞳孔的颜色,慢慢融合在一起··高空上的红霞,仿佛青年的红瞳,使得半吸血鬼们慢慢失去抵抗的力气。
见此情形,青年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衷心地祝福你们,你们将得到永恒的喜悦·” ·· ·☆、D~迎接初始的终-6· ·似假还真的话语,由青年口中道出,似乎就有了说服力。
但若是选择成为贵族,与其说是能摆脱半吸血鬼的宿命,不再忍受被人排斥的苦痛,不必期待人类接纳自己·不如说因为人类完全无法接受贵族,所以根本不需要继续挣扎,也不用在意人类的眼光了。
说到底,半吸血鬼之所以难以生存,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既不是贵族,又不是人类;既是贵族,又是人类·双方都觉得半吸血鬼应该在对面阵营,结果半吸血鬼没有办法在任何一方生存下去。
可惜的是在场的半吸血鬼,之所以会在受到人类威胁的时候,犹豫着不选择成为贵族,多半是因为他们对人类心存留恋·他们身体里流淌着贵族的血,也有着人类的血。
贵族的血缘赋予他们嗜血的本能与卓越的能力,人类也同样给予了他们无法舍弃的东西,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人类给予了什么,但那一点东西却让他们坚持了下来·纵然在夹缝里生存很不好受,但是他们依然希望人类能接受自己。
此刻,被青年红瞳吸引的他们,仍然不想放弃人类的那一半,有半吸血鬼出声道:·“我是希望成为人类,才留在这里,成为贵族什么的……”·但半吸血鬼的话,被青年打断了。
“你们将会获得永恒的‘自由’·”·就算半吸血鬼多少还有抵抗的意志,也在青年下一句话出口之际,消失无踪··“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们,你们想和人类好好相处也好,不去吸血也好,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实际上,你们成为贵族还这样做,和维持现状没什么区别·在人类眼中,你们永远都是贵族·”·对半吸血鬼来说,成为贵族的其他优点再多再大,都不如青年这一句话所言之物值得向往。
是啊,成为贵族和继续当半吸血鬼,最终得到的待遇会有什么分别在人类眼中,他们始终都在贵族一方,根本没有成为人类同胞的资格··成为贵族能够获得自由,不仅仅是心灵上的自由,还有身体上的自由。
无需忍耐嗜血的欲望,贵族摄食人血本来就天经地义,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想法··可是,加入一个即将灭亡的种族这种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好选择··有半吸血鬼大叫道:·“不,我不想成为贵族。
我根本不想要你给的永恒,你的永恒不过是虚像如果世上有永恒这种东西,贵族怎么会衰弱到如今的地步”·因为受青年迷惑的关系,半吸血鬼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十分激动,说话声音也十分大,最后接近于嘶吼。
“贵族根本不会胜利的”·“是吗,你认为贵族为何不能胜利”·青年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从以前开始,处于绝对优势的贵族,就没有消灭人类的打算。
你们根本没有杀死人类的打算,只要抱着这样的想法,贵族就不可能胜利·”·“若是从现在开始,我方决定改变主意,你们又会如何选择”·“这……”·那名半吸血鬼一时说不出话,也不可能有话说。
若是贵族决定直接消灭人类,那贵族不可能会失败··即便贵族会胜利,也不代表半吸血鬼真的很愿意成为贵族·可眼下他们又有什么选择呢也许成为贵族会比较好吗·正当这群半吸血鬼还在犹豫挣扎的时候,站在冰柱上的青年敛起笑容,脸上显出讥嘲之色:·“真是无聊,你们认为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吗”·青年从冰柱一跃而下,走向那名半吸血鬼所在的方向。
他脚落在雪地上,居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半吸血鬼见青年过来,连忙驱使在身边的武器,竭尽全力地攻击青年·就算不给青年致命一击,也务必阻止青年前进的脚步。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什么样的攻击,只要接近青年身周一定距离,便会成为冰锥直接坠到地上·青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那名敢于质疑他的半吸血鬼身前,他伸出自己苍白的右手直接提起半吸血鬼的领子,将半吸血鬼的脖颈拽到自己嘴边。
深沉浓郁的死气从青年身上溢出,扫过众半吸血鬼的身体,冰冷难言的绝望从他们心底升起,这一刻这群半吸血鬼才认识到什么叫做贵族·这是和他们平时所面对的,陷入衰弱的贵族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仅仅是站立在那里就能让活着的东西战栗不已。
雪白的尖牙探出青年唇边,毫不容情地扎进半吸血鬼的颈动脉,只啜饮一口鲜血,那名半吸血鬼的眼睛便失去神采,肌肤也失去光泽,成为渴求青年咬吻的活死人“牺牲者”。
青年松开手,半吸血鬼的身体瘫倒在地,露出青年唇边挂着血渍的脸庞·青年没有抹去血渍,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并不算难吃嘛,半吸血鬼的血。”
“你……”·有半吸血鬼想出口斥骂青年,忽然想起眼前青年,有着他们无法战胜的压倒性实力,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更多的半吸血鬼面上浮出畏惧之色,尽量往后退,试图远离青年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你们不要搞错了,我刚才说的一切是命令·甚至你们成不成为贵族,选择权都在我手上。”
青年似乎很享受这种情况,他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大部分牺牲者都不能成为贵族,那不是因为牺牲者转化成为贵族的几率低,而是我方不愿意·”·没错,人类以为牺牲者很难变成贵族。
实际上只要贵族愿意,随时都可让牺牲者变成贵族,没有成为贵族的牺牲者,说白了就是被贵族单纯当作食物的可怜虫罢了··“不仅仅是这件事,消灭人类也是一样,一切全凭我方的意愿处置。”
随着青年这句话出口,黄昏的天空猛然间发生了变化,遮天蔽日的红霞犹如沸水般翻腾滚动起来,红云就像浪花奔涌不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是我们贵族的囊中物,没有什么能够违抗贵族的意志”·红霞骤然收缩起来,裸露出它们所遮盖的夜空,而收缩的红霞也褪去了它们身上的伪装,那是一艘艘飞在空中的舰艇。
那些舰艇流线型的外壳,倒映着漆黑的夜空,散发出森冷的寒气·此刻,所有舰艇正静静漂浮在空中,听候青年的差遣··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许久后,青年红瞳微眯,缓慢地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之名为拉内觉现在代表全贵族以月宫殿的名义,正式对地上的反叛者展开围剿”·浮在空中的舰艇闪了三下红灯,四散开来迅速没入夜空消失了。
D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晚霞如火般燃烧着,映红了天空··不客气地说,若是为了混淆时间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多余·D不相信贵族会做出如此画蛇添足的行为,难道这么做是另有打算到底有什么打算·正当D如此想的时候,天空上的红霞就像吹起大风的海面,云浪开始起伏不定,滚动着咆哮起来。
短短一瞬后,红霞整体形状崩溃互相撕裂,化为独立的舰艇·反射着夜空色泽的舰艇,被夜染成漆黑的颜色,与夜混在一起难辨彼此·若是人类绝对无法察觉这些舰艇的存在,以他们的视力根本看不见这些完全挡住天空的舰艇,不,就连设备也一样。
D能辨认出,这些舰艇并不是地上所用的舰艇,而是能完全隐藏在宇宙中,不被其他星系侵略者发现的小型宇宙飞船··当年布兰登之所以能轻易说服其他贵族OSB是外星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月宫殿这个特殊机构的存在。
月宫殿不仅仅是为探查宇宙的贵族设立的港口,也是拦截宇宙里敌人攻击的堡垒·不过,宇宙太过广大,几乎没有天外来客会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消耗能源跳跃几个星系来侵略地球。
用星际间战斗的武器,来对付地上的人类,贵族真这么做会是个什么结果人类无法抵抗这种攻击,贵族不可能失败,胜利更是唾手可得··但是,如果真这么做,地球也会受到重创,所以这些舰艇放出来,多半只是起到威慑作用。
可假若真到最后关头,把地球打个对穿,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由于贵族十分眷恋地球这个故乡,所以此类行为只是表面看起来骇人之极,但足以让全人类灰飞烟灭,幸存者也无法继续生存。
至于贵族这种生命力强到可怕的生物,则可以真正占领地球,慢慢修复因战争而千疮百孔的地球··这想法若是放在万年以前,的确有很大实现的几率·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走到尽头,不管是谁胜利,最后也只会和另一方走向死亡的道路。
不过胜利者,多半会有更多时间苟延残喘吧,所谓更多时间又是多少呢一秒,一分,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世界会不会成为永寂的坟场。
“D,我记得梅薇思以前放置在地下墓园里的幻象,说过人类与贵族联手的话,或许能度过这灭亡的命运·”·左手掌心的人面疮蠕动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不是现在和解,也能够得到那样的命运”·“我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他连确认梅薇思话中所言之事真假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他不认为梅薇思所言之事能成为现实··“但我认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可能的事·”·也许,最初生命扭曲命运的行为被制止住的话,能够阻止命运的变异。
可这样一来毁灭世界灾难也就不会产生,也就不会有什么需要贵族与人类和解,共抗灾难的未来·所谓灾难,本就是难以相抗才被称为灾难,毁灭世界的灾难更是如此。
“那么,梅薇思所说的共同抵抗,到底是什么呢”·“你似乎忘记了,不管梅薇思身份如何,她始终都是一个人类·”·“唔,什么意思”·“人类是能够相信自己所制造出真相的生物。”
是了,那多半是梅薇思的希望吧··一旦毁灭的结果诞生,那么毁灭必将到来,根本没有能扭转这一切的要素··正如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人类和贵族的关系,只不过是普通敌对关系”,“本来不该这么早迎来的终末,却被我提前了好几十万年”这些话一样,这一切都是梅薇思的希望。
如同D不是那么想完全回到毁灭状态,那个时候的梅薇思,并不想承认世界已经没有希望的事实·而此刻的她并不是从这一切超脱出来,仅仅是被命运影响过深,变得不再是那个梅薇思。
这方面,D则恰恰相反,他因为人类母亲美奈赋予过多人性,最重要是对贵族父亲神祖扭曲感情作祟,使得他本人无法真正成为那个毁灭··若恢复成毁灭,随着时间推移会不会遗忘作为生命的感觉,不,恐怕在那一刻,自己就不会记得生命是如何模样了。
成为生命这种经验,仔细想想其实是相当无意义,甚至无聊的体验·迷恋他人,爱上他人,守护他人……拥有喜怒哀乐,尝过爱别离苦,又有多大意义完全都是一些不知道都无所谓的信息,自己所背负的义务远比这些无聊之物重要得多。
正因为如此,这样具有感情的姿态,才如此值得珍惜·无聊也罢,没有意义也罢,这对D来说,是一经错过便无法追回的东西——这是毁灭永远不会懂得的,只有现在这个名为D的半吸血鬼才明白的东西。
所以,就算自己迟早会恢复成原状,也不妨将这永生唯有一次,成为生命拥有感情的体验延长·直到最后,才选择抛弃这些··“D,你也想相信吧。”
掌心的人面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它的语气却略带愁苦··“这样的话,所有事情就能得到救赎,你也能解脱了·”·“……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只会消失罢了。”
D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冷酷··“没有毁灭的目标,我根本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也许不是这样的呢”·望着天空的黑瞳倒映着眼前的景色,如流星般飞往四面八方的舰艇,在其眼中迅速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我的存在很多时候并非好事·”·也许有很多东西是毁了比较好的,但那绝对是少数·对大多数存在之物来说,毁灭就等于不祥··他是不受欢迎的奇迹,是最不被期待结局,是应该被否定的概念,是不应该长时间存在的东西。
是集负面之大成,与光明无缘,真正的永夜眷属··这就是“毁灭”· ·改了一下,最近状况不好,貌似做不到日更,反正我尽量更就是。
·☆、D~迎接初始的终-7·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左手,迅速且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它的刻意也是说服D,它并不是对此不在意,只是暂时不想提罢了,这一点想必D也能够理解。
·“唔,与之前相比,那个家伙这回可真是大手笔·光是看着月宫殿派出来的飞船,在天上排成一排,就足够使人类恐慌了,连俺也有些害怕呢。”
“不,这不是他的作风,指挥者另有其人·”·派出月宫殿的飞船,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可以显示贵族的强大·这一步不仅能激励士气跌进谷底的贵族一方,更能让人类一方知晓,他们所想消灭的贵族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与此同时,这是一种过度追求理想中贵族架势的夸张手段·贵族之所以摆出这种堪称豪奢的无意义仪式,甚至会把这无聊至极、铺张浪费的计划落到实处的理由,D不是不明白。
这种行为,不仅是为了向自己消灭的家伙展示强大,更是为了满足贵族自战败后,长久以来无法实现的荣誉感·即便这种荣誉现如今已同虚荣无异,可只要实现这种想法,这种荣誉将会重回贵族身上。
由此变相证明,贵族才是世界的主宰··或许以指挥官身份发出这个指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却不是神祖会做出的指示,神祖不需要这些举动也能证明自己,何况神祖本人并没有这种表现欲。
从这种故意为之,展现贵族压倒性实力的举动里,可以看出对方试图重构贵族黄金时代场景的野心,还有几乎满溢出来的表现欲··虽说这种拥有极端的表现欲,把战斗场所当做舞台,竭尽所能表演出最精彩戏码的贵族很多,神祖却并非是这样的贵族。
神祖是极端内敛的,所有情绪都可以说是伪装,所有性格都可能是表演·他的内敛隐藏了太多东西,表面上他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仔细想来却并非如此·神祖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就算他用语言或其他什么表达出来,旁人也未必能抓住那之中体现的真实·毕竟,言语可构筑陷阱,行为可描绘计划,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无法控制的东西·就连身为毁灭的D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力量,让其所造成的不可控后遗症减至最低,使得这个世界不至于立刻垮塌。
就内敛这一点来说,神祖和D多少有些相似,又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D的内敛是节制与忍耐,神祖的内敛就是控制与支配·为了使所有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神祖可以展现出不同面目。
以结果论来看,这一切本质上是一种极端内敛,恶毒又黑暗的欲望·这种恶毒与黑暗,在神祖平常待人接物上完全看不出来,在行为习惯上还是能略窥一二·神祖不相信任何人,不,除了他自己外,他可以说不相信所有东西。
贵族本来就很难相信他人,但神祖把这一点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神祖尚在都城的时候,很少利用系统大规模操纵都城,不仅如此,连完全置于其支配下的王庭的防御都很少动用。
遇到敌人,神祖往往是宁愿打出去,都不愿意使用王庭的力量··为什么·神祖说是没必要,很多时候的确是没必要没错,最终原因是神祖无法信任,这个完全受自己所支配的地方。
能用自己力量亲自达成的事,绝不假他人之手·不轻易利用他人,不是出于善心,而是控制被利用的人有时需要更耗心力·必须利用他人的时候,需要考虑得更加完善,否则事情的发展更是随时会失控。
神祖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的安排一向很完美,可是无法信任他人的心,并不被因为这种表面上的顺利所迷惑——信任是成不了事的,若是堕落到依靠信任成事,则一切计划都可能脱轨。
神祖终究是无法信任他人的,可他能很轻易装出信任的样子·相信什么的,若仅仅是说说而已,任谁也办得到·既然如此,神祖也不可能吝惜名为“信赖”的表演,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说来也是奇妙,正是这种不信,使得神祖会对D持续付出爱·他不相信自己停止,D会继续喜欢他·他所面对的并非是容易受表面行为蒙蔽的生命体,如若真的停止会有什么后果,他完全无法预测,事实也正是如此。
可以说,D与神祖这种微妙的关系能持续到现在,是双方都有意维持的结果··其他恋人的感情因“不信”而破裂,而他们则因“不信”而连结在一起,其他恋情可能会因这种交易性质的思考而崩毁,而D与神祖这一段恋情不会。
两人都用过分理性,所建设出的感情,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在外人看来这或许不配称之为爱·但除了爱,又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冰冷却坚韧的联系呢·这种联系,在D与神祖所安排的一切举动里逐步加深。
正因为如此,D此时才能察觉,放出飞船并非是神祖的手笔··这也意味着D这次的敌人,如以往一样是其他贵族,并非是神祖本人··对D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相较神祖亲自指挥来说,其他贵族的确好对付得多·反过来这些敌人也根本不会顾虑D的心情,更没可能为了讨D欢心,放慢侵略的脚步,对人类手下留情··对D来说,现在到底是谁在领导月宫殿,这确实是个问题,指挥官的命令将直接影响到贵族的行动模式。
尤其是那个人物竟然会对月宫殿,发出使用飞船这样的指令,证明他对人类存有很大的恶意·D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就无从把握对方恶意的形态与施展方式·如此一来,很难保证对方用先展开威胁,威胁无用才攻击,这类循序渐进的保守模式。
反倒极有可能跳过威胁那一步,直接开始屠杀人类,甚至就这么屠尽人类· ·就算知道有这个可能,D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现在的世界太脆弱,即便再微小破坏都能使这个世界崩毁,而他却无法将崩毁的世界恢复原状。
是啊,破坏于他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惜,他也只擅长破坏·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使被破坏之物恢复原状的能力·毕竟恢复什么这种事和毁灭的关系实在太遥远,他以前做不到,现在也不可能做得到。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在绝对不能使用自己毁灭的力量前提下,D若想阻止舰队开拔,简直可说是难如登天··另一方面,纵然飞船已经开走,贵族也不一定会立刻动手,但也不能保证贵族一定不动手。
所以,在贵族攻击前,D还有没有时间去寻找半吸血鬼的踪迹,其实是一个未知数··可惜为今之计,D能做的事也只有先找到那帮半吸血鬼所在地了··但是事情岂能尽如人意,地面逐步扭曲起来,呈现出一种粘稠如胶的质感。
胶状地面用一定频率晃动,这一刻仿佛要团在一起,下一刻又似要撕裂开来;一时间彼此融合,一时间又彼此远离,整体透着一种不祥与混乱·这情景配合着天空降下给人纯洁观感的白色飞雪,这强烈的对比下,可以说要多诡异多诡异。
“那你动作必须要快一点了,现在快一点离开还来得及·”·瞬间明白过来的左手,从指缝间望见眼前道路,有些急切地发出催促之声。
“那也要我能快才行·” ·“那么之前,你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的左手这才回过神,是啊,若是人类也就罢了,有着贵族一般动态视力的D,要观察贵族宇宙飞船飞行方向的话,完全可以边跑边看,为什么速度非要慢下来呢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行动受阻而已·”·即便是此刻,D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板没有什么起伏··“如果是眼前之物的问题,那么……”·“放弃视觉也不能解决。”
单纯放弃视觉就能解决的话,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了·毕竟,放弃视觉很多时候只是闭上眼睛,甚至完全切断眼部的感觉罢了,比起要真刀实枪地和敌人战斗来说,实在是简单太多。
“那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法判断·”右手往背中长剑探去,D语气始终冷淡,“只能试试将其——”·说话间,因纯白飞雪反射,光芒越显凌厉的利刃,朝眼前空气落下。
“——斩断·”·时间回到稍早之前,与在马背上略显焦急的泊菲特不同,梅薇思以悠闲的态度前进着··可是逐渐逼近的不安,让泊菲特没办法这么等下去,他开口对梅薇思道:·“能否再快一点”·“怎么你在害怕什么”·梅薇思有些明知故问,她之所以走得如此磨磨蹭蹭,本来就是为了等那个追着泊菲特的“什么”。
幸好泊菲特虽有先知之能,却是只能察觉到即将发生的大事,没有读心术,要不然知道梅薇思的想法,怕是要连鼻子也要气歪··“可以说是这样,也可以说不是。”
泊菲特回答地飞快,“你快一点走,我稍后告诉你·”·“我明白了·”·梅薇思点头答应道,果真加快了脚步··可惜这时候加快脚步已经有些晚了,随着忽然从天空飞至眼前的雪花,梅薇思所骑乘的改造马也同D的马一般被冻成冰雕。
改造马没用了,梅薇思与泊菲特不得不下马步行前进,问题也是出在这里··即便梅薇思独身一人的时候,跑得比贵族普通还快,可一旦带上泊菲特这个同伴,情况就不一样了。
泊菲特实在是太孱弱,速度也不比人类快多少,要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想出故意让怪物逮住他,将他带到想要去的地方,这种在旁人看来相当愚蠢的办法··因为泊菲特跑不快的关系,加上地面结着一层薄冰,泊菲特更是走都走不稳。
因此两人下马后也没走多少路,行进速度以半吸血鬼的标准来说,都堪称缓慢··“你伤好了吗”·听闻梅薇思如此一问,泊菲特脸上不禁飘起几丝红晕。
“好、好得差不多了·”·如此说完的泊菲特,自己也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逃避··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半吸血鬼伤好了也只有这个速度,简直不能再丢脸。
“这样的话,要不要我帮忙·”·估计泊菲特也想到这一点,但是梅薇思要帮忙的话,能做的事也不多·若是真的要梅薇思帮忙,仔细想想就知道,泊菲特定会更觉丢脸。
但与身后危机相比,丢脸算什么,泊菲特咬了咬牙点点头·梅薇思走到他身边,伸出双手穿过他脖颈后和膝盖后,将他整个人架到空中抱了起来·不管泊菲特有多么弱,被人抱起来始终是头一回,身下不自然的悬空感与不知道往哪里靠的尴尬,让他做出直挺挺躺在梅薇思手臂上的怪异动作。
好在梅薇思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她不比人类,有这个臂力直接捧着泊菲特前进··不愧是梅薇思,尽管地上的冰层正在逐渐加厚,表面越发光滑,与物体产生不了足够摩擦,对任何生物来说,行走于其上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可梅薇思依然能够凭借仅余的些微摩擦,继续往前奔跑··这样的话,他就追不上我了吧正当泊菲特这么想的时候,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接着滚烫的温度窜上泊菲特身体。
泊菲特惨叫一声,定睛一看,却见冰上赫然出现一大团一大团火焰,将他与梅薇思围在其中··这还不止,火焰的温度不断升高,隔着老远距离,泊菲特就感觉自己的双手都要烫伤了。
他们被这么多火焰围困着,根本找不到足以冲过去的破绽··见此情形,泊菲特内心一片大乱,他不断安慰自己说,这一定是贵族对半吸血鬼下得杀招,绝对不是那个人追过来了·可惜世事总不能如人意,这回也不例外。
眼见梅薇思向火焰冲过去,泊菲特只觉浑身一痛,他看见自己身体化作焦炭立即死亡,慢慢粉碎成黑灰,与飞雪一起飘扬在天地间·下一刻,却又立刻从这死亡的感觉中清醒。
不行了,泊菲特无法再继续欺瞒自己,是那个人追来了·长久以来面对那个人的恐惧心,让他的自制力瞬间崩溃成碎片··躺在梅薇思双臂上的泊菲特,浑身上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打着颤,上牙齿敲击在下牙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此刻的泊菲特,内心深处只剩下一个名字,那便是——·寇希马··· ·☆、D~迎接初始的终-8· ·寇希马,寇希马,寇希马……·这个名字一直在泊菲特脑海打着转,击碎了他所有坚持与决心。
为什么我要逃走呢·如果我留在那里的话,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个人了·如果留在那里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这样逃亡了呢·也许是吧,毕竟那里还需要我。
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甚至在那时候潜入过都城··不,不对,我逃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是更大、更深的理由,若是留在那里或许能寻回心灵的平静,但我却不可能留下性命。
不管为他做过多少事,我都没办法融入我想融入的地方··我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不可能把我当成同伴··而且,我是如此弱小,他们也不可能把我当成寇希马这样的合作者。
在他们眼里并没有我——泊菲特德诺特达姆这个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我,是棋子,是工具,是机械上的配件,是计划中文字·是了,我不过就是这些被安排好的东西,能被抛弃的东西罢了。
·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会保护自己,既然如此自己怎能不保护自己··可为了那虚无飘渺的东西,我真的要放弃容身之所吗,这会不会加速我的灭亡呢·毕竟先知什么的,也没有算到现在寇希马会追上来不是吗自己会不会算错了,啊啊,自己怎么可能有足够力量去违逆寇希马的意思呢·还未等泊菲特想明白,撕裂身体的痛楚从脊椎传达到大脑,他张开嘴想发出惨叫,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却见他张大的口中,并没有舌头存在,只有一团污秽不堪的血液从他喉咙冒出,沿着他嘴角缓缓地滑落,渗进冰层中·他勉强低下头,看见自己腰部以下的双足也慢慢融化成一片血泊,这融化马上就蔓延到他腰部以下,最后吞没他下半身。
随着梅薇思的奔跑,一路洒落他的下半身所化成的鲜血,那斑斑点点刺目的锈红,布满了道路两旁,让泊菲特恶心地想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了舌头的泊菲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在心底悲鸣着,而这些更加深了他的苦痛。
必须要结束自己的痛苦,为此必须要让现在自己唯一的保护者梅薇思,察觉到自己现在并不正常··抱着自己的梅薇思,极有可能看不见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对自己眼前发生这可怕一幕,如此地无动于衷。
泊菲特在梅薇思怀中扭动身体,试图想提醒梅薇思自己有多么不对劲·但梅薇思只不过将他身体抱得更紧了些,继续往前跑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下半身化成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这个过程给泊菲特带来了极大苦痛,但他却叫不出声,他沉默着忍耐无法向任何人求助,无人可以帮助的绝望。
泊菲特可以感觉到下半身已经消失,只余上半截身体躺在梅薇思怀里,腰部鲜血淋漓横截面曝露在空气中,被冷风吹拂的同时雪花敲打在上面,产生了针扎般的痛感··要尽快摆脱现在的处境,否则自己要疯掉了。
泊菲特如此想着,更加用力挣扎起来··一直持续挣扎着,试图引起梅薇思注意的泊菲特,没有来得及察觉到任何不对,下一波苦痛便已经袭来·他伤口截面先是出现难以形容的麻痒,最后化成尖锐的刺痛,不用等他低下头,使他痛苦的元凶就已经爬到了他的眼前。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挥舞着翅膀,带着甲壳的翅膀微微震动,嘴部突出的夸张可怕口器,啃噬自己血肉的怪虫·与此同时,更多肉呼呼的虫子从他伤口的横截面冒出,当肉虫钻出的同时,泊菲特的身体就少了一块,宛如这些虫子是他肉体所化一般。
而肉虫在钻出他身体后,立刻摆脱幼虫的姿态,转瞬就经历成蛹、蜕壳、羽化成虫的阶段,然后迅速啃咬起泊菲特的身体·如此这般,泊菲特的身体一边化作虫子,一边被身体化出的虫子慢慢吃光。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光,而且是被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怪物吃光,这种痛苦根本不能用语言能形容·泊菲特内心的恐惧顿时放大了无数倍,可他却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只能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
梅薇思抱着泊菲特往前奔跑着,雪花绕着周围打转·世界安静的可怕,连她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泊菲特已经睡着了,他蜷缩在梅薇思的怀里,表情痛苦地皱紧双眉。
忽然,他呻吟一声惊醒过来··“睡得还好吗”·梅薇思如此问他,泊菲特也不忙着答话,反倒是举起手看了看·他的双手非常干净,最重要的是完完整整,丝毫没有被虫子啃噬的痕迹。
“做了什么梦”·“啊啊……”·刚想如实回答的泊菲特,又觉得这种时候做这种梦实在不吉利,说出来容易打击梅薇思的士气,最后导致她情绪有所起伏,无法保护自己,立刻话锋一转。
“做了很棒的梦·”·“是这样的吗”·梅薇思眯起银蓝色的眼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而后用一种粗哑难听,伴随着嗑喇磕喇等诸多刺耳响动的声音,说道:·“说谎可不好。”
尖锐的利鸣从梅薇思口中传出,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笑着,头部碰地裂开,白色的脑浆从里面汩汩流出,涂满她整张美丽的脸庞·在那团一塌糊涂的白色脑浆深处,密密麻麻长着昆虫细小的复眼,正一闪一闪地盯着泊菲特。
近距离目击者一切变化的泊菲特,脸色不由的发青,喉咙发出赫赫空洞的响声,到头来只憋出一句“呜……啊……”来··“为什么要说谎”·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那个有着梅薇思脸孔头部开裂的怪物,用掺杂着金属摩擦等刺耳声响声音问泊菲特。
泊菲特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个家伙的问话,他双臂用力试图推开她,当然,以泊菲特力量,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他不但没有推开这个家伙,反倒这个家伙双臂更加用力,将他的身体完全禁锢在怀里。
“你回答我呀,为什么要说谎”·接着,这个家伙发出刺耳吱嘎吱嘎,好像什么东西快要散架的刺耳笑声·笑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非但如此,声音也越发变化多端起来,但无一例外都是让泊菲特不舒服,甚至连连作呕的可怕怪笑声·与此同时,那个家伙抱着自己的双手,更是越来越用力,看这架势简直是要将自己内脏压碎。
泊菲特脆弱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着如此苦痛,又在近距离长时间接触如此噪音,在他的身体逐渐逼近极限的同时,精神更是处于崩溃边沿··在泊菲特精神能力变得越发薄弱的时候,那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
未等泊菲特松一口气,那个家伙张开嘴唇吐出一句:·“被我找到了,泊菲特·”·这是一个说话方式富有韵律感,极为优雅迷人的声音,比刚才那噪声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却也是比那笑声,还令他恐惧千百倍的声音··没有错,这就是那个人的声音,那个寇希马的声音··在泊菲特眼前那张涂满脑浆梅薇思的脸,渐渐模糊变成一个五官堪称美丽,有着人类难及的英俊脸庞的青年。
青年黑色的长发似乎有着淡淡的紫光,那双漂亮的湖蓝色中略带金辉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泊菲特··然而,这份美貌是不可能迷惑知晓其身份的泊菲特的,面对眼前人,他双唇不由自主颤动着。
与他的态度相反,青年——也就是寇希马,则顺应着此前头冒脑浆的那个怪物的动作,用适当的力度亲昵地搂着泊菲特··“怎么了,我亲爱的大预言家,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光听声音的话,这简直是要迷倒任何一名少女的温柔细语。
但不管任何人,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知道真相并非如此·寇希马身上散发出令人惧怕的气息,肆意地破坏泊菲特的精神,而此刻的泊菲特根本站也站不住··即便泊菲特具有先知能力,但他精神力也只不过比普通半吸血鬼强一些罢了,在寇希马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所以寇希马可以任意翻搅他的精神,而他根本没有能力抵抗··但是,既然寇希马能在这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应该不是真的,而是一个难以摆脱的噩梦·只要能醒过来的话,一切都……如此想着的泊菲特深吸一口气,正视着寇希马的双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泊菲特慢慢握紧双拳,想确认自己始终握在手中的东西··“啊哈,你在找这个吗”寇希马如此说着,甩了甩手中写着泊菲特名字的字条,“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你,驱逐噩梦的古老咒术吗”·寇希马嘴边笑容不断扩大,泊菲特心中的不安也逐步扩大。
“你认为这个有用吗”·果然,寇希马语声一沉,字条化作尘埃粉碎·接着,寇希马把手放在泊菲特头顶上··“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你说是吗”·震动耳膜的美妙声音如此对泊菲特低语,一种难以名状的陌生感觉捕捉了泊菲特,泊菲特眼中出现木然之色。
“请作为工具好好地活下去·”·“是,寇希马阁下·”·泊菲特看似恭敬地回答着,内心深吸一口气,拼命地睁开了眼睛·不断地尝试着,努力地挣扎着,终于眼前出现了无数雪白的小东西。
冰冷的雪花打在泊菲特脸上,他依然躺在梅薇思手臂上,不过姿势已经改变了·整个人都窝在梅薇思怀里的泊菲特,他捏在手心的字条早已被冷汗沾湿,恐怕附着其上的咒术已经失去效用了。
不过不用担心,他事前早准备了一大堆备用品,他马上会替换新的来抵御噩梦··“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是做了什么恶梦吗”·相似的话语在泊菲特头顶响起,让泊菲特一瞬间没办法确认,他这次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还是说……·但是,之后的话却截然不同:·“可能是因为奔跑空气流速太快的关系,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闻言,泊菲特不禁在内心苦笑,自己在想什么呢,自己是真的醒过来了呀··“不,是很棒的梦·”·他如此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眼神中奇怪的光芒。
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请作为工具好好地活下去··寒芒瞬间斩开什么,D眼前的幻象轻轻抖动一下,立即烟消云散··“能破坏掉真是太好了呢,D。”
有着一张使人窒息美貌脸孔的黑发青年,只是静静收起长剑,他的动作衬着在天地间飘散的雪,酝酿出一种神秘的沉静··老实说,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破坏掉了什么,而是对方主动退让了。
但真要再来一次,D也有信心,更有能力化解对方的攻击··黑色的身影迅速往前飞奔,快速移动的身体带起的风吹散了雪花·只要能循着半吸血鬼的气息,更接近战场一点,就可以找到月宫殿相关的线索。
黑色的眼睛看着沉沉压迫在自己头顶的月亮,此刻月亮并没有反射太阳的光芒,反倒埋在贵族所制造的阴影里·唯有堪比贵族的夜视能力,才能看清月球上面那排列有些散落,却有着异样美感的建筑物。
这设计与都城多少有些雷同,但这些建筑物给人一种非常寂寥的印象·如果这是一座有很多贵族的都城,这种情况说什么也算不得正常,要是考虑到贵族必然会衰弱这个大背景,一切都可以理解。
现在的月宫殿到底还有多少贵族能行动D并不知道,他能肯定的是在这些活动贵族背后,所隐藏着的是无数已经失去活动力量,在棺材里陷入沉睡的贵族。
沉睡的贵族躺在棺材里,不知道会不会醒来,或许总有一天他们能够醒来,又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月球上的那片建筑是空有外表的幻象,它是如此荒凉,与所有少了贵族被废弃的城堡一样,连空气都那般冰冷而孤独。
今夜月染阴影,并无月色可言·可今夜的月色,是如此地寂寞·犹如唱给那些在棺材里贵族的挽歌一般,好似预示了葬送一切的未来··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描绘着通往既定结果的道路。
往毁灭前进的道路··· ·☆、D~迎接初始的终-9· ·眼前是一片被厚厚的冰层封住的绿意,有一名衣着漆黑,戴着帽檐宽大旅人帽的人,正用黑色的靴子行走在覆盖着那片绿意的冰层上。
在冰层之下的绿意,是一片巨大的沼泽湖,而那些绿色自然是一些水生植物··这是一片常人无法直接通过乘船之类的手段,渡过的沼泽湖·由于泥沼粘稠的性质,超过一定重量的东西碰到沼泽,如同在沙漠中遭遇流沙,极容易陷入泥沼深处。
但一般来说,即便是再危险的沼泽,利用附有机械动力的船也还是能安然度过,可惜这片沼泽好似完全没有浮力存在,不管多么轻的东西在上面,都无法浮起——听起来真像是一些传说故事,而这些像某些传说一般的地点,往往是被贵族动过什么手脚。
此刻沼泽湖面布满了寒冰,所以D应该可以很轻易地走过去··但是这片无法让人渡过的沼泽湖,真的会让D这么轻易就走过去吗·一名贵族想让一片水域没有浮力的理由很多,比如带有目的的实验研究,甚至单纯的心血来潮等。
除了诸如此类的理由,还有可能是不想让人通过这片沼泽湖·若是如此·那么不管用什么手段,甚至隔着冰层行走在沼泽湖之上,都会被赋予沉入沼泽湖的命运。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只要进入沼泽湖的东西就会沉入湖底,这本是千年前的旧事,近百年来,这片沼泽湖已经可以用机动力较高船顺利通过·所谓使得万物沉没的湖泊这种传言,自然也渐渐消散。
这片水域已经丧失那种神奇魔力,无论是谁走在这冰层上面,都不会出事才对··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通过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透明清亮的冰层下,无数鲜绿的水草以自然的状态漂浮在沼泽中。
在这深夜时分,这些水草看起来好似重重阴影,多少有些诡异··黑靴的靴底轻轻叩在其上,震动穿过冰层,传达到沼泽湖中·冰层下的沼泽湖慢慢荡开一圈涟漪,诸多水草随着其脚步产生极其轻微的摇动。
在重重水草织就的阴影下,有什么感受到这一切,并发出忧伤的叹息··像沼泽湖这般宽大的水域,很适合埋葬贵族·实际上,也曾有一名贵族连人带棺材,被人类推入这片水域中。
沉睡在这里的贵族,内心充满了愤怒,也许更多的是别的情绪··谁能知道呢毕竟这个贵族再也没有离开这片水域··因为这个贵族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能停留在沼泽上,但那一切在千年前也已经结束了。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远在他方的强大力量,唤醒了这片沼泽湖——或者说这沼泽湖隐藏千年的思念··不过一瞬间,这片沼泽湖忆起了它的旧时光·缠绕在湖面薄薄的水雾,看似清澈却望不见底的碧绿沼泽湖,与它怀抱中的哀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气与雪一样轻柔地飘在空中·薄雾朦朦胧胧地遮掩了周围一切风景,模糊之中D仅能看到脚下冰层,与冰层之下的水草··这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以现在的D堪比贵族的目力。
不管是怎样的浓雾,都不可能完全遮蔽他的视线·可现在这些雾气做到了,这说明了什么,任谁都能轻易想到··这绝对不是自然所能产生的“雾”,甚至这到底是不是雾都是一个问题。
D在原地站定,把手放在背中长剑剑柄上·他闭上眼睛,耳边能听见轻微的水声··哗啦、哗啦、哗啦··这是使得四周气氛更加静谧,令人心情不由得放松,带有悠闲态度的悦耳声响。
可是,仔细想想就该知道,这片沼泽湖是死水,没有水源不可能会自行流动·其环境也不适合生物生存,照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鱼存在的··立于冰面上的D,也未曾碰到沼泽湖的水。
而在冰上走路也不可能让水发出这样的声音,何况他停下脚步后,水声仍在持续··那么,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是谁在拨动这片水域,制造出这样的动静··冰层之下,如大团阴影水草悠然地晃动起来。
在那透亮干净得不似沼泽的水面上,更是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天空一片漆黑,水中月却如此明亮·犹如千年以前,那个天空未被尘埃遮掩,晴朗月华能够轻易穿透大气的时刻一般,有着温润美丽的光晕。
闭着眼睛的D手指一动,与此同时水草突破厚重冰层,其纤长柔韧的身姿犹如长长的鞭子,朝着D的方向击打而去·但这个时候在水草之前,已有一道寒芒在等着·早在水草突破冰层前,D就已经拔出剑来,朝着D狠狠击来的水草,则结结实实撞在剑上。
可惜的是水草并没有被D手中长剑砍断,反倒硬邦邦直挺挺地架在D的剑上,以惊人的力道压迫着剑身··老实说,水草这种东西,向来以柔软难切著称·就算其因为种种原因获得行动能力,其使用的攻击的手段,也多半是缠或者绕,在增加利器切断的困难性的同时,阻扰对手行动,根本不是像这样正面攻击,更遑论硬到长剑切不开的程度。
何况,这把剑虽不算是什么一流的武器,好歹也算是贵族的产品,自是比通常利器锋利无数倍··可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柔软的水草架住锋利的长剑··雪花飘然落在剑身上,由于气温极低的缘故,不仅没有化去,反而落在剑身上变作白色的斑点。
D一翻手长剑顺着水草细长的身体滑落,最后找到了一处薄弱点,倒逼了回去·然后,瞬间撤开用力一击·水草依然没有断裂的趋势,反倒是D手中的剑刃口出现了裂纹。
逐渐降低的气温,让坚硬的物质变得脆弱,而柔软的物体则变得坚不可摧·如果气温再持续降低,不少金属所铸成的东西将会变得极为脆弱,但这并不包括贵族的金属。
如此一来,可以认为增加的强度水草,比D手中剑还要硬··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哗啦、哗啦、哗啦··水声仍然在持续,沼泽湖面上的月影,浮现一阵波动。
更多的水草突破冰层,D见状知道自己凭着现在这把剑,定然是无法消灭它们··至于另一把剑……非到万不得已,D实在是不想用··D放弃继续和水草纠缠的打算,反手一击将面前水草打退一些。
选择了一个没有水草的方向,身形轻快、迅速地飞奔起来··在D身后冰层开始龟裂,被分成大块大块的浮冰,被水草拉入水底·随着D奔跑速度加快,冰层龟裂的速度也加快了,而雾气也越发浓重,最后甚至淹没D自己的身影。
在这一片雾气中,唯有水中明月的倒影依然清晰·与此相对,好似天空上也挂着一轮月亮般,覆满雾气的天空也朦胧显出一圈薄光··水声逐渐小下去,月亮温柔地在水中荡漾。
以惊人速度跑了许久,也未曾跑出雾气的D明白,再跑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他抬眼望向月亮的倒影,那轮水中的月亮犹如路标,在沼泽湖上创造出一大片充斥光明的空间。
放弃离开此地这个主意的D,脚步一顿转身朝明月倒影那边走去··与逃离此地不同,走到明月倒影那边实在再轻松不过·只需数步,D就已经站在明月倒影旁边。
水中月影轻轻晃动,在那抹月影之中浮现一张女性的脸孔·看那苍白如纸如死人般的肌肤,如同动脉血一般鲜红的嘴唇,铺在湖面上充满光泽丰润金色长发,和那嵌在美丽脸庞上散发着灼灼光芒,混着月亮光芒的浅青色瞳孔。
显然这是一名女性贵族··在水中的她张开嘴唇,一脸痛苦的神情,似乎在饮泣一般,可惜外人无法看到她融在沼泽湖水中的眼泪··“你……想拜托我什么”·面对这久违的好意,女性贵族凄惨一笑,嘴唇缓缓开合。
同时,双手探出水面穿透冰层,猛地抓住D的身体,就想把他拖进水里··D却是早有准备,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在警惕对方,更因为他看见女性贵族嘴唇开合,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请你来陪我··因此在女性贵族想拖他进水的时候,D反倒利用这一机会,倒退一步将女性贵族从水中拽了出来··见拖人进水此举未成,女性贵族立刻松开了手,在月光中直立起来。
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女性贵族的身体是由水所组成的,她华丽服饰的长长裙摆则深入破开的冰层,与沼泽湖连在一起··伫立在月光中的女性贵族,有着女神一样堪称圣洁的美貌,唇边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状似慈悲的微笑。
女性贵族震动着用水组成的声带,水流淙淙的响声集合在一起,成为了话语··“为什么不想留下来”·说着这句话的女性贵族,露出悲伤到极点的表情。
“为什么要离开”·这并不是说给D听的话,但是女性贵族早已失去了分辨事物的能力··“为什么想杀死我”·在D面前,是重复咀嚼着痛苦与悲伤的回忆,来自封在沼泽湖深处贵族的思念体。
换句话说,就是一种和亡灵没什么区别的东西··照此情形,在湖底的贵族可能已经……·按照过去的记录来看,这片水域之所以会沉船·也是女性贵族的杰作,因为她不想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水中,所以通过这种方式稍微排遣掉一点孤独。
之所以千年前不再沉船,则说明她的思念体已经陷入静止状态,甚至已经消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的思念体都不会重返世间,除非有人唤醒她,给予她新的活力。
“我一直在等着你·”她闭上浅青色的眼睛,“一直在等你……”·忽然,她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雪白尖牙自鲜红的嘴唇探出,长发与裙摆无风自动,水组成的声带则发出怒涛的轰鸣:·“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这个背叛者”·未等对方有所动作,已察觉到不妙的D立马往后退去,瞬间与女性贵族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沼泽湖的水往上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水柱顶起女性贵族·女性贵族在天空那一圈好似月亮薄薄光芒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D··接着,薄雾散去女性贵族的背后出现了浑圆明亮的月亮,月亮的光化作微粒,水中的月影也浮出数点光斑。
女性贵族脸上凄然一笑,光芒组成的微粒与斑点,瞬间铺开成为一大片光流,如同海啸般壮观地翻滚着,这股光所组成怒涛,用极富压迫感的架势不偏不倚直往D身边涌来。
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感到光流散发出奇妙的气氛·那不是热也并非冷的感触,光流给D一种同伴般的亲切感,好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一样——不,是D好像本就该是光流一部分般。
仿佛成为这片月影一部分才是正确的事,他心中充斥着投入光流的欲望,想与之融合成为这片风景的一道光芒··与此同时,女性贵族身上也飘出点点光芒,她水组成的身体轮廓渐渐模糊,显然是力量快要耗尽的征兆。
可下一刻,女性贵族好似得到了什么助力,身形再度清晰起来,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稳定··D握紧手中剑直往眼前劈去,可能击碎空间的高明剑术,此刻却无法斩断眼前的光芒。
这光芒似乎是无形的,不是往常概念中的无形,而是不存在的“无形”·而剑,只能斩断有形之物,不能破坏无形之体··这些光芒让D有了一种疲惫感,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犹如在母亲羊水中的婴儿,D从光芒中获得他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使他不由得想放松下来·这是一种相当不妙的趋势,毕竟战斗需要高度的集中力,精神过度放松会使人失去攻击能力。
实际上,D是很容易破除这一切的,只要他稍微恢复一点自己的力量,就完全抵抗住这份充满温暖的诱惑,但他不能这么做··他所拥有的压倒性的强大,全部来自他自身毁灭的力量。
毁灭的力量一旦出现,就会持续缩减世界所余不多存在的时间,加速世界走向破灭的脚步··越来越多光芒充斥此间,被光芒照耀过的冰层出现巨大的裂缝,但站在冰层上D却无暇顾及这些。
为了自己所顾虑的一切,虽然他能选择,却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意识模糊间,D慢慢放松了身体·反正自己不会被消灭,或许顺从对方,反倒能找到转机。
他如此想着缓慢地合上眼睛,·望见此幕的女性贵族脸上笑意加深,浅青色的眼中更是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激动的女性贵族并没有发现,从自己裙摆下延伸到沼泽湖面的水柱,正在迅速冻结成为一根粗大的冰柱。
几乎是一刹那,冰冻状态立刻蔓延到女性贵族的身上,贯穿了女性贵族的身体·女性贵族连尖叫都发不出一声,就被冻成冰雕,接着冰柱因支撑不住自身不自然的结构,立即溃散碎成千万冰片。
冰片啪嗒啪嗒击打在冰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动D的耳膜··与此同时,D脚下的冰层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瞬间瓦解成数块巨大的浮冰··浮冰之间裂开的巨大缝隙曝露出沼泽湖,其水面所呈现的状态,并不像之前那般表面清澈,仔细一看却望不见底,而是变成暧昧而灰暗的色泽——就好像仿佛闭上眼睛,去注视眼睑之后的暗夜,有着神秘奇妙的观感。
下一刻,没有冰层支撑的D的身体,瞬间从那豁然洞开宛如深渊的冰缝,滑进了望不见底的沼泽湖中··· ·☆、D~迎接初始的终-10·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都是我们贵族的囊中物,没有什么能够违抗贵族的意志·——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之名为拉内觉现在代表全贵族,以月宫殿的名义,正式对地上的反叛者展开围剿·面对拉内觉可称为赤裸裸威胁的发言,半吸血鬼一方出现了动摇。
大部分半吸血鬼之所以会被迫来到此地,与贵族正面对上·并不是有多大理想,而是因为人类对着他们的枪口·其中除了少部分吸血鬼猎人,很多半吸血鬼此前甚至没想过与贵族为敌这种事。
至于成为吸血鬼猎人的半吸血鬼,也很少愿意去挑战一看就知道不能战胜的对手·他们是为了让人类接纳等等理由,才去当吸血鬼猎人·但不管是什么理由,一旦死在贵族手上,就什么都没了。
经历过彻底被人类排斥的岁月,承受不了苦痛的半吸血鬼早已放弃生命·剩下这些被治安官驱逐出人类群体,被迫上战场的半吸血鬼,自然全部都是不想死的家伙。
纵然世上有那么多悲伤,身为半吸血鬼的他们,人生更是看不到光明,未来只有绝望一个选择,他们还是选择承受这一切,走到这里··虽然在这样的世界,觉得无法活下去,感受到超越死亡的绝望,也是极为自然的事情。
但很多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到,这也是同样存在的现实··还有想做的事,还期待着未来有所转机,不幸终会远去,幸福终将到来——这些细小如萤虫的希望,微薄如烛火的光辉,照亮他们内心深处。
让他们觉得还能挣扎,还能前进,还能留下来··不过,即便如此——·“终究是棋子而已,下一刻就该变成弃子了吧·”·声音虽低,但明显就是说给拉内觉听的。
不管怀抱着希望与否,绝望却是眼前的现实·半吸血鬼在人类社会已无立锥之处,至于贵族,谁又能相信贵族这个彻底的等级社会,会真的接纳他们·说到底,不过是道具而已,是用完即丢的消耗品。
除了他们早就化作白骨的人类亲人,没有任何生命会珍惜他们·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这些人类拼上性命的守护,才能存在于此·否则的话,刚出生的半吸血鬼,一定会被人类消灭。
然而,唯一有可能会挂念他们的生命,也已经不在世上·他们又该相信谁,又能相信谁呢唯有什么都不相信,才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半吸血鬼不可能会相信拉内觉,拉内觉也不想获得他们的信赖。
可是那句低声的抱怨,却让拉内觉嘴角扬起,浮现一个冰冷的笑容··“我不否认你们是棋子,可惜,把你们当成弃子的是哪一边,这还说不准呢·”·话音刚落,未等半吸血鬼面上显出犹疑之色,天上灰蒙蒙的云层翻滚聚拢。
拉内觉单手轻轻一掀披风,黑底的披风上雪白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忽而变得晶莹耀眼·从天坠落的白雪,全部静止在空中,下一刻落下的雪花倒飞回去,未落的雪花则直接停在原地,迎接飞回的片片白雪。
无数六边形晶莹结晶层层叠在一起,被低温冻成厚厚冰层,化作拉内觉与所有半吸血鬼头顶,与苍穹同在的庇护··与此同时,黑夜的天空骤然被分割成无数块,难以用语言形容可怕噪音,直击在场所有人耳膜。
分成无数块的黑夜天空,像一只有许多手足的怪物,趴在拉内觉创造出的冰制保护层上,妄图突破这层以坚冰组成的防御··接着,黑暗中冒出点点火光,想用高温融掉拉内觉创造的冰层。
但观其火焰颜色与形态,那火高温是高温,却并没有多大力量·若是这些冰是寻常冰倒也罢了,可作为执掌月宫殿的高等贵族,拉内觉用“类水”物质做出的“冰”,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想用高温对付这些冰,非得是擅用高温的高等贵族不可,显然对方并不长于此道··对方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立刻收起火焰,改变了攻击的策略··空气飘荡起怀念的味道,耳边仿佛响起令人落泪的旋律,心中浮现了逝者的面容。
半吸血鬼的精神瞬间萎靡下来,他们感觉到眼皮发沉,头上血管突突地跳起来,思维渐渐迟钝,手脚动作更是变得缓慢·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他们,竟然犯起困来··从冰层那一边,形似黑夜的暗色物质,隐隐约约出现了什么。
与暗色物质相对的地面,也好似出现什么变动··毫无阻碍地穿过冰层与地表,轻轻松松出现在此地,是一些隐隐绰绰若物体阴影,辨不出形貌的物体·不,那能直接穿过冰层的身影,真的是实际存在的物体,而不是什么幻影吗这些东西,到底是一些“什么”·“这是……妈妈”·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你刚刚不是已经被贵族杀死了吗,你还活着吗”·“……真的是你吗”·虽然半吸血鬼感觉疲惫万分,可还是能眼前出现与自己之间,有着极为特殊感情的重要人物。
随着半吸血鬼认出隐约浮现“什么”的身份,“什么”飘忽不定的身影一下子安定下来,甚至渐渐清晰··是了,这些隐约如幻影的存在,是来自往昔的记忆,是来自死亡的思念。
那不是实际存在,活着的生灵,而是被某种力量唤醒,赋予不属于他们意志的死者幽魂··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样的存在被称作“亡灵”··还没等这些半吸血鬼,因为重要人物回归人世而喜悦,异变就出现了。
亡灵们一涌而上,用自己刚刚因对方呼唤而清晰起来的手,狠狠抓向他们胸口·亡灵不带温度的指尖,轻易穿过半吸血鬼的肌肉,触碰他们的心脏··虽然因为出现时间太短的缘故,亡灵并没有彻底化为实际存在的物体,但那来自死亡彼方的寒气袭击自己的弱点之一,还是让半吸血鬼感到尖锐的痛苦。
在充满此地的众多亡灵,蜂拥而出四处袭击活着的生命,到处都有黑雾一般阴影的时候·没有移动位置的拉内觉身周,却有一大圈刺眼的空白·就算亡灵想扑向他,也会被他的力量,直接化作一阵飞雪消散,没有一只亡灵能到达他身侧,使得他的四周顿成亡灵的真空地带。
从头到尾,拉内觉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出手帮助受袭击的半吸血鬼的意思·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半吸血鬼,受顶着自己所爱的人面孔的亡灵袭击自己,露出痛苦又绝望的表情,坐视这一切发生。
他要让这些胆敢冲撞自己的家伙,好好明白明白,现在到底是谁在把他们当弃子··忽然,他的披风在无风状态下,轻轻动了一下·趴在冰层之上形似黑夜的东西,瞬间收缩成一个点,轻巧落在冰层上,瞬间击破了冰层。
见到那个突破冰层落在自己眼前,一个徒具人形黑影,拉内觉双目中盛着的赤红燃烧起来··“哼,终于来了,这么远还真是劳烦大驾·”·他伸出苍白没有血色保养良好的手,分开五指间一团冰雪构成,缓缓运行小型太阳系,散发出铺天盖地的寒气。
“不过,并非亲身前来,您还真是小瞧我了呢·”·寒意直接封住人形黑影一切行动,拉内觉脸上带着让见者为之战栗的恐怖笑容··“嚣张过头,侵入其他人领域,您应该早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不知不觉冰爬上黑影的身体,冰雪冻结其的四肢,寒冷渗透进其内脏··“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濒临死亡的‘寒冷’吧”·不消片刻,黑影化成一大块人形的冰,其透明表面立时出现细密的裂纹,以堪称漂亮的样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因拉内觉这干脆准确的一击,现场立刻出现了连锁反应,亡灵的身体被冻结,也化成坚冰,而后瞬间碎散成千万片··沼泽湖水吞没D的身体,水面泛起了一丝涟漪后。
·那女性贵族碎成冰后,依然没有消失湖心月亮,波动不已··涟漪一层层荡开,划出一个又一个规整的同心圆·涟漪造成的同心圆每划一圈,湖水的颜色便越发深沉,最终变成一块幽深似暗的水域。
但这片幽暗得不似正常进空间的水域,并没有维持多久·透明的冰慢慢覆盖了水面,沼泽湖慢慢恢复了原貌,看似清澈的水再一次出现在沼泽湖,鲜绿的水草在湖中静止。
浑圆月亮的倒影慢慢减弱,当那抹洁白光辉消失的时候,沼泽湖又恢复了平静··而陷入沼泽湖的D,却和水中的月影同时消失,不知所踪··温暖的风吹拂在脸颊上,眼睑后面似有光辉存在。
“D没有事吧”·有声音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D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关怀和隐含其中的温柔··多么熟悉的嗓音,这是谁的声音,到底是谁用这样的语调呼唤他的名字·D睁开了眼睛,看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与天空正中心散发出光与热,代表白昼光明的美丽恒星。
他略一转移视线,就看见一张女性的脸,她蓝天色的瞳中满载焦急,表情更是明显地透露出她的担心·她一见到D醒过来,就显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伸出双臂毫不犹豫地抱紧了D的身体。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也许是放心下来的缘故,女性声音带着哭腔,D能感觉到有水滴在他肩头的衣服上·他犹豫一下才伸手回抱过去,虽然在他记忆里自己经常这么做,但奇怪的是他并不习惯自己这么做,甚至会担心对方不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他态度冷静地轻轻抚摸母亲因哭泣而颤抖的背脊,用堪称温柔的声音安慰她:·“不要哭了,母亲,我没有事的·”·是的,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美奈。
自己与母亲住在这附近,而自己刚刚在身边这个湖泊里溺水了··脸上挂着泪水的美奈,松开抱着D的双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着:·“不要再来水边好吗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醒不过来了”·面对母亲的抱怨,D点了点头。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湖泊,那是一个湖水清澈见底,湖中游曳着着五彩斑斓鱼类,堪称美丽的湖泊·湖岸密密地种植了一圈绿色的植物,从鲜艳的花朵、矮小的灌木到参天的树木,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总之,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老实说,D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水·更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无法从这样普通的水中出来,甚至搞到溺水需要母亲来救的地步。
但现在,显然不是和母亲讨论这些的时候··D非常拼命地回溯自己的记忆,自己之所以会来到湖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在D如此用尽全力回忆之下,那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记忆,突然地冒了出来。
D伸出手,向美奈展示自己握在手中的东西··“东西已经找到,我不会再来了·”·“真是的,琴弦丢了就丢了,她不会怪你的·”·“可是看夫人一脸伤心的样子,这对夫人很重要吧。”
D非常认真地回答,美奈无奈地苦笑··“算了,没办法呢,谁叫D是这么温柔的孩子呢·不过,这么大了,还需要母亲担心,真是一点也不乖哟。”
耳边是母亲担忧又充满爱意的唠叨,头顶更被母亲温柔抚摸着,这陌生又奇妙的触感·令D感到内心有些许暖意,他握紧手中琴弦,郑重其事地点头··“抱歉,让母亲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这个问题,比起担心别人,D应该更保重自己呀·”·面对哭笑不得的美奈,D再度点头:·“我会这么做的,母亲·”·随后美奈从半跪在草地上,改换成直立的姿势。
见状,他也正要站起身,一只白皙透着些许粉色递到他眼前·他左手握住美奈伸过来的右手,右手一用力站起身,美奈仰起头望着比她高大许多的D,不由地感叹道:·“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大了变得这么高,”美奈用左手圈住他的身体,“这么强壮了呢。”
美奈脸上显出了幸福的神色,牵着D慢慢地往前进··照耀在身上的阳光,微带植物香气与甜味的春风,手中握着母亲的手掌……都是如此地温暖。
可为什么D的心却这么冷,冷得让他有了想哭泣的错觉··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虐··作为作者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是被虐到半身不遂。
上一章改了结尾一点描述·· ·☆、D~迎接初始的终-11· ·牵着D的美奈,完全没有避开草地的意思,反倒一路践踏着柔嫩青翠的草叶,不断向前行去。
靴子碾压青草的触感,隔着靴底传达到D脚底的感觉神经,D犹豫片刻,轻声开口道:·“母亲……草地……”·在现实里,美奈十分喜欢植物,甚至可以说园艺是她唯一的兴趣。
无论是需要精心培育,足够彰显身份,地位高贵特殊的珍稀植株;亦或是根本不必费心照顾,漫天遍野,除生命力强劲外,再无优点的野花杂草,她都不分种类地喜欢·除非必要,她是不会特意去伤害植物的。
当然,这样的人类,对动物自然也不会有多差··而现在的D,虽然记忆里不存在这些细枝末节,还是本能觉得,美奈应该不会喜欢伤害这些植被才对··美奈闻言,伸出左手轻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颊边秀发,蓝天色的瞳中幸福快要满溢而出。
任谁也看得出,这个女人身心都充盈着喜悦··“怎么了,D”·比美奈高上半个头的D,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美奈的表情·她脸上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微笑着站在草地上,漂亮的鞋子下是野草折断的根茎。
D定定看着美奈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母亲·大概是溺水的缘故,我头有一点晕,你能走慢一点吗”·看她似乎没发现自己踩坏了多少杂草,D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毕竟,提醒她这种事,万一她在意,会让她伤心烦恼;万一她不在意,自己怕是多嘴多舌,说了多余的话·总而言之,提醒她这种行为,根本没有半点意义·不如直接让她慢一点走,这样不仅不会踩到太多杂草,也避免了D举止上可能出现的失误。
听见D的话,美奈愣了一下,接着脸颊上浮起一点红晕·她仰起头看着D漆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蓝天色的眼睛··“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母亲,你不需要这么着急的·”·美奈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晚一点回去,夫人烤的奶油馅饼也不会跑走·就算冷了,也可以加热。”
每一天的午餐后大约三小时左右,夫人就会来到美奈的房子,和D与美奈共进下午茶·美奈精通烹饪,也非常擅长烘焙,做起各种点心来更是得心应手·而善于学习的夫人,也向美奈学习了不少烹饪与烘焙的技巧。
现在夫人烤出来的馅饼堪称一绝,夫人也自得于此,时不时就烤给D与美奈品尝··在D记忆里,这应该是他时常经历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不仅感到陌生,心头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对,就好像第一次听见这种事一般。
“下午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唔,午餐后三小时,这时候的红茶最好喝喔·”·“我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和夫人在一起这么喝茶的。”
“你是想问这个吗那已经很久很久了呢·”·很久很久,那到底是多久呢D并没有放弃追问:·“母亲,有没有准确时间”·“准确时间,恐怕有十来年了吧。”
十来年自己有可能对持续十来年的日常生活产生怀疑吗D觉得自己脑子不该这么不清楚··但现实似乎恰恰相反,D就有这么糊涂。
轻易进入水中导致溺水,不能确定母亲的生活习惯,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每一天过的是什么生活··从空中洒下的黄金光,照得遍地青草翠绿欲滴,一派生机蓬勃·D跟在美奈身后,恍惚间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他的世界本不该如此光明,母亲待他也未曾如此亲密。
他握在手中母亲的手掌,从来不应该是这般温暖的手·D所触碰到母亲的手,应该是因为紧张掌心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的手·刚才的拥抱也是如此,母亲不应该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他,因为母亲害怕他。
害怕为什么母亲要害怕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应该被母亲害怕的地方吗·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美奈的手动了一下,仿佛惊醒了D。
好像生怕这只手从他手掌中抽走一般,D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美奈的右手,而美奈并没有逃开,反倒紧紧回握住D的左手··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D有了放弃追究的打算。
纵有满腹的疑问,也在手心处那一点温暖面前,烟消云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D内心深处,其实能清醒地认识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是自己曾经想得到,却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
因此,当他正面接触到这些,稍稍有了一点想沉溺的心思,又有何不可·毕竟快乐永远是这般短暂,在所有都没有改变之前,D想相信——正如他过去千百次所做的一样,试图去相信。
阳光铺满了小小的庭院,庭院正中是雪白的桌椅·坐在那白色高背椅子上的三人,围着的桌上三个烧烙出许多精巧花纹的盘子,这三个盘子里盛装着切好的奶油馅饼,盘子周围则放着一套可供三人饮用有着凹凸暗纹的白瓷茶具。
夫人从造型典雅的茶壶中,将热腾腾的红茶倾倒在三只瓷杯中·红茶一倒进杯中,杯中凹凸暗纹随着红色水波微微晃动,醇厚的香味瞬间扩散开来·这清新芬芳的气味,令夫人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说道:·“琴弦找回来了,还能喝上这么好的茶,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反观美奈倒没有夫人这样的闲情逸致,她蓝天色的眼中染上薄薄怒意,语带严苛地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为找到你那什么鬼琴弦,可是吃了很大苦头。
竟然都溺水了,你以后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行不行·”·“唔,就结果来看,不是什么坏事也没发生吗皆大欢喜呢·话也说回来,你快尝一尝茶和馅饼的味道,这些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夫人倒不介意美奈怎么说她,她伸出手拍了拍美奈的肩膀,催促美奈快点品尝她的手艺·而后,又瞥见D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并没有进食的意思,不由得关心道:·“怎么,胃口不好吗”·D摇了摇头,的确他面对着这些食物感到为难,但这并非是他胃口不好的缘故。
“不想吃就不要吃好了·”·出乎D的意料,以往总对他不爱吃东西斤斤计较的美奈,此刻居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虽说美奈表现出开明的态度,随D选择吃与不吃,可D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总觉得不吃掉这些东西,母亲是会很不开心,甚至多少有一点伤心的·但她伤心的理由是什么,D又回答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话,母亲才会高兴。
与D的认知相反,眼前的美奈脸上浮现出了担忧的表情··“你不必勉强自己,这又不是正餐·再说你溺水了啊·吃不下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不,我会吃的。”
如此回答着,D脑中疑惑逐渐加深··不,不对,自己不是连正餐也吃不下吗本来……我……食物……感兴趣……·D的记忆如同早就损坏记述讯息的老式机械一样,充满着不自然的停止与空白。
思维一触及那些不自然的地方,大脑的运行都要变得迟钝起来··但D终归还能记得自己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喜欢的东西是……视线飘到眼前白瓷杯中盛着的红色液体上,散发出植物清香的红茶和他应该喜欢的东西并不一样,可依然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茶,流淌过舌尖的并不是他深刻在身体印象中麻木干瘪,如同无物的味道,反倒充满着他未曾尝过的香甜气息··在他的记忆里,是存在这种味道的。
可D的感觉器官却告诉他,他从来也没有尝到过类似于此的味道,他所熟悉的少数几种能够感觉到的味道是——D的思路再次中断了,他咽下在唇齿中滚动的红茶清香,将视线放在馅饼上。
红茶的味道和他印象中不一样,那么其他食物会不会也是这样·况且,胃部微微的紧缩,身体些许的疲惫,都向D的感觉器官传达了同样的讯息:他确实有些饿了。
基于此,D动用刀叉切开馅饼,将叉子上奶油馅饼送进口中,润滑适口、味道甜美、层次丰厚的奶油,烤得刚刚好香脆的饼皮包裹其上,刺激着D的味蕾··这是令D都觉得十分美味的食物,可馅饼这种东西,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吗不应该是再怎么新鲜香脆都没有任何味道,只能运动嘴部肌肉徒劳地咀嚼着,与空气无异的味道吗·D一边用优雅的姿态,慢慢消灭盘中的馅饼,一边仔细回忆着馅饼该有的味道。
无论怎么去感受,自己的味觉都告诉自己,自己是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若是要再找一个更贴切些的说法,老实说,D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有正常进食的感觉··这样的话,自己就像……如同……一样。
虽说D始终不明白自己思维中空白之处有着什么,反正他以堪称愉快的心情,将盘子里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内心依然能感到饥渴,可以说那种饥渴比进食之前更强烈。
用餐愉快,明明这是一件好事才对,但这掩盖不了D身体的真实感觉··“全吃完了呢,要不要再来一份·”·“好的,夫人·”·他如此答道,从夫人手上又接过一盘馅饼,再度把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可他还是很饿··吃光第三盘、第四盘也一样,他依旧很饿··“吃这么多可不好,D·”·美奈担心的话语,传进D的耳中··他知道自己吃了不少,可现实是他仍然感到饥饿。
仿佛吃进去的东西不存在一样,他很饿··但他并不是不能忍受这份饥渴,他的身体熟悉这份饥渴·好像他长久以来,他一直这么饿,从来未曾吃饱过一般。
他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应该有饱足的感觉,因为……·因为……什么·他低头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张了张嘴,答案就在喉咙口打转,他却无法给出回答。
然后,他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美奈的手温柔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吐出安慰他的言辞··“D,累了吗,休息一下也可以啊·”·说不累是假的,可是就此休憩,懈怠下来是正确的吗·不要想起来,放弃思考,真的比较好吗·“很痛苦吧,所以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喔。”
痛苦……自己好像真的一直很痛苦,但自己是为什么痛苦呢·悠扬的旋律响起,夫人在不远处拉起琴来,似是想抚平D的不安般,她奏出无比轻柔干净的旋律,叩响D的耳膜。
能永远持续下去的安宁是不存在的,D知道得很清楚,可他所面对的似乎就是找不到出口的安宁··“D,真希望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自己是怎么回答美奈的呢·“嗯。”
不过是比谎言好一些,单纯又模棱两可的应声罢了··“我啊,有D这么一个儿子,很幸福喔·”·“嗯·”·“所以,D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美奈松开抱着D的双手,D坐直身体的时候,望见美奈蓝天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忧伤。
她脸上挂着笑容,神情却并不快乐··也不知道D以什么根据,总之,他觉得这才是自己所熟悉,属于母亲“美奈”的表情··“D幸福吗”·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不等D回答,美奈自顾自地说下去:·“D要幸福喔。”
蓝天色的双眸锁定着D的表情,美奈伸出双手抚摸着D的脸··“哎呀,你又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我说过,比起在乎别人,D更应该在乎自己·”·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会让母亲说出这样的话,D不得而知。
“你在想什么,就说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真的可以吗母亲··好像察觉到D心中的犹豫,美奈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她依然挂着微笑说道:·“不用在乎我,D高兴就好。”
“母亲·”·这个词比想象中更沉重,令D喉头一紧··“怎么了D·”·风吹过美奈的身侧,轻轻拂动她的长裙裙摆。
“没什么·”·真的是这样吗D无法确定··但D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什么”存在着,但那“什么”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D不明白,多少也有点不想明白··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知道。
无数个为什么,答案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有被自己虐傻的趋势··现在的剧情,比起什么爱来爱去要死要活,简直堪称终极的求不得。
仔细看看吃饭的剧情,你以为我为毛写这么详细……·其实这都是已经说过的事儿,之后也会重复解释吧,现在能看出心疼来对D都是真爱·· ·☆、D~迎接初始的终-12· ·因为亡灵化作碎冰消失,被亡灵围攻的半吸血鬼在亡灵离去后,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纷纷倒地不起。
倒在地上的半吸血鬼,竟然没有一个爬起来·他们就这么趴在冰冷的冰雪地上,裸露的脸与手掌直接与这温度低的可怕的冰雪接触,也没有让他们难受得醒过来··若是有人近前观察,便会发现他们双目紧闭,已然进入了深沉睡梦中。
他们的表情并不安详,有的充满了痛苦与哀伤,少部分甚至流出了眼泪;有的充满喜悦,但是不难看出着喜悦中蕴含着紧张··拉内觉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老实说他根本没有耐心,更没有这个义务去解除对方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攻击。
反正都是一些半吸血鬼,拉内觉的眼中充满蔑视之意··正如半吸血鬼所忧心的一样,贵族是不可能尊重他们的人格·从一开始,拉内觉就没把半吸血鬼放在眼里,轻视半吸血鬼的他自然也不会有珍惜半吸血鬼性命的想法。
瞳中血色光晕流转,空气的温度忽然下降三分,拉内觉以十二分不快的心情开口道:·“醒来·”·严厉的命令之声直接激荡出尖锐的音波,空中飘着的纯白雪花,因拉内觉这一声粉碎成微粒,地面因这音波堪比兵器的震荡,迸裂开来成为片状的碎冰。
也不管在场半吸血鬼精神会不会受损,纯以暴力这种蛮横的手段,想强行震醒半吸血鬼的拉内觉,并没有得到期望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个半吸血鬼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完全被对方释放的梦境魔法捕获了。
除非拉内觉破除梦境的魔法,恐怕这些半吸血鬼会永远沉睡下去·毕竟,他们并没有足够力量,与掌控梦境魔法的敌人相抗··“那个家伙,还真是给我找了好大麻烦。”
虽然无法直接从拉内觉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什么情绪,但不用刻意去揣摩他的情绪,也能从话语中明显看出他对始作俑者的怒火··“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一切原物奉还好了。”
如此自言自语着,拉内觉随便从地上提起一个半吸血鬼身体·他拽住半吸血鬼的领子,侧过脸将尖牙探出的嘴唇贴在半吸血鬼的脖子上,甘甜的血液从半吸血鬼的动脉血管流出,拉内觉也逐渐掌控了这个半吸血鬼的精神。
幻想空间奇幻魔幻西方罗曼·的确,他拉内觉并不擅长任何精神操控,更别提潜入梦境这等已经超乎精神操控领域,接近灵魂魔法的高明技巧,拉内觉更是没办法做到··没错,拉内觉根本不具有破坏对方施展的精神魔法的能力,可拉内觉依然有办法干涉对方的行动。
因为,拉内觉是一个贵族··众所周知,贵族能够操纵被他吸过血的生命,亦即“牺牲者”·被吸血鬼魔法的利牙伤害过的特殊存在,其身心都会处于贵族的支配之下。
不考虑拉内觉个人能力,单就这个手段来讨论,并不算是什么高明手法,其实是一个漏洞相当多的策略·因为,牺牲者沦为贵族掌控的傀儡的速度,是和贵族本身的能力呈正比的,贵族能力越大支配速度越快,反之则越慢。
这也是很多被贵族咬过的牺牲者还存有反抗心,最后还能逃离贵族魔掌的主因·不过只要贵族能力没有弱到和人类差不多,牺牲者也迟早会堕落成贵族手中的玩物,虽说牺牲者不一定会变成彻底丧失自我意识的人偶,最终还是会失掉对贵族的抗争心,成为一个有意识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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